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端倪
国庆假期晴朗了几天，转瞬又进入了雨天，连续几天道路就没干过。若平时，点上一壶茶，一盘点心，坐在窗边听雨还是很惬意舒适的。
自从收到，林警官的邀请，向梅就心绪不宁。此刻走在路上，雨点沙沙的声音，好像也在诉说她此刻的烦闷。
向梅吐出一口浊气，加快了脚步。
地点约在湫水镇唯一的写字楼对面，一家咖啡厅。
向梅走进去，报了林警官的名字。服务生为她带路。
这里的环境不错。暖黄色的灯光，舒适的钢琴曲。桌子之间都留有屏风和绿植。给顾客足够的空间和私密性。
但就是这样的环境，让向梅更加忧心，这是多重要的事情要约在这里说！
煎熬的等了两分钟，向梅是度日如年！
“不好意思，来晚了”老林紧赶慢赶的终于到了。
“不，是我来早了”向梅说。
“冒昧打扰你，不好意思，有些情况想找你了解”老林开门见山。
向梅的心咯噔一下，不自觉握紧了水杯。上身前倾，努力压制自己的紧张：“是关于我家安予吗？她怎么了？”
“你别紧张，现在只是推测，没有实质的证据。”老林安慰她。
“实质证据？她犯法了？，她还是学生，她参与什么案件里了吗？”向梅语气明显变得焦急起来。
“咳咳咳，”老林被一口水呛到。“向女士，你先冷静一下，听我慢慢说，不要胡乱猜测！”
向梅勉强喝了一口水，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有些问题想了解一下。当年大火后，你失去丈夫，安予失去父亲。这几年，你有没有发现安予不对劲儿的地方，当年她有没有接受过心理疏导？”
“不对劲儿的地方？她爸爸刚没了那段时间，她确实很消沉，不只她，我也是。我认为是正常的状态吧，毕竟我们都需要时间走出来。心理疏导，并没有，她大概半年就走出来，比我还适应这里的生活”向梅努力回忆安予当初的状态，又忍不住抬头问：“是安予做了什么让林警官你…”。向梅适时的止住话。
“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当年我也是跟随消防车救火的一员。当初我就对那场大火起疑，但是初步了解并没有什么民事纠纷，大家都觉得是场意外。”老林接着抛出自己的疑惑：
“安予当年的情况算是正常的，面对至亲的死亡，还是以那样惨烈的方式。后来我再次见到她，就是十月二号，你们刚刚回乡祭奠你丈夫的第二天。她在铺子里帮忙，按照她的心里成长轨迹，那天的状态也是正常的。”老林适时的停止话，给向梅足够的时间消化信息。
“十月二号，正常状态？我并没有察觉。那什么是不正常状态？”向梅努力跟上对方的思维。
“不正常状态就是10月3号，我差不多同一时间到达你们店铺。安予那天的状态像是从前一天完全抽离出来，一点点伤感的情绪都没有。而且，我试探她，关于前一天的对话她完全没有印象。走的时候也是慌乱的。”
看出向梅表情不对，老林赶忙解释：“抱歉，不是故意试探或者非要证明您的女儿安予有问题。”
“这是一份资料，你先看看”老林从随身的文件袋里抽出两张纸递给向梅。
向梅努力压下想骂人，指责对方有什么权利调查自己的女儿的冲动。皱着眉头，将两张纸接过来。
接下来的十分钟，两人都沉默了。
老林是给她时间接受，向梅是完全不敢相信。
薄薄两张纸，内容也不多。但尾页鲜红的印泥：博士医院精神科。主任医师樊青，精神科主任，国家一级心理咨询师。
“我女儿…”向梅努力的组织语言：“您是凭借前后两天的安予的变化，对她的精神状态有疑惑，所以背着我找到心理医生，精神科医生去咨询，并且初步确诊她有双重人格？”向梅艰难的说出这段话，她觉得收到了侵犯，凭什么这个人质疑她的女儿，安上这个什么劳什子的病！
“向女士，您冷静一下。”老林知道这个消息很难接受。他给向梅到了一杯水，放她旁边。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请你相信我现在穿的这身警服”老林正色道。”污蔑你或者安予并不会给我带来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安予和心理医生见面，了解现在的病情到什么程度。”
老林拿过来她手上的报告：“这上面是初步，疑似，这样的字眼，医生在没见到病人的时候是不会开任何报告的。但是因为我是警察，我需要这样一个书面证明来说服你，对这件事情重视起来！”
向梅以手掩面，头痛欲裂，全身都在发抖！
没时间崩溃！她强迫自己镇定，开口：“所以现在要找理由带小予去看心理医生？”她实在没办法接受，忽地起身
：“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不等老林反应，匆匆的走了。
老林轻轻的将桌面上散落的a4纸收起来。这时邻座的小情侣吵起来了：
“所以这就是你要给我的惊喜，这可是我们在一起过得第一个生日！”。女生气愤的看着男孩儿，将空空的礼盒推到桌子中间，一半撒娇一半认真的说。
“对不起宝贝儿。这才是我给你的惊喜。”男生见她真的生气了，不再逗她了。
