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邵钧最近有空，接她下班成了惯例，渐渐，也接手了送她上班的任务。一起出门，一起回家，一起吃饭，互道晚安，恰到好处的陪伴，没有过份亲密，这种日常是程霏可以接受的。
邵钧一直没有重提那天的事，更没有追着要她的答复，他好像有无限耐心，不急于要求结果。尽管他没有给她丝毫压力，但程霏自己在想，她应该对他说些什么，而不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情绪焦虑，容易失眠。
丁越把药拿走之后，她没了依靠，夜里睡不着，无所事事。程霏从卧室走到客厅，来回四五趟，看看挂钟，连十二点都不到。
身体很累，脑子却很闹。
程霏把电话拿起来，犹豫了半天，问邵钧睡了没有。
没有回信。
那应该是睡了。
程霏坐在沙发上，看着围巾熊的头像，突然起来，开门去了隔壁。
她按门铃，很急。
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了。
邵钧头上搭了条毛巾，水都没擦干就来开门。
上衣，没穿。
腰上缠着浴巾。
程霏的目光落在浴巾上面，停留了几秒钟。
“怎么了？做恶梦？”
她穿着条睡裙，光着脚跑过来，看起来像是丢了魂儿。
“先进来。”
邵钧给她找了双拖鞋，看她穿好，拉着她进屋。客厅的电视亮着，播着外国电视台的新闻。
“你先坐，我去穿件衣服。”
程霏看着他在滴水的发梢，点了点头。
新闻有催眠的效果，程霏刚坐了一会儿就开始迷糊，挨着抱枕蜷了腿躺下。邵钧回来就见她像只猫一样均匀呼吸，头发散在周围，人看上去都小了很多。
“程霏，在这儿睡会着凉。”
她没睡沉，听得到他说话，但不想应。
邵钧蹲在她面前，帮她把头发顺到身后。“要我抱你去床上？”
程霏懒了一会儿，睁开眼睛，他离她很近，眼睛明明暗暗的，很温柔，身上有好闻的味道。“要。”
邵钧把她抱起来，她一只手搂住他脖子，脸靠在他肩上，又闭上了眼睛。手从他的脖子，滑到肩膀，滑到胸前，停住不动了。
邵钧进了卧室，正要把她放到床上，她忽然醒了。
“刚刚没穿鞋……脚脏……”
邵钧没忍住笑了，把她先放到床边，然后去洗手间拿毛巾。程霏伸手去接，被他避开了，蹲在她跟前，扶着她的脚踝帮她擦干净。
程霏缩了一下，皱皱眉头。
痒。
“现在好了？”
她点点头。
怎么就跟个小孩子似的。邵钧给她盖了条薄被子，看她习惯性把被子边缘压在身子下面，像把自己裹起来，忍不住揉了揉她头顶。“睡吧。”
程霏看着他，没有合眼。
“怎么？”
“你……”她犹豫了一下。“没有想问我的？”
问什么？
她把隔壁房子的钥匙给了他，允许他登堂入室。她给他做早餐，下班跟他回家，夜里来敲他的门，要他抱，跟他撒娇……他不认为还需要多余问什么。
程霏却不明白，她以为他会想知道。
“睡吧，很晚了。”
“那你也睡。”
“嗯。”
程霏侧过身，又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说晚安，闭上眼睛。
“晚安。”
周一的早会，董事席位空着一个。会议结束，程霏问陈秘书，陈秘书告诉她，昨天晚上警察以涉嫌非法集资的罪名带走了徐董。
徐兆天的资金来路不干净她是知道的，这不算什么要紧事，警察抓人肯定是掌握了实据，但这是沾了黑底的证据，抓了他，自然要牵连出他背后的黑恶势力，谁会冒这个风险去检举他呢？
电话打给丁越，没问两句，丁越就招了。
他和邵钧一起干的，邵钧是主谋。
程霏有点头疼。
她不希望邵钧插手这些事，她知道他想给她出气，把人抓起来容易，但要是徐兆天供出背后的人，难保那些人不会把矛头指向他。
他一个公众人物，目标太明显了。
邵钧下午过来的时候，就见她在闷闷不乐。程霏见了他，抛过来一个责难的眼神，邵钧就知道，不高兴的原因在他。
“你瞒着我做了什么？”
邵钧一时想不到。“除了工作需要，我的私人号码没有给过异性，没有单独跟任何异性吃过饭，即便有工作接触也没有独处过……这些年守身如玉，我有证人。”
她什么时候问这个了？
“你还想知道什么，我都交待。”
程霏气闷。这些日子他心情应该是很好，不然不会巧言令色，跟她扯这些。“徐兆天昨天被批捕。”
哦，这件事。邵钧了然，却不以为意。“司法程序效率有待提高，我以为他早进去了。”
