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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挖坟


一行人在任家短暂的歇息了一日。

        岑湘思来想去,觉得既然秦晔同意载她一程,那他们也算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这任家发生的事与宴席上听闻的种种实在有些蹊跷,便将她与赵君山在庙中躲雨所发生的事告知了秦晔与丁令德。

        丁令德倒是十分八卦,对此事颇有兴趣的样子,眉飞色舞的问岑湘那尸体的细节,岑湘都没有细看,更没兴趣回应他的恶趣味。

        秦晔对此却很是漠不关心的样子。

        由于那日的打斗造成了许多物件的折损,他们不得不在任家休整,白天的时候,他们与赵君山等三人各自忙活着买了些马匹粮草衣物之类。

        只在午膳之时,大家短暂相逢,饭桌上,赵海棠不过一个八九岁的孩子,看着却没被昨日的刀光剑影影响,吃的十分欢腾。

        岑湘忍不住问:“昨日发生那些,你不害怕吗?”

        赵海棠大着舌头道:“一开始真是吓死我了,不过姐姐你和那位哥哥好厉害,像仙子仙女下凡一样把他们全都弄倒了,我就想啊,有神仙保护我,就一点都不害怕了。”

        这孩子说话真是悦耳,岑湘不客气的当真了。

        丁令德不乐意了:“洒家呢?洒家为了救你们皮都破了。”

        赵海棠便笑笑,说:“谢谢叔叔。”

        无人在意丁令德的苦涩。

        秦晔想起昨日宴席上任豪爽询问时,赵君山称他们三人此行想先去趟京城,便问道:“你既是为了寻找记忆,昨日又说接下来想去京城看看,为何会出现在引灵山?”

        赵君山找绒花是往西边寻找的,都城却在北面,他们确实不该路过引灵山。

        宋颖道:“哦,我们一开始……”

        “我们听到那个任大叔的棺材里有声音,宋姐姐还说那几个抬棺材的人走路有点慢,我们就跟……唔……”

        赵海棠的大胆发言很快被宋颖截住了。

        “不是同你讲了那些都是胡话做不得数的,今后不要再提。”

        “可是这个神仙哥哥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

        宋颖尴尬的笑了笑,道:“我们就是路过,想碰碰运气,看看能否得些吃食碎银。”

        赵君山附和着点头。

        秦晔微微颔首,道:“原来如此。”

        好像大家都不在意,没人把孩子的话当一回事。

        岑湘昨日到了客房里倒头就睡,也算养足了精神,今天听了那孩子的话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摸黑下了床,又借着月色抚摸了一下前几日饱受摧残的从心。

        提着剑迎着月光就独自去了引灵山。

        她这一路悄咪咪的,离开任府后疾驰了小半个时辰,便来到任邱礼下葬处附近的一个草丛边。白日里此处还有护卫看守,但月上中天,这里的看守不知是躲懒去睡了,还是任家并未雇佣夜间的护卫。

        岑湘正要靠近些观察,却被突然出现的白衣胖影吓了一跳。

        她胆子已然不小,但能只身来到这墓地都是做足了自我劝导,此时精神已经紧绷到了极限。

        未料那身影竟是丁令德。

        “丁公……小德子,你怎么会在这儿?”突然出现一个白色的阿飘真的很吓人好不好。

        丁令德竖起食指:“嘘。”

        接着又将那食指往墓碑的方向指了指。

        岑湘顺着他的指引看看向任邱礼的坟墓。

        天!有人先他们一步在挖坟。

        岑湘最近见过棺材,见过死人,见过白骨,但是大半夜看别人挖坟还是太过于诡异了。

        她愣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整个引灵山,只能听到镐头挖土的响动以及虫鸟偶尔的啼叫。

        寂静了一阵,身边忽然有人说:“是宋颖。”

        岑湘再度被这突如其来的温煦嗓音吓得一哆嗦。

        岑湘看向秦晔:“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怎么知道是宋颖?”

        “你听不出吗?”秦晔反问她。

        岑湘顿了片刻,发觉自己问了个蠢问题,这确实是很浅显的习武之人应有的感知,他待在这里这么久,又没刻意隐匿气息,不需要上乘的武功也应感知到,宋颖那边更是明显,虽然不能看清面目,但那里明显站了三个人影,结合白天她们支支吾吾的话语,并不难猜。

        但他们与宋颖赵君山相识不久,无法判断是敌是友,何况夜半挖人新坟,怎么想也不是正经人干的事,只好暂时先在此处继续观望。

        岑湘窝在丁令德与秦晔二人之中,突然有了些奇异的感觉,白天与他们说此事时,分明是浑不在意的样子,到了半夜却都来了,原来是这种别扭的脾气吗?

        她正想着,忽听一道女声询问:“君山,你带火折子了吗?”

