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在说谎
当亚加达深陷论文地狱时，她从来吃饭的迦勒底员工得到一个噩梦般的消息，医疗部脾气最好的罗曼医生和人打架了。原本还在为药物性质的综述类论文怎么写而痛苦的亚加达秒速支愣起来。
不管是真的担心罗玛尼还是纯粹为了逃避论文，几乎是第一时间，亚加达向食堂经理请假，袖子都没拉下来就冲到了医务室门口。白发幼女身上还穿着卡通图案的围裙，站在医务室的门口手停在半空，她最终还是没敲下门，而是垂头丧气地转身离开。
她并不知道，在她离开不久后，有其他职员打开医务室的门，站在门后的罗玛尼一时不察被门撞红了脑门。
亚加达在晚上去见了玛修，她白天最后回到食堂干完了一天的活，也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罗玛尼是因为玛修受伤才和一个新来的魔术师打起来的，准确来讲是罗玛尼单方面暴打了那个魔术师，最后还把人关禁闭了。
这足以证明，罗玛尼很愤怒。
亚加达对着满屏的文献资料在发了一个小时呆后，没能下定决定去见罗玛尼，反而完成了另一个她曾逃避的事情。她去见了玛修。
亚加达身份卡的权限远比她所以为的大，可她对这份特权一无所知。
这是好事情。她不知晓自己在马里斯比利眼中的价值，所作所为也更出自本心。也是坏事情，她知道的太少，就会难以确定自身的定位。所以，她与罗玛尼的这场矛盾其实是无法避免的，他们都需要独自思考。
难的是如何让两个不敢面对问题的胆小鬼再次和好。可惜的是唯一能解决这一问题的职员并不在迦勒底，罗波安出门已经几个月了。
盖提亚没有坏心眼，盖提亚只是喜欢和亚加达贴贴。雷夫教授也不知道，他正对玛修关怀备至，天天在魔神柱公屏斥责迦勒底的毫无人道的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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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与玛修见面的那刻，亚加达知晓，她的判断是对的，先前的她绝对不能和玛修见面。
诞生仅十一年的女孩看着远比她的年龄更加瘦弱，就像带着晨露的纯白花苞。所以雷夫教授才会动摇，如果是先前还在惶恐的她恐怕也会为之动摇吧。
粉发的女孩手部缠满了绷带，她在听到房门被开启的身影本能畏缩起来，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她的眼睛里有对陌生人的茫然和微不可查的畏惧。即便是现在的亚加达都觉得心脏处猛地一抽。
如果她早点发现玛修，如果她能够更早见到玛修对她伸出手，如果……不行，她不能够。
“您是，亚加达吗？”她的神情看起来十分紧张却努力使自己镇定，好像只要给出拒绝的答案就会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所以……
“是的。”亚加达听到自己如此回答到。
“果然是您。”粉发的女孩露出松懈的表情，下一秒她就继续保持着紧张的神情磕磕绊绊地解释道，“因为我听罗曼医生经常提起您的名字，说我们很适合做朋友。您能教我很多东西。”
“我可以叫你前辈吗？”那双眼睛里有着微弱而稀碎的星光。
“抱歉，”她看到那光的泯灭，就像娇弱的花朵逐渐枯萎的过程，“我已经没有资格做你的前辈了。”
真的很抱歉，无论是作为人类还是人造人，我没有资格做你的前辈。
“但如果你愿意，我会成为你的朋友。”
她看到光再次亮起来，女孩面带喜悦的笑容回应，她满怀期待地向她伸出手。亚加达握住了玛修的手，仅五岁幼女外表的她手比玛修更小，但她的手上有着因做家务留下的茧子，并不像真的五岁女孩那般柔软。可对方却新奇地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留下满足的笑容。
“那真是太好了，亚加达小姐，这样称呼您可以吗？您是我第一个朋友。我的名字是玛修·基列莱特。”
“直接称呼我的名字也可以的，玛修。作为朋友是可以更亲近一点的。如果无法理解的话，就把我当作实现愿望的妖精吧，我是为玛修而来的。”
谎言，她明明是为了罗玛尼才来看玛修的。
“因为听到玛修想要朋友的愿望，所以来找你了。”
骗子，去年还在为不要和玛修见面和罗玛尼闹矛盾到现在呢。
“直到见到玛修的那刻，我万分庆幸能够来到这里，能够在此刻见到你。能够成为你的朋友。”
这是她唯一一句的真话。没有因为自己自私的想法而继续逃避下去，而是来见到玛修真是太好了。
“真的吗？亚加达小姐，应该是，亚加达？”女孩眼睛里满当当的喜悦，亚加达却因此愈发愧疚。
“玛修是个好孩子，好孩子应该得到奖励。”
可她什么都没带，于是亚加达偷偷撕下空白的记录纸，在玛修惊奇的目光下为她叠出一朵纸玫瑰。她把简陋的小玫瑰放在玛修手心，粉发的女孩捧着一朵不算漂亮的纸花，就像捧着什么珍贵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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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加达回到卧室时，灯是亮着的，白发少年就坐在他的专属位置，即她的床头，面无表情翻着一本彩色封面的童话书。在她进门的那刻，他放下童话书，向她走来。
“你不开心。因为罗曼医生为那个实验品打架了？你去见了那个实验品。”
“玛修是个好孩子。”白发女孩伸出手，自然挂在少年人的身上，把头埋在对方的颈窝。
“你在怜悯她吗？”盖提亚以一种近乎讥讽的语气提出这个问题，他很少会对女孩用这种语气说话，可在这件事上她的态度也着实令他发笑。
“我没有资格怜悯她。”亚加达闷闷地回答道，这才是令她最自我厌恶的地方。
位居高点有帮助他人力量的人俯视泥潭才叫怜悯，可她也不过是同样悲剧的废物而已。又有什么资格来怜悯别人呢？
“我与她的本质并无不同。”同样是待消耗的素材，只是她拥有一个虚假的心脏，才给予她是人类的幻觉。
“佛劳洛斯很关心那个实验品。”少年在短暂的沉默后抛出新的话题，他身上某种狂躁的情绪被女孩的话语安抚，“我很关心你。”
“所以我喜欢盖提亚。”毛绒绒的动物把自己暖烘烘的脸贴在少年人的脸庞上，“盖提亚是温柔的笨蛋。对我这么好，要是有一天你不在了，我该怎么办呀？”
“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
盖提亚又开始撒谎了啊。女孩仅是伸手摸摸少年人的头发没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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