这时餐厅的主灯灭了，背景音乐响起了《eternalflame》，只留下一圈一圈的氛围灯伴随着音乐闪烁着。服务生推着蛋糕过来，男生将蛋糕上的红玫瑰点燃，眨眼间玫瑰变成了耀眼的蓝色。
将蓝色玫瑰送给女孩儿，在她的注意力都在玫瑰上时，一根银色项链自男生手中如流星般落下。伴随着暧昧的灯光，周围顾客们的掌声，女生起身拥入男生怀着，激动落泪！
最后，项链戴在了女生修长的脖颈上。一场浪漫的约会就此落下圆满的帷幕！
灯光恢复正常，音乐也换回来舒缓的钢琴曲。此刻向梅坐在老林的对面，刚刚的一切好像没有发生！
果然，人类的悲喜并不想通！
有的人的悲不过是被雨水打湿了的裙摆，有的人的悲却是打了伞也阻挡不了磅礴大雨打在心头，让人窒息！
向梅已经收拾好情绪，淡淡开口：“我需要做什么？”
老林的视线穿过街道，落到了对面的办公大楼：“需要你先去见见樊青，毕竟所谓双重人格你需要听听专业医生的意见，比你盲目去网上查来的靠谱多了”。
向梅惊讶的表情暴露了她的内心。
“走吧”老林率先起身，看着向梅，两人一起出了咖啡厅。
穿过马路，来到对面，乘坐电梯，老林按下楼层。
全程向梅没有发出任何疑问！老林开始开始佩服这个女人的定力，处理情绪的能力！
：“樊医生之前与我有一个案子的交集，这次是出差来做一个讲座。听我说起安予的事，表示确实有这样的病历。在国内，青少年这个年龄段，比起病人本身，让他们父母相信这个事实更难！”
视线离开移动的楼层数字，老林看向向梅：“安予有你这样的母亲，是她的福气！”。
“多谢”向梅努力控制眼中的湿意，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伴随“叮”的一声，楼层到了，这是大厦公共会议室，有大有小，被磨砂玻璃门隔开。
老林带领安予走向登记台，领取预约码。回头跟向梅说：“这几天县医院做了个内部讲座，樊青作为讲师。这周他上午也会在医院接诊，不过咱们这个小镇子想来是没有他施展的空间。”
他本想让气氛轻松些，现在深深觉得自己失言。
“抱歉”。
“不必，你不必再兼顾我的感受，这件事本身已经够麻烦你的了！”
两人已经到了，樊青的临时办公室。
门开了，意外的，比起普通医生，他没有白大褂，只是简单的驼色系休闲装，衬衫马甲，带着无框眼镜。中等身高，身材。见到他们，先起身，依次握手与他们问好。
给向梅的印象，他的本人，声音，举止，包括他周围的环境都给人一种舒服，放松，甚至惬意的感受！
“请坐”樊青示意二人。
他自己坐在与他们形成45度角的位置，这个位置不是正对面，也不是同一边，给了他们足够的空间又不会让他们感受到压迫感。
“向女士，很抱歉在未经您允许的情况下得知了您女儿的遭遇，并给出了病情的方向。”樊青说。
“是我感谢您和林警官才对，虽然无法相信，但是我真的需要帮助。”向梅。
“既然这样，我需要先了解事件的背景，比起老林的视角，我需要您提供更多的细节。”樊青没有一上来就谈论专业，而是从根源上讲起，这样作为家属更容易接受。
向梅也从交谈中了解了樊医生的用心。
几人约好，尽快带安予来见面。
二人在大厦门口，道别。
老林的警察局就在附近，向梅却是有些远，今天她开车过来的。
“今天多谢你了，以后肯定还要麻烦你。”向梅诚挚的道谢。
“就别谢了，顾老洪老都是我的前辈，我又是吃公家饭的，于情于理都是我该做的事。”老林。
“好，我不说谢了。那么，再见”向梅也不是矫情的性格，况且回去还有好多事要安排呢。就比如：带安予来看心理医生，她要如何让孩子相信她生病了！
老林看出她状态不好，开口：“我送你吧，你现在不适合开车”。
“不用再麻烦了，我可以的”向梅急需要一个独自放空的时间！
不等她再拒绝，老林已经轻巧的从她手中拿过车钥匙：“带路吧”。
无奈，向梅也只能接受这样的安排。她实在没力气，去拉扯有的没的了…
回有余点心的路上，要经过写字楼所在的新城区。高楼林立，街道宽敞笔直，街心花园，路边的绿化带，休息椅子好像都是经过电脑打印复刻出来的。
短暂的过个桥，来到老城区。路边店铺，小摊儿，永远拥挤的人流。五彩的，短路了一个字儿的霓虹广告牌。川流不息的车辆，碾过雨水积起的水坑儿，像一副经过岁月洗礼的画，泛着黄却又鲜活。
刚刚建立起来的信念，又被这熟悉的场景打碎了。向梅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做无谓的消耗，类似：为什么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我们母女身上。可怜又可笑，能解决什么问题！
回到铺子，没有向往常一样在铺子里忙活。而是从小门进入后院儿。
换了家常的衣服，向梅来到了安予的房门外。这段时间安予都在准备奥数比赛，晚饭没时间回来吃。
有足够的时间…此刻向梅的内心挣扎着，她实在不想以任何方式来窥探安予的隐私！她更倾向于母女俩坐下来谈心，对安予的心事，保守的秘密给予最大的尊重。
经过漫长的挣扎，向梅还是推开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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