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苏立青觉得坐火车是一件很苦逼的事情,吃吃不好,睡睡不好,这次跟培茵一起坐火车,竟然觉得坐火车也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火车开动,培茵就开始从旅行袋,身后的背包里往外掏东西,洗好的苹果,几个金黄色的橘子,培茵递给苏立青一个,已经很疲惫的苏立青咬了红红的苹果一口,“咔嚓”一声之后,嘴里都是苹果甘甜的汁水,精神一下子就振奋起来,三口两口的把手里的苹果吃完了,看到培茵又从背包里拿出两个带着盖的茶缸,每个茶缸里放上自己做的茶包,茶包里有干菊花,冰糖,枸杞,红枣,都用干净的纱布包好了,放在茶缸里,用开水冲泡了之后盖上盖子放着。弄好了茶缸,培茵又拿出一包自己煮的葵花子,用一个盛饼干的小铁盒子装了,放到包厢里的小茶几上,然后掏出一本书,靠着铺上的被褥悠闲的看起来。
苏立青喝了茶,吃着瓜子,也看着自己带着的书,等到吃饭的时候,苏立青更加的瞠目结舌,看着培茵从背包里拿出的那些瓶瓶罐罐,干净的玻璃瓶里装着色泽青翠的腌黄瓜,里面还有红色的干辣椒,白色的蒜切成的蒜瓣,一个铝制的饭盒,里面是香味扑鼻的炒咸菜,另一个饭盒里面装着切成一片一片的猪头肉,一个白色的布袋里装着煮熟的鸡蛋,另一个白色的布袋里装着烙好的薄薄的油饼,培茵用油饼卷了两块猪头肉,递给苏立青一个,自己又倦了一个,最后从包里抽出两双筷子,看的苏立青眼花缭乱,苏立青是个男孩子,第一次坐火车去京城的时候,自己的姐姐给自己煮了鸡蛋,自己就是靠着那几个煮鸡蛋一路饿到京城,从京城往家走有时候还从食堂买几个馒头带着,哪里跟培茵似的这么讲究呀,吃的喝的准备的这么齐全。
培茵对苏立青说:“立青哥,咱们将就将就,反正就是这几顿饭,等到了家咱们再吃好的。”这句话听得苏立青心里都给培茵跪了,妹子,这要是还算是讲究,自己那几次坐火车在硬座车厢那边干啃馒头那算什么呀,再看看跟自己一个车厢的那几个,虽然坐卧铺的都是条件好的人家的,但是人家好的也就是买几个蛋糕或者点心带着,哪里有自己跟培茵吃的这么精致呀。
第二天傍晚,火车在西平的火车站停下来,因为是个小站,停靠时间很短,培茵苏立青两个人早早的就准备好了行李在车厢门口等着,等到培茵从火车上下来,脚踏实地的站在西平的地界上,对苏立青说:“立青大哥,还是自己家的底盘站着踏实,嗯,空气闻着也好闻。”
苏立青帮着提着那个旅行袋,边走边说:“嗯,我也这么觉得,家里的饭也好吃,就是吃窝头就咸菜也是家里的饭好吃。”
沈父早早的就在火车站出站口等着了,落日的余辉已经若隐若现,火车站的路灯虽然亮了起来,但是灯光昏暗,气温很低,前两天因为下了雪,路上有些地方的雪白天化了成了水,晚上又被冻成了冰溜子,培茵从出站口出来因为急匆匆的脚步,“跐溜”了一下,吓得培茵赶紧站下稳了稳身子,在门口等着的沈父看到培茵滑了一跤,赶紧上前一把拉住培茵的胳膊,培茵抬头一看是沈父,高兴的喊了一声“爹!”