“你不想解释一下？”
“不需要。”这个人该是什么下场，都是他咎由自取。
“……”
邵钧挨到她身边，摸到她的手，握住，语气也放柔了。“事情我已经做了，你不高兴，我认罚。”
程霏侧脸看着他。“罚你一周不准出现。”
邵钧沉吟片刻，笑着问：“你怎么这么确定这对我来说是惩罚？”
程霏愣了一下，表情非常明显的出现了迟疑。
“别怀疑。”邵钧及时制止了她的胡思乱想，牵着她的手贴到心口。“我在你手里，你想搓圆，还是捏扁，或是一脚踢开，都由你决定。”
这个人，到底从哪学的……
他明明一句喜欢都没说过，却把感情表达得如此强横。
程霏想说担心，想告诉他下次要跟她商量，但这些想法到了嘴边，却边成了另外一句。“你都安排好了，按你的想法处理就是了。”
她的心思啊。邵钧笑了笑。“那，不罚了？”
程霏瞅了他一眼，淡声说：“罚，今晚不准回家。”
“好啊。”
他们之间有一点点不一样了。
程霏说不清楚变化在哪里，只是直觉很多事都发生了变化，每一个变化都是按着她的心意，并不会排斥。她没有深究原因，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是不需要追究得太明白的。这种不需要压抑，克制，随心所欲的感觉，让她感觉很舒服。
邵钧在家做了晚饭，两个人一起吃完，一起洗碗。程霏洗了水果，去拿刀削皮，邵钧在她碰到刀之前接了手。
“我来切。”
刚好，程霏的电话响了。她出去接。
是丁越打来的。
“柳沫妍的经纪约签了十年，还剩七年，那边的意思是不想放人，除非违约金一年一千万。”
“可以。”
“为美人一掷千金呐，昏君。”
“嗯，感觉还不错。”
邵钧端着水果过来，程霏背对着他，没注意到，转身的时候差点把盘子撞翻。
“小心。”
邵钧说了一句，被丁越听到了。“你在哪？怎么有男人声音。”
程霏拿着电话，犹豫地望着眼前的人。邵钧的目光在她脸上掠过，把水果放在桌上，顺手拿起遥控器，开了电视。
“在家，是电视的声音。”
“嗯？”丁越似乎竖着耳朵在听。
“没有别的事，跪安吧。”
程霏放下手机，偷看了他一下，有些抱歉。
电视正播着儿女情长，剧情莫名其妙，男主在酒吧喝酒，喝醉的女主倒在吧台，镜头翻转了一下，两个不知怎么地搂在了一起。男主压在女主身上，亲吻的画面即将进行，邵钧换了台，变成综艺节目。
程霏想着刚刚的事，心不在焉。电视时不时传出笑声，节目很好笑，她却完全看不进去。
嘴角突然凉了一下，程霏下意识张嘴，尝到蜜瓜清甜的味道。邵钧喂她吃了一块，笑着看着她。
“在想什么？”
想她为什么第一直觉就是隐瞒，想他为什么知道她想隐瞒还配合她……感觉就像背着男朋友偷情。“其实，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嗯，我们是邻居，不是同居，不怕人知道。”
程霏看着他的笑容，忽然觉得自己是想多了。她一直想着应该找个合适的时机跟他谈，但不需要。她怎么想的，他都知道，他心里想的，她其实也能明白。“下次，告诉他。”
“嗯。”
“别人问，我也不说谎。”
“好。”
邵钧摸摸她的头，凝着她低眸时眼角淡淡的悦色，越发心疼。
只是一件小事，就能让她开心。而他以前从未站在她的角度考虑过她的心情。接受她的表白，第一个条件就是不能公开。恋爱是秘密，对任何人都不能说，甚至他在的地方她都不被允许出现。他提了条件，她接受，遵守就是她的义务。
她默默忍耐了两年。
两年，也许每次她觉得委屈时，都是刚刚那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那些时候，她一个人难过，没人安慰。
“节目定档了。”
刚才的综艺节目结束，结尾播了一段《如果说分手》的花絮。
程霏转过头，恰好迎上他深沉的眼神，她还没来得及辨认，他眼睛里的情绪就消失不见了。
“到时候一起看。”
“播出的时间应该刚好是通告期，还会有偶遇？”
邵钧笑着，轻弹她的额头。“不要拆穿我。”
程霏摸摸他碰到的地方，有熟悉的感觉划过心间。和他在一起，心里是踏实的，她一直想找的平静，就是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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