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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c位塌房


杭州的四月末,已经有夏天的味道。

        万里明珠大楼里进进出出的,往来的人淋着热腾腾的阳光,脚步匆忙。

        万里明珠坐落cbd,是斑离繁华的地带上最宏伟轩昂的大楼。最值得一提的是它的第三十五层——舞蹈室,集了国内顶尖资深编舞师,是二流开外的小偶像不敢奢望的地方。

        外装是一整面环形蓝灰玻璃,不透光,有种高级的复古美,圈内外都称之为蓝房子。

        沉闷的蓝房子里,一个少年倚着落地窗出神,白皙的面颊飞红,额头、脖颈敷了层薄汗,眼神疲倦。

        他是内娱二线男团alkaid摇光星的队长,再有一个礼拜就已经出道三周年。

        一周后有个周年庆典的小型演唱会,因为行程过满,很难准时参与队友们的彩排活动,为了赶上队友的进度,他已经连着三天夜以继日地独自排练。

        “小宁,出来一下。”进门喊话的是执行经纪人之一林夏,她负责对接团内的topline三人的日常活动。

        topline,即团内的前三位:身为c位的商宸宁和他的“左右护法”,苏晔和陆一帆。

        林夏是福建姑娘,普通话口音跟台湾腔听起来无差。她一向爱笑,可惜今天没有,面孔肃穆。

        被点名的商宸宁立马站起来,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原本想先洗把脸,可林夏站在门口,手把住玻璃门,留出一个人出进的空隙,催促他,“赶紧来,顾总有事情问你。”

        她说的顾总是万里明珠集团的运营总监顾文语,接手alkaid已经有整三个年头。她很少会在公司单独找人谈话,除非是年度规划总结大会前的个人规划意向询问。

        商宸宁愣了一下,因为反常,故而脚步也沉了些。

        天热,舞蹈室里不开空调,他湿了一身汗,汗衫牢牢吸在后背上似的,黏黏糊糊的。刚走出玻璃门,外面中央空调里的风“呼”得朝他拂来,他登时打了个寒颤。

        林夏走在他身侧,眉头锁得紧紧的。

        犹豫再三,他低声问了句,“姐,是周年演唱会的事情吗?”

        林夏侧过脸来看着他,眼神沉重,半晌才摇摇头说不是。她不是不知情,是不好说,只负责把人领到顾总那边去。

        顾文语的办公室在二十层。

        除开她那间办公室,隔间就是小型会议室,众人笑称它为审讯室。寻常大会都在大楼第三层开,而被带进这间会议室里,准是要被顾文语单独训话。那铁定没好事儿。

        电梯发出了一声提示音,第二十层到了。

        林夏舔舔嘴唇,朝外头扬了扬下巴,“去吧。”眼睛却盯着地面,没敢看他。

        或许是出了汗再吹空调,商宸宁的背一阵发凉。

        办公室外的职员间几乎人人都在,一看他走过来,互相给过几个眼神,再就是交头接耳一番。

        “咚——”的一声,会议室里传来一声东西砸门的响儿,紧接着是顾文语那熟悉的声音,有些尖利,听不清说了些什么,却知道她怒气正旺。

        商宸宁忐忑不安地推开了门,想摆些什么从容的表情,却在看见黑压压一众人的时候立马收敛起来。

        会议室没有开灯,正对过的投屏有点反光,商宸宁站得远,看不清上面的内容。

        无人在意他进门,因为众人此刻都垂头屏息,顾文语正发脾气。

        “凌晨两点的东西,现在八点才给反馈。这六个钟头你们在干嘛啊?”顾文语把手机掷到公关经纪人钱成面前,指着上头阅读量过亿的微博词条,厉声质问,“说!这六个钟头在干嘛?!”

        钱成是公司老员工,为万里明珠负责两个团的公关。他五十岁的年纪,此刻却被才三十岁的顾文语骂得像个犯错的小孩子,头都抬不起来,“我最近太累了,我……我想着这团两年了,成熟了,所以……”

        “成熟?”顾文语冷笑一声,“一个月三级危机备案就有四五十起的团,临近周年庆,你居然降低戒备。你怎么睡得着的啊?”