        赵君山摸出了白日里岑湘还给他的火折子递给宋颖。

        他们将火折子点亮了,这下藏在暗处草丛边的几人便清楚的看见了三人身影,不知为何连赵海棠也在。

        小孩子似乎顾忌反而更少一些,也不在乎那些避讳,只激动地催促道:“宋姐姐,快些呀。”

        赵君山道:“这么损阴德的事,你却这么激动,再吵罚你自己一个人回赵家睡觉。”

        赵海棠瘪了瘪嘴:“那我就是听到声音了嘛,你们大人都不信,况且你放心把我一个人留在那里嘛!”

        没有人接话。

        宋颖和赵君山继续专注的挥动镐头。

        岑湘默默注视着他们挖了半天,总算将那口棺木拓了出来。

        赵君山道:“阿颖,你真的要这么干……我觉着这不太好……”

        “赵大哥,现在问这种话你不觉得太迟了?”宋颖说着便抬手要掀开棺盖。

        她奋力一推,却遇上了阻力,看着那楠木的棺盖,她忍不住诧异道:“钉死了?”

        那棺材用铁钉封的牢牢的,等闲难破,但因铁钉易锈,富贵人家总有些万古长青的思想,觉得铁钉生锈腐化后会破坏内中之人的□□,而任家将棺材用铁钉封死的举动显然是不吉利的。

        那日他们在义庄,赵君山会不小心掀掉他人的棺材板,不过是因为那棺盖本就是半合的,也全无铁钉封棺。

        宋颖更觉此事可疑,但若拿镐头破棺,那破坏的痕迹也太大了一些。

        “怎么办?”赵海棠问。

        “要不还是算了。”赵君山道。

        宋颖咬了咬牙道:“一般停灵的时间是七天,任家分明有更好的下葬地址选择,他们朱门绣户,不该不注意这些细节,出殡那日任家人的神色赵大哥你不是没看到,况且你在那义庄看到的,还有海棠听到的,这些我都不得不在意,若不是路上遇到那些人,我会想法子去撞棺的。”

        “可我们就是路过,我知道你一向爱追根究底,但任家到底是富贵人家,我们这么做万一招来杀身之祸怎么办?你的过去和亲人,还要不要找了?”

        宋颖沉默下来,一时间四周都安静了,只余虫鸣。

        此时,丁令德忽然从草丛中跳了起来,大声道:“我家主子能开。”

        他这一吼,草丛中的岑湘和秦晔也均被暴露了身影。

        一时之间宋颖、赵君山、赵海棠、岑湘、秦晔、丁令德,六双眼睛六目相对。

        接着双方阵营又用他们各自的六只眼睛六目相对了一遍。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是一阵无语凝噎后,岑湘想:“这姓丁的胆子可真大,对方人都没怎么了解呢,还敢差遣他青面獠牙,白发虬髯的主子。”

        她拍了拍丁令德的肩:以后就叫你丁大胆好了。

        秦晔依旧板着他那张黑夜里也能看出线条流畅,完美的无可挑剔的脸,,锐利的目光扫了一下丁令德。

        丁令德后知后觉地知道害怕了,细声细气找补道:“我觉得宋姑娘他们不是坏人。”

        秦晔启唇淡淡说道:“我知道,你过世的母亲与她是本家。”

        他在对面三人惊慌的神色中站起身来,默默走向坟前。

        丁令德与岑湘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岑湘靠近宋颖,小声解释:“宋姑娘,不好意思,不是有意跟踪你们,实在是近日发生的事让我们也有些在意,没想到过来便遇上你们了。”

        “没关系,”宋颖道,“他真的能开吗?”

        这个问题岑湘也很好奇,毕竟他身上看着也不像带了什么能开棺的道具。

        她期待的看着秦晔行至棺边,他低声对众人道:“离得远些。”

        岑湘听话的站远了一些。

        只见他神态自若地运行了一下真气,接着便对准那楠木的棺材板一掌拍去。

        钉口与棺床分离发出“啪”的一声轻响,棺盖应声而开。

        材板落地的时候,甚至没有发出什么声响,开口整齐的倒在的墓旁

        岑湘:……

        听说他的征问十三章只练到第五章果然是假的!

        就这棺材厚度,还钉了好几层的钉子……

        而他开这棺盖,居然只是衣角飘飞了一下,看起来还有点神性。

        这功力,就算比不上她的师父,也快赶上启叔了。

        那天在山脚下的打斗只是人多,考验的是出剑接应的速度,因此她也几乎只用折杨柳风一招,而他的剑法也一看便知是那种一扫一大片的。

        她只能看出秦晔功夫不俗,但由于对战的另一方功力有限,她也不知他究竟有多厉害,眼下他却不靠蛮力翻动这足近百斤重的楠木棺板,足以看出内功深厚了。

        秦晔神色如常的开了棺盖,却在见到尸体的一瞬皱了皱眉。

        宋颖与岑湘等人立刻凑上前去,而赵君山则捂着赵海棠的眼睛站在一旁。

        只见那尸身面目鲜活,但确实已经咽了气,他看着约莫四十来岁的样子,双目圆睁,眼角红色的脉络清晰明显,口部也是张开的,牙龈牙齿都是血迹,任邱礼的手掌也是肿胀发紫的,十指指缝的血迹都还未干。

        看起来倒像是刚死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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