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算计
宛井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她落入火山下三千尺日夜承受着炙火焚烧，想要求救却口不能言，只能眼睁睁看着自身泯灭。
“我可以救你。”
仰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温和细腻的声音仿佛她只要轻轻点头就可以脱离苦海。
但宛井知道她不能，她已经因为一时贪生犯下大错，这次她绝不妥协。
“滚开！”
她用尽全身力气大喊一声，身上顿时一轻，灼烧感渐渐褪去，她终能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入目是梁衡熟悉的脸庞，只是和以往不一样的是，他的脸上没有了笑意，冷漠的让人害怕。
宛井一脸苦涩：“我那么相信你，就连逃走也没有将你抛下，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那是你蠢。”
梁衡偏过头去，没有看她的正脸，反而手上红色火焰纷飞，熟悉的半份蓝色本命灵源漂浮在他的手心中央，尽管本命灵源左冲右突想要挣脱，但是梁衡掌心火焰不灭，一直将它紧紧禁锢手中，半点逃脱不得。
宛井身上的灼烧感又来了，她一脸气愤地看向梁衡：“你究竟要怎样？”
“我要你死！”
梁衡双眼一闪，单手一挥，半份本命灵源带着一团红色火焰如流星一般向宛井眉心袭来，她此刻身体虚弱，即使想躲也根本来不及，只能亲眼看着火焰入体。
下一刻，她全身冒出三丈高烈焰，“噼里啪啦”火焰焚烧间，她紧闭双眼，不知生死。
就在此时，房门被大力推开，山以一脸阴沉地走进来，“梁衡，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他没时间再责骂梁衡，而是飞速来到宛井身边，双手挥动间一根藤条跃于手上，在宛井身上轻点几下，只见火焰越来越弱，直到彻底消散。
他瞪了梁衡一眼：“要不是你听话答应里应外合，我还真要怀疑你的衷心。”
他将宛井身体放平，喂下数粒丹药，看到她脸色转好才松了一口气：“她可是我手里最好的一柄剑，你要是杀了她，我和你没完。”
梁衡低着头，“她身中两种剧毒，我只能以火镇压，期间火候把握有些问题，还请少宗主恕罪。”
山以眉头皱了起来，他抓住宛井手腕闭眼探息，片刻后他的脸色更加阴沉：“何悠然还真是狠毒，蚀骨噬心单是一样就让人生不如死，何况是两样同时存在。”
他最后看了宛井一眼，“看来我是用不上她了。”
“符雅。”
山以向门外喊了一声，没过一会一名气质清雅的女子低着头走了进来，她进了门微微弯腰，在山以面前站定，脸上古井无波，仿佛没有任何事能让她动容。
梁衡自从她走进来脸上一直冷漠的表情绷不住了，时不时侧过头偷偷看着她的侧脸，内心的小心思暴露无遗。
而山以就像没看见一样，随手将一个玉瓶递给女子，“传言上古神树显露本体时落叶成仙才会出现，此事必须要他自愿，我要你喝下此毒，诱他现本体剥金叶助我成仙！”
他话音刚落，梁衡的脸色就变了，“少宗主此事万万不可，小雅不能言语，万陵绝对不会为了一个陌生人牺牲生命……”
山以打断他，眼神凌厉道：“谁说她是陌生人？”
他带头离开，拐了一个弯领着符雅、梁衡两人来到了一处偏僻房间，屋内摆放极其简单，只有一个浴桶立在房屋中央，万陵闭眼坐在其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梁衡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似乎想起了什么：“这是……化灵液？”
山以傲然点头：“何悠然那个毒妇将化灵液掺入上古神树一日三餐中，等了百年只为了能够潜移默化改变神树灵识，好方便日后背后操控，可是神树灵识那是容易操控的？只要她稍有失手，百年计划就会功亏一篑。”
“我自然不会犯她的错误。”
他盯着万陵的头顶，双眼的光芒更加明亮：“我要重新创造他的记忆，我要让他心甘情愿献出一切！”
他转身在符雅眉心一点，“等他醒来，他会忘记一切，犹如白纸一般，我要你做的就是让他爱上你。”
符雅眉头轻皱，脸上有着迷茫，她轻轻摇摇头，仿佛是对自己的不自信。
梁衡也反对道：“少宗主，此事太过匪夷所思，我们还是想其他办法吧。”
“你有其他办法？现成的棋子被你弄得半死不活，我不让符雅去，难道让你去？”
山以一句话让梁衡哑口无言，他默默看了符雅一眼，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山以拍了下他的肩膀，语气放软：“我知道你对小雅的心意，等到此事了结，我定会放你们离开，到时天高地阔，你们想去何处都可以。”
梁衡眼中有了对未来的希冀，他重重点头，期盼着那一天早日到来。
……
苍阳宗中的炙火之乱在各路元婴修士的镇压下很快被扑灭，何悠然脸色苍白地站在一片废墟之上，眉头皱的好似可以打上一个结。
“好你个许青松，竟然敢背着我偷偷给万陵传输本命灵源，这笔账我为你记下了，日后定要你偿还！”
同样是化神修为，许青松的本命灵源之伤确实让何悠然有些难过，她此时对许青松的恨意已经远远超越了逃走的万陵，恨不得亲手了结他才能解气。