        她说的这个团就是alkaid摇光星。

        摇光星虽然在明星等级上被划分为二线男团,但专业艺能和变现价值却已经达到一线偶像的标准。娱乐圈便是如此,等级越高,公关的警惕心理应越强。

        在钱成的公关案件处理簿上,摇光星的团队危机案件不胜枚举。严重的二级倒是寥寥,但较为严重的三级,单月能备案四五十起,也算是十分致命了。

        这件事确实是钱成掉以轻心了,他不敢答话,把头压得更低,仿佛犯了错、急需危机公关的是他。

        会议室的气氛无比压抑,众人像裹在黑棺材里的尸体似的讷讷的。

        商宸宁朝前头走了几步,稳了稳起伏不安的情绪,“顾总……您找我?”他把话说出口,才发现嗓子也有些微颤。

        一众人立马小心翼翼地抬了头,把目光往商宸宁这边扎,刺得他如芒在背。尤其是顾文语,投屏发出的电子白光射到她的脸上,森森得惧人。

        靠她最近的孟悦站起来,三两步朝他跨过来,“小宁,你来啦。”

        她是摇光星的主经纪人,同执行经纪人忙活那些生活琐碎不同,她是真正的团队商务活动接洽的纽扣、通告公关的对接人。

        在顾文语默不作声的注视下,她拍着商宸宁的肩,一边把人引过来,一边讪讪地作中间人,“小宁,现在遇到了些麻烦事儿,需要你解释一下。”

        她讲完,顾文语依旧沉默,比发脾气更可怕。

        商宸宁面前有把椅子,可他没有坐,而是顺着朝投屏上看,一条被公关标红的微博,内容是简短一句话:

        【哈哈,这就是你们吹了两年的敬业星c?】

        下面配了张图。

        图很模糊,放到投屏上显得更难辨识,但商宸宁却一下子看清。

        图上是他自己,白色鸭舌帽,只露了半张侧脸,身边贴着几个衣着暴露的女人,手上握了一瓶酒,另一手捏着一个烟壳子。

        一句话,一张图,表达的意思却足够浅显易懂,摇光星这个团的c位商宸宁,泡夜店、玩女人、烟酒不离身。几乎是把男团偶像的禁忌犯了个遍。

        商宸宁张了张嘴,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他不否认这张照片上的人是他,但背后的事情绝非看起来如此。

        尽管冷空调寒飕飕地朝他的面颊吹,可他颈间的汗流得更厉害。背也僵得直挺挺的,他一想到媒体要如何“看图说话”地曲解这张照片,即刻大脑一片空白。

        仿佛在场所有人都在等待他的解释,可他在高压的注目中,许久才出声,唇齿间只蹦出来几个字,“是我,但……”

        “我们当然知道是你。”顾文语立马接话。

        她向来对能为公司创造高额收益的艺人万分宽容,尤其是商宸宁这样的。身为摇光星的c位,别说在公司里,纵观整个娱乐圈,他的商业价值也已经可以跻身一线流量。

        尤其在一周前的第四年度团队运营规划大会上,商宸宁被一众高管投票为一线预备役。他是重点培养对象。

        说粗俗点,他是未来五年的摇钱树。

        谁都可以,怎么就偏偏是商宸宁!

        顾文语泄愤似的把手头厚厚一沓文件拍在桌上,她忍住脾气没说那些难听话,死死瞪着商宸宁局促不安的双手。

        印了密密麻麻黑字的白纸散了一地,众人吓得又重新垂了头。

        孟悦躬了腰来捡,一张一张,有些飘落到桌底下,她不得不把双膝跪到地上去,压低头,伸手朝里面够。

        商宸宁在她捡起来的纸面上看到一行字:alkaid摇光星第四年度行程规划。

        一下子,每一个字都涌到他的眼里,像什么扎人的针似的,刺刺地戳痛他。他回忆起了蓝房子,队友和他练舞练得满身是汗也不敢停歇,为了团队,为了梦想,为了彼此。

        这些字又变成催泪的弹药,他红了眼眶,紧张、不安、委屈,没忍住,两串眼泪就这么滚下来。

        “对不起。”他道歉的声音有点哽咽。

        他知道这样的事情发生后,媒体和黑粉要怎么大做文章,公司要怎么权衡利弊。轻则他是弃子,重则整个团所创下的成绩都要归零。

        “我喊你来不是让你道歉的。”顾文语用指关节“哒哒”地扣了桌面,“商宸宁啊商宸宁,我真的以为你是离危机公关最远的那个!”