身后跟着的苏立青见了忙喊“沈老师”,沈父看到小闺女跟自己的爱徒过来了,笑眯眯的应了,让苏立青把旅行袋放到自行车的后车架上,三个人步行回了一中。
还是原来的小院,一进屋就是铺面的热气,培茵赶紧去炉子跟前烤了烤手,沈父说:“早上我就煮上猪骨头了,一会你们俩歇一歇赶紧吃点,早点歇了,明天再回家。”
培茵把背包里的东西拿出来,就着沈父煮的猪骨头,喝着热乎乎的骨头汤,吃了一顿饱饭之后,泡上一杯山楂水,坐在沙发上喝着山楂水消食。
沈父从吃饭的时候就开始问苏立青的学习生活,这会两个人还没有说完,培茵坐了坐就去原来自己住的那屋,床上的被褥沈父已经早早的就晒好了,培茵扑倒在床上,闻到一股好闻的太阳的味道。
一夜好眠,第二天吃过早饭,苏立青坐上了回家的客车,培茵被来开着村里的拖拉机来县城送货的田小民捎着回了沈家村,沈父还没有放寒假,而且还是带毕业班,工作量很大。
家离得越来越近,心越来越雀跃,等到看到村头的大槐树,培茵压下想要大声呼呵的冲动,田拖拉机的轰隆声引得路边几个人的注意,培茵看到村里人,笑着跟大家打招呼,该喊什么就喊什么,等到拖拉机开过去了,村里人小声的议论着,都说沈家的风水好啊,看看,人家家里的孩子个个出息,不是大学生,就是当兵提干,没听说吗,前些日子沈家的老二培军上战场了,虽然受了一点小伤,但是人家养养就没事了,以后再升职那是妥妥的。
培茵不知道培军上战场的事情,前些日子培军突然的就回来了,说是在家休假,结果晚上睡觉的时候,三奶奶就听着隔壁培军的屋子里传来锦华的哭声,赶紧下炕过去看究竟,才发现培军脱了衣服之后,肩膀上缠着绷带,绷带上面还隐隐的有血色透出来,三奶奶唬了一跳,听到动静的前院住着的爷爷奶奶二爷爷二奶奶都过来,一家人这才知道培军上战场了,受伤之后这是回家来养伤的。
沈母后面过来的,听了个尾巴,再看看培军肩膀上的绷带,晕眩了一下,一屁股坐在炕沿上,培军看着一家人都来了,笑着说:“没事,小伤,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养养就好了。”
二爷爷看绷带上都有血色了,二话不说就去了王大夫家里,等到王大夫带着药箱来沈家给培军换好了药,重新缠好了绷带,说:“没事没事,小年轻,养养就好了。”
培军的是贯穿上,一颗子弹从左边的锁骨下面穿过去,因为当时没有及时的处理,有些溃烂了,回到后方之后,在医院处理了,住了几天培军就请假回了家。
这次去战场,培军真正的经历了生死,前一刻还在并肩战斗的战友,下一刻去血肉横飞,自己是作为后援部队去的,当看到我军镇守的阵地上自己战友的尸首,这个坚强的汉子眼里含着泪,怀着满腔的仇恨打退了敌军一次一次的进攻,但是战友惨死的样子成了培军的一道梦魇,回到后方的医院,培军彻夜难免,一闭眼就看到阵地上战友惨死的样子,这个时候没有什么针对上战场的军人的专门的心理疏导,培军的状态很不好,因为心理的问题,肩膀上的伤口一直不见好,培军觉得自己回到家或许能改变一下自己的心理状态,得到主治医生的同意之后,培军这才踏上了回家的列车。
沈锦华自打接到培军的电报就回家了,这对夫妻已经成亲这么多年了,真正的聚少离多,学校也体谅沈锦华作为军嫂的不易,爽快的同意了沈锦华回家的请求,不过过两天沈锦华还得回学校参加期末考试。
晚上睡觉,培军实在是瞒不过去了,就给沈锦华看了自己的伤口,沈锦华看着自己的男人身上包扎的绷带,再想一想报纸上报道的战场的残酷,不由得失身痛苦,而培军呢,因为下午的时候见了自己的闺女,抱了孩子一下之后伤口有些撕裂了,经过王大夫的重新上药包扎,这才好了。
送走了王大夫,一家人围在培军的屋子里,面面相觑,相顾无言,现在谁都知道南方战场的残酷,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孙子竟然去了战场,负伤之后回来了,可是孩子上战场的事情自己却一点都不知道,爷爷奶奶们都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最后,还是爷爷说:“时间也不早了,咱们都回去睡觉吧,也让培军好好的歇一歇,唉~~”
奶奶说:“对对,明天奶奶就去买肉,买骨头,奶奶一定给你好好的补一补。”
等到家里人都出去了,培军跟锦华两口子相对无言,培军叹了口气,说:“锦华,对不起,但是我首先是个军人,然后才是你的男人,闺女的父亲,爹娘的儿子,爷爷奶奶的孙子,我知道我上战场就是九死一生的事,但是我不后悔。”
锦华看着这个跟自己一起长大的男人,心里五味杂陈,可是对于自己的男人上战场这件事情,沈锦华又怨不起来,是啊,自己的男人首先是个军人,而后才是自己的男人,这是刚结婚的时候自己就明白的,自己作为一个军嫂,最应该理解的就是这一点,抚摸着包扎伤口的绷带,锦华眼里的泪一滴一滴的滴到培军的胳膊上,培军仿佛被烫了一下,赶紧转过身来,帮着锦华擦了擦眼泪,说:“别哭,别哭,我这不是没事吗,你看,连王大夫都说我养养就好了,没事的。”
锦华抬起脸,泪眼朦胧,看着一脸疼惜的给自己擦眼泪的培军,说:“很疼吗?”
培军用右胳膊,把锦华拉到自己的怀里,说:“不疼,真的,锦华,当子弹打到我的肩膀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那个时候我想,要是我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还有孩子怎么办,后来,卫生院给我简单的包扎了一下,我觉得没事,再后来,我们被兄弟部队从阵地上替换下来,到后方医院,大夫说我的伤口没事,我就想着,以后我一定要加倍的对你好,对孩子好,我亏欠你们娘俩的实在是太多了。”
锦华听着培军的话,擦了擦眼里的泪,说:“培军,这都是我愿意的,你没有亏欠我们娘俩什么,当初决定嫁给你,我就知道你有你的使命,我作为你的妻子也有我的使命,我要做的就是在你需要的时候给你帮助,帮着你撑起咱们的家,把咱们的孩子拉扯大,这些都是我愿意做的。”
培军听了锦华的话,把自己的妻子搂的更紧了,幸好幸好,自己活着从战场上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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