谢祥恭敬站在不远处，“宗主，我亲眼看到万陵被山以带走，这次炙火失控定是他所为，我们不能就这样算了啊。”
“是啊是啊，他定是不安好心。”
其他元婴修士接连附和，显然对吃下这哑巴亏他们也很是气愤。
何悠然：“我不是让你盯着他吗？他在炙火里动手脚你一点没发现？”
谢祥闻言连忙跪了下来：“宗主明察，山以一直没有离开我的视线，他是没有时间下手的啊。”
顿了顿，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快速道：“我看到王清远的人跟在山以身后，他们应是里应外合，躲过我的探查……”
王清远被点名连忙解释道：“宗主，王某洞府内确实少了一人，但他只是新入宗的杂役，日常负责我儿修炼，身上并没有修为，我也是刚刚才发现他不见了。”
谢祥：“你的人出现问题你倒是开脱的干净，谁又知道是不是你垂涎上古神树的妙用贼喊作贼。”
王清远还要再说，何悠然突然咳嗽一声：“好了，此事日后再议，现在最重要的目标是将万陵捉回来。”
谢祥微微低头：“只要宗主一句话，我等定会去山坞宗讨要说法。”
其他人也频频点头，显然对待山以的偷袭，大家都憋着一口气。
何悠然嘴角微微上扬：“有人会帮我们。”
“听我命令，半月之内，大周大小宗门均要知晓上古神树存于山坞宗，是山以要背叛大家，欲独吞灵界之主。”
谢祥眼睛亮了，自从万年前灵界被丁浩言所封，存于世间的灵物就如凤毛麟角般稀少，偶然有一个出现都要吸引许多修仙人士打破头争抢，最终无论谁得到都会造成不少伤亡。
这次灵界之主上古神树重现于世，只要消息一出，定会将大周绝大部分修仙人士吸引过去，到时任凭他山坞宗称霸大周，也抵不住大周其他宗门的联合征讨。
苍阳只管坐山观虎斗，想到获得上古神树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谢祥高声喊道：“遵宗主令！”
其他元婴修士也明白此间道理纷纷跟着附和，王清远怕自己不积极喊的声音最大，引来身边人的频频侧目。
等到人散了，纪壶才悄悄摸到他身边：“王清远，你这算盘打空了，现在万陵和宛井都跑了，宗主定不会给你好脸色，你多保重吧。”
王清远看了他一脸，脸上难掩苦涩，早知道如此，他当初就不应该贪图宛井身上的本命灵源，现在不光一样没得到就连伴生道侣也没了，他微微一叹，内心除了对自己的怨恨，更多的是对宛井的仇视。
为什么灵物就没有为修士奉献一切的自觉呢？她要是安分点一切也不会发生。
王清远一路低着头快速赶回洞府，他要好好想想怎样去执行宗主的命令，这一次他可不能掉链子了。
……
半月时间很快就过，期间宛井一直没醒，她身上虽然没有火焰，但是每日就像泡在热水中一样出了许多汗，山以一颗心都在万陵身上，对她的生死早已经不在意，还是梁衡趁着每晚夜色为她换上新的被褥，否则她没日没夜被汗渍浸着，身上定会起疹。
又是一天过去，梁衡照例捧着新被褥走进宛井房中，和前几日不一样的是，她脸上青红交错，嘴唇一片漆黑，一副即将毒发身亡的样子。
梁衡脸色一变，他双手结印，红色火焰充斥手掌，他一手抓着宛井手腕，一手按在她眉心，两团红色火焰犹如红/日一般在房间里剧烈燃烧，宛井即使没醒也感受到了巨大痛苦，她无意识地痛哼，嘴角留下丝丝血迹。
只是这血透着紫黑色，样子和墨水相差不多。
一盏茶后，宛井慢慢睁开了双眼，她看到梁衡眼神里有着一丝复杂：“你在救我？”
梁衡脸上有着一丝慌乱，连忙转过身去，“你不要想太多，我只是来看你死没死透。”
“是吗？”
宛井知道他不愿说透，索性也就陪着演下去。
“今晚月色真美，我们去屋顶看月亮吧？”
房间外隐隐传来熟悉的声音，宛井眼睛亮了，她顾不得身体无处不痛，不知从哪里涌出来的力量，她飞奔似的下地，开门，速度快到梁衡也没有拉住她。
“吱呀”
房门被推开，她呆住了。
她看到万陵正抱着一名年轻女子有说有笑，要不是因为她突然出现他们很可能此时已经离开。
女子看到她的脸吓得后退了一步，直往万陵怀里钻，仿佛看到了世上最恐怖的东西。
万陵脸上表情有了一丝歉意，他上前一步挡住女子的视线，低声道：“对不起，小雅她不能说话，她没有恶意的。”
他在身上摸了摸，拿出一枚令牌：“你凭此令牌到药阁兑一瓶养颜膏，应该对你的脸……有效果。”
说到最后他又充满歉意地微微低头，直到他拉着符雅离开，宛井也没有回过神。
她攥着令牌，脸上突然不知作何表情，明明一肚子的话想要和他说，可是真当见面了，她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
转身回到房间，她将令牌随手一扔，机械性地躺到床榻上。
“只是长得像，肯定不是他。”
她嘴里默默念叨着，不知何时早已经泪流满面。
梁衡叹了一口气：“我还没有听说过服了化灵液还能记起来的人，放下他吧，几日后我会趁着山以不注意送你出去，你多加保重。”
说完，他转身欲走。
宛井脸上泪水更多，她带着哭腔喊道：“你们究竟要什么？为什么就是不能放过我们？”
梁衡脚步微顿，“灵物就是不被这世间所容，如果非要有一个缘由，那就是太珍贵了，珍贵是罪，要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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