        “小宁。”孟悦很难得地插话,她把商宸宁推坐在面前的椅子上,轻咳一声,“那咱们抓紧时间,直接过流程好吧。”

        她也不过问顾文语的意思,一般这时候大家都懂,公关第一。

        “小宁,我现在要你把夜店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跟我们讲清楚。时间、地点,跟哪些人有亲密接触,包括,有没有在哪里过夜等等。”孟悦拖了张小板凳,坐到他跟前,微抬脸仰视他,企图不给他施加额外的压力,安抚他过于紧张的情绪,“你知道的,越详细越好。利于我们公关处理。”

        “以及有没有随行同伴。”钱成按下录音笔的开关,推到靠近商宸宁的桌面上。

        随行同伴在娱乐圈非常重要,假如是同性又是素人,那基本可以作为能够作证或甩锅的对象,前提就是花小钱。但假如是异性,那就是一颗要花大价钱平息的定时炸弹。

        商宸宁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

        他出道三年,别的地方不知晓,但万里明珠的公关手段,他一清二楚。钱成会在顾文语的监督下,要求他把这张照片背后这件事全盘托出。

        但他不能说。讲出来,他能脱身,但另一个人……

        对顾文语来说,那人没有他这样高的商业价值,而钱成的惯用手段之一就是弃车保帅。

        那晚他和那人一直在一起,能拍到他,必然也能拍到那人。而照片只放出来他,就足以说明,爆出这件事的人,唯一的目标就是他。

        商宸宁知道如何权衡,他微不可见地眨了下眼,“ot酒吧,没跟谁过夜。”他不擅长撒谎,因而低下头,咬着嘴唇僵硬地补充一句,“我一个人。”

        “期间有女伴互留微信吗?”钱成问得毫无感情,像审讯犯人似的语气。

        轻轻地,商宸宁摇了摇头,“没有。”

        “在酒吧和异性有没有过分亲密接触?”钱成用笔在纸上划了些什么东西,他怕商宸宁无法理解他的“过分亲密”是什么程度,给了他几个选项,“只是抽烟喝酒聊天,还是说了些有色情意味的话,还是有色情意味的举动?”

        他想说他连抽烟喝酒都没有,可又有其他顾虑,假如他说没有,那么照片上的烟酒只能是别人的。这相当于诱导他“供”出随行同伴。他知道钱成问话能有多刁钻,因而淡淡地回了句,“没有聊天,没有触碰。”

        “很好。”钱成点头,再棘手的危机,只要事情可以简化,他能洗白的概率就越高,“首先我们排除对方手头有关于他的其它夜店不良证据。”

        顾文语冷笑一声,意有所指地看着他,“我都不知道你还有抽烟喝酒的习惯。”

        “我……”商宸宁挺直的后背曲了一点,他用掌心摩挲膝盖的裤面,却迟迟说不出来一个字。

        “离开方式和去向呢?”钱成抬眼看他。

        “我打车回了酒店。”

        “有没有带人过夜?”

        “没有。一个人。”这回他不需要隐瞒什么,回答的时候,比之前稍微轻松了点儿。

        钱成没再朝他抛问题,基本盘问到此结束。事情比他想象中的好控制一些,神情自然就比之前放松很多。他朝顾文语递了个眼神。

        “他去夜店跟你报备过吗?”顾文语把问题扔给了孟悦。

        这不是话里有话,是艺人公司的常情。犯错的是艺人,背锅的却是团队。从孟悦这样的主经纪人,到钱成这样的公关,再小到林夏这样类似助理的执行经纪人,全部要为艺人的错低头道歉。

        这是最牵绊商宸宁的一点。

        “是我的错,我瞒了她。”他急忙抬脸来答,面颊上的泪没有干,似乎意识到这点,小孩子似的用手背擦了一把。

        一个小动作,顾文语心软了。

        这种维护行为在整个万里明珠是最少见的。除非是互相陪伴了十年二十年的经纪人,否则没有艺人会为其他人摘去责任。他们巴不得有人抗下所有。

        “我再说一遍,我不是来听你道歉的。”经顾文语手的艺人中,抽烟喝酒泡夜店的她见多了,事情被曝光也是有的,但她认定一件事,只要能公关掉,就不是污点,“公关方案出来之前,我不许你道歉。”

        她这话的意思也十分明确了。

        钱成需要在十分钟之内给出粗略方案。十分钟之后,他的团队需要持续压住热搜,直到他们给出合理完整的声明。而孟悦则需要给与商宸宁挂钩的所有商业项目甲方打电话,给予充分的风险可控理由。

        在此期间,商宸宁的所有个人活动都不会停止。但,所有个人公开的社交平台账号都得上交给公关。他暂时被全网禁言。

        “顾总,那我们先……”孟悦站起身来,把录音笔还给钱成,“小宁十一点飞广州。”

        “去忙吧。”顾文语挥手,她的眼神在商宸宁身上绕了一圈儿,还是嘱咐了一句,“剧组那边尽量去沟通。”

        “明白。”孟悦点头,推拥着商宸宁的手臂往外走。

        他没讲话,临出门时,朝投屏望了一眼。顾文语看得清清楚楚,暗昏昏的会议室里,他的双眼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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