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一个碎纸团
张明浩说着,抓起邢天的右手道:“在下以为,安景焕必为此人所杀。”
张新锁眉道:“可刑天一直用的右手刀啊。”
“所以我才说安景焕死于反手一刀,”张明浩模仿着当时的情形比划了一下,又道,“张帮主请想,如果此人另有同伴,而同伴没死,早就应该回丐帮报信了。”
焦龙庆插口道:“若是他的同伴也战死了呢?”
“那尸体呢?为何不见?”张明浩摊手道,“要知道完颜乐善走的时候,连安景焕的尸体都来不及处理,又怎会顾得上藏匿敌人的尸体?”
听到张明浩的分析,焦龙庆若有所悟道:“你的意思是说……刑天是孤身奋战?他在杀死安景焕后,又被别人杀死?”
“对,”张明浩肯定地点点头,又指着邢天塌陷的左肩道,“你看,他锁骨尽碎,而安景焕到现在五指成爪状,定是刑天砍伤安景焕后,便被安景焕捏住肩头动弹不得,被人从身后一剑穿心。”
张新也注意到邢天心口的血洞,他将尸体轻轻侧翻,仔细比较着前后两处伤口,点点头叹道:“确是从背后而入,一剑穿心!邢天为何冒险以寡击众呢?这不是他的作风啊。”
“也许他有不得不出手的理由呢?”张明浩看着两具尸体,喃喃自语。
这时,李仲飞在旁边忽然叫道:“快看,邢天左手里好像有东西。”
众人闻言,纷纷围过来,张新一把抓起邢天左手,只见邢天左手青筋暴突、五指紧握,只在小指和无名指的缝隙间隐约露出一角纸屑。
尸体早已僵硬,如要弄清邢天到底攥着什么,只能将他手指掰断。张新咬牙说声得罪,手上猛地用力,只听咔吧几声,邢天的手指被尽数折断,一个小小的纸团随着他手掌摊开而掉在了地上。
李仲飞急忙弯腰拾起纸团,轻轻打开,却满脸疑惑道:“这是什么?”
纸团破开后是三四片碎纸片,看样子是从一本书上扯下来的,每个纸片上面都写着几个地名和人名。
“我看看,”张新伸手抢过去,也是一脸茫然之色,“应该是一本书的边角,刑天至死仍紧紧攥着不撒手,肯定非常重要,但究竟是什么呢?”
焦龙庆在边上看见,迟疑着说道:“这,这好像就是韩凌风私自整理的死士名单。”
张新闻言大惊,忙重新仔细翻看。
果然,其中一片纸片上写着“博州,王丰,郑奎”。
他又查看另外的纸片,结果都是一样,不过没有这个纸片上的字迹比较完整罢了。
张新突然狠狠将纸片揉得粉碎,重新合起刑天的拳头,嘶声道:“好兄弟,想必定是那完颜乐善等人前去接应贾旺,被你从旁听到屠龙社死士名单之事,才不顾性命想夺回来吧?”
“为了大局义无反顾、悍不畏死,真义士也!”张明浩不由感叹道,“如此忠义之士却惨遭毒手,实乃我大宋之殇啊!”
燕月如却瞪着他冷笑道:“那你是不是还想将他的遗体带走,送给李远沛?”
“我……”张明浩顿时语塞,怔了半响才长叹道,“唉,我只将安景焕带走吧。其实李远沛所关心的也只是密信,要回尸体主要为了面子。”
他话一出口,燕月如便欢呼一声,扑过来抱住他的胳膊,娇笑道:“我就知道,我燕月如看中的男人,绝不会是一个无情无义之辈。”
张明浩尴尬地摇摇头,看向张新,却见张新正凝视着他,他不由愣了愣,问道:“张帮主,你,你为何如此表情?”
张新忽然后退半步,一整衣衫,对着张明浩一揖倒地,接着又一撩衣摆,就要跪下。
张明浩万没想到张新会行此大礼,惊愕之间竟忘了上前相扶。
只听“噗通”一声,张新双膝跪实,张明浩才如梦方醒,忙撇开燕月如,侧身让在旁边,弯腰将张新扶住,急声道:“张帮主这是为何?真折煞在下了,快快请起!”
“张大侠,请听在下一言!”张新纹丝不动,反手抓住张明浩的手臂,指着刑天的尸体,神情悲戚至极。
张明浩无奈,只得陪着张新半跪在地上,点头道:“张帮主请讲!”
张新深吸口气,悲声道,“放眼天下,如刑天这样义薄云天却死于非命的义士何止千万?他们虽死于金人之手,却皆因朝中有奸人当道!李后一党外结敌邦、内乱朝纲,若此贼不除,不知还会有多少忠义之士枉死啊。”
“这个在下自然明白,”张明浩用力将张新扶起来,正色道,“张帮主有话请直说,在下深知丐帮英雄一心为国、忠义可嘉,如果有用得上在下之处,尽管吩咐。”
张新闻言面露喜色,忙道:“李后结党乱政,所依仗的除了李远沛等一干外戚之外,当数五毒教了。因此在下有一事相求,恳请张大侠务必答应。”
张明浩听到他提及五毒教,心中暗暗吃惊,试探着问道:“张帮主不会是想对五毒教不利吧?”
“恰恰相反,”张新摇摇头道,“五毒教以皇后李氏唯命是从,不止一次派高手追杀朝廷忠臣,已是误入歧途。要知道从古至今邪不压正,在下所求之事,正是替五毒教着想。”
看着张明浩眉头紧锁,张新忙道:“五毒教所虑,只为那道绝杀令。张大侠有所不知,在下已与皇亲贵戚韩侂胄韩大人八拜为交,他日五毒教若助朝廷铲除李后一党,自然也能解除了那绝杀令。可如果一意孤行……”
张明浩见张新扯来扯去,最终还是扯到五毒教襄助李后一事之上,他虽不满夏清风联合李后,但身为五毒教一员,也绝不能放任五毒教受到损害。
他听到这里,戒备地盯着张新道:“本教就算有千错万错,但丐帮如果对本教动手,我张明浩第一个不答应!”
张新早料到他会这么说,摆摆手笑道:“张大侠一心维护五毒教荣辱,实在令在下佩服,不过在下担心五毒教上下,却不怎么信任张大侠啊!”
“你说什么!”张明浩一听便急了,哼声道,“你若挑拨离间,休怪张某翻脸!”
“张大侠莫急,且听在下一言,”张新笑了笑道,“据在下所知,五毒教从数年前便每隔两个月向京城运送一辆大车,每次都由各旗旗主轮流亲自押送,你应该知道此事吧?”
“什么大车?”谁知张明浩却愣住了,张口结舌道,“你听谁说的?我,我怎么不知道?”
张新耸了耸肩,接着道:“大车每次径直运进宫里,而且宫里也有传闻,说是当今皇上神志迷乱无法理政,正是因五毒教配制的毒物所致。”
“胡说!坊间流言,张帮主岂能轻信!”张明浩脸色一变,怒道,“若有此事,我不可能不知!”
“看来夏清风早已对你有所提防了。”张新故意叹了口气,说道,“在下曾数次派人暗中接近车队想一探究竟,却屡屡无功而返,还平白损失了不少弟子。不瞒张大侠,本帮护法长老汪长空便是死于五毒教火旗旗主夏侯桀之手。”
张明浩听着张新徐徐道来,不觉陷入了沉思。
张新的话不像作假,因为这种事情只要留意,也不难追查出真相。如果是真的,那就表示夏清风根本没有真正信任过他,而且由此可以想到,五毒教中,他不知道的内情恐怕还不止这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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