第10章 你好朋友
亚加达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东西，可她明明记得三千年前的每一件事，她记得拔示巴的死亡和拿玛弥留之时的浅笑。她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在梦境中，洗不清的红色，扭曲的色彩，有好多好多眼睛注视着她。
亚加达从噩梦中惊醒，昏黄的灯光，空气是温暖的，有嘈杂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本能寻找一面镜子。她别过头在玻璃窗里看到她现在的样子，一个极其年幼白发红瞳的女孩。剔透的红色眼睛里还有未褪去的惶恐，她盯着玻璃里的女孩很久。
久到有人伸出手轻拍她的脑袋，一个熟悉的声音自她脑后响起：“要下飞机了，小心难受。”
“罗波安。”
白发幼女动作缓慢转过头看向青年，她眨眨眼，低头看到扶着窗框的手背上鲜红的图案，那茫然失措的神情逐渐转变为符合年纪的天真活泼，她拖长了语调故作可爱的姿态：
“快到冬木市啊——”
她是圣杯战争的参与者，代表御三家的爱因兹贝伦家出战，召唤的英灵是犹大国首任君主罗波安。
这就是她目前所见的事实。
所有情绪被压制在柔软的笑容下，白发幼女搭上青年的手，似是玩闹的揪住对方蓬松的马尾。
“我们的愿望会实现的，对吧罗波安——”
青年不作为的任由女孩的小动作，他低头与对方对视，同样猩红色的眼睛隐藏着某种锐利。他同样笑着，轻快地回答道：“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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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异感，如影随形，无处不在，那种被监视的感觉。
身着小洋裙的女孩独自一人游荡在街头，按原定计划，她应该第一时间就去爱因兹贝伦家的城堡整理行装，连照顾她的女仆家族都早已送去了。可她总觉得不舒服，某种黏糊糊令人恶心的感觉缠绕着她，自她清醒以来从未远离。
令人作呕的，女孩忽然停下脚步看向商店的玻璃，那是一家玩具店，店里有种琳琅满目的商品，可爱的玩偶、童趣的包装以及彩色的灯光。如此美好。
女孩沉默着，注视着玻璃中倒影的自己，和柜台娃娃一样精致的白发小姑娘。她忽然有点恍惚，又极端的憎恶。巨大的荒谬感笼罩着她，就好像她不应该是这样的。
忽然她的耳朵传来一丝刺痛，街道上是喧嚷来往的人群，属于尘世的声音能正常传入她的耳中，那痛苦短暂而微弱，就好像某种事物留下的残渣。
“————送你回家吧？”
有人在与她对话，白发幼女终于回过神，从那种怪异的状态脱离。向好心人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谢谢阿姨，我没事。爸爸一会就回来接我的。”
女孩的眼睛恢复了神采，就像精致的人偶终于被注入灵魂，天真可爱的白发女孩脚步轻快地推开玩偶店的大门，她在做工精致的玩具上一扫而过，最终只选择了一朵假花。当售货员向她推荐其他便宜可爱的玩偶时，女孩笑着摇摇头。
“还是百合花最漂亮，我最喜欢百合花了。”
结果到最后她也只是扯了个幌子，根本不会有任何来接她。话说，罗波安应该能知道自己在哪吧，早知道就不分开了。
亚加达小大人般叹了口气，她一手抓着一朵假花，一手拿着刚刚在甜品站买的冰激凌。
白发幼女孤零零站在街头，颇有点被遗弃孤儿的感觉。
不过说起来这具身体也太差劲吧，就走了那么点路脚就开始酸痛了，不会真的没人来接她回去吧。救命要不还是随手抓个路人把她送进警察局吧，起码警察局有椅子啊，救命。
在给自己做了三秒钟的心理建设后，亚加达真的闭着眼走了段距离随手抓了一个路人甲。
白毛黑皮，羊毛卷，十三四岁的小哥哥，看着还贼像王小时候，衣服改的严实完全看不出手臂上有没有纹路，脸部完好无损。应该只是个路人甲，总不可能盖提亚还特地轴幼跑来看圣杯战争吧。
“小哥哥，你知道警察局在哪吗？我和爸爸走丢了，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甜甜小亚在线表演小可爱落泪。
“人造人？”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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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圣杯战争开始还有七天，我被疑似盖提亚的白毛少年绑架了。
他觉得我是被虐待的身世凄惨的人造人，并且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大发善心把我领走了。但机智的我觉得他是在图我的令咒。
“小哥哥，我饿了。”我拽着白毛少年的衣角，假装落下一滴鳄鱼眼泪。有一说一，其实我不算很饿，只是干瞪眼超尴尬，我就想找点事情。
白发小哥哥愣了一下，我推测他可能是在咨询魔神柱人造人该吃什么。毕竟同人小说大家都是这么写的，我身处的明显就是一本同人所以剧情不这么演根本不科学。但是型月怎么可能会有科学啊。
我看着面前疑似八连双晶的橙色晶体和疑似世界树之种的核桃，现在我确定这个白毛是想要谋杀我了。
“我要吃草莓蛋糕，实在不行橙子蛋糕也可以。我说‘trickortreat’你会给我橘子糖吗？”
白发幼女抬头向他提出任性的要求，盖提亚只觉得很烦，为什么他当时会在发现对方人造人身份的那刻就毫不犹豫地选择把她带回来呢？
盖提亚陷入沉思。
亚加达却完全不拘束地抬头打量着周遭环境，很普通的一间公寓，东西整洁到无人居住的样子。像临时落脚点，应该不会是随便闯入别人家。亚加达为没有犯罪而松了口气。
“你……”
女孩抬起头看着他，剔透的红眼睛就像两块上品的宝石，她看起来就像不知世事险恶的孩子，天真愚蠢。和他印象里那个人完全不一样，不仅是外貌、身份、性格，不那无论何时都没有紧张感，总是保持着笑容的样子都一样令他厌恶。
但盖提亚能轻而易举数出女孩身上附加的各种追踪魔术，她的魔术回路堵塞又被强行疏通，她的生命肉眼可见尽头。不到一个月，她就会死。
就像是被专门改造的消耗品。由人之手诞生的造物。
“你的名字是什么？”
“我没有名字。”
白发幼女从未被赋予过名字，亚加达是拔示巴赐予侍女的名字。所以，她并没有说谎。
女孩双手抓着一只绒布做的百合花，她坐在公寓的沙发上，双脚离地。她笑盈盈地看着盖提亚，乖巧而温顺，对比在她身上残留过多的魔术痕迹。白发少年动作迟疑地将手搭在女孩的头顶，一个类似人类摸头的动作。
“就叫亚加达吧。”
女孩有点不复先前的从容，诧异地抬头，瞪大了眼看向白发少年，她发出一声类似于野猫撒娇般的鼻音。盖提亚下意识把对方的反应归类于从未有人想到要给她名字，因此震惊，真是个可怜的造物。
可怜的造物亚加达欲言又止，最终再次开口：“小哥哥，我好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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