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 活着与死去的人们
血幕战役的幸存者们又死了许多。
他们没有死在内陆战场，而是死在了撤离点。
那时，船长与他的无明号几乎创造了人类与诡异生物战斗的最佳战绩。
上百只诡异生物死在了无明号的甲板上，以至于没有一头离开利加洲的近海。
船长就是带着这般离谱的战绩，从利加洲返回了军团位于细亚洲的指挥部。
军团因血幕战役而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即将分崩离析。
可即便如此，船长依旧要面临军团的审判。
……
时任临时副军团长望着眼前的船长。
他问：“你错了吗？”
船长回答：“我没错。”
副军团长轻轻地叹了口气，“因为你，军团又死了很多的人。”
船长昂首挺胸，“因为我，蔚蓝上有更多的人活了下来！”
顿时，副军团长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一种深深的悲哀。
他意识到自己无法说服船长了。
“军团”这只庞然大物剩余的时间也已经不多了。
“随你吧。”
副军团长轻轻地叹了口气。
“无明号已经没用了，军团会给你安排好退役之后的身份，你之后就老老实实地在海城那边当一个真正的‘船长’吧。”
副军团长轻轻拍了拍船长的肩膀。
“蔚蓝输了，而且毫无翻盘的可能。”
“所以，就让我们按照各自的想法，度过这最后的时光吧。”
言罢，副军团长离开了。
船长这边也根据军团的安排，将无明号改造成了一艘真正的游轮，在海城港口服役。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了。
目击者城里。
星辰商会雏形初现。
深空学者蠢蠢欲动。
诡异生物继续降临蔚蓝。
船长依旧在开着他的无明号，仿佛一位真正的游轮船长。
……
忽然，有这么一天。
船长正在驾驶室内看着一部无聊的电影。
他忽然有一种感觉，似乎在更远的深海那里有什么东西。
是诡异。
不知为什么，船长就是无比的确定。
那股被压抑了许久的愤怒再度冒了出来。
他拿起了对讲器，命令全船的水手们。
“水手们，上船！”
那些都是曾经在无明号上与船长一同战斗的超凡者们。
“上船！”
船长满怀怒意地低吼道：“我们出发！”
无明号就此离开了，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连那部无聊的电影都没来得及放完。
……
会长小姑娘偶尔也会看电影。
她还挺喜欢看电影的。
偶尔，会长还会叫上植物小哥或者占卜师一起来看。
这天，她们看了一部战争片。
影片中有一个小队。
这支小队遭遇了敌军的埋伏，死伤惨重。
而在影片的高潮时刻，这支小队面对着敌军的围攻，以全体队员的性命为代价，护送着队伍中的那位最年轻的士兵逃离了战场。
最后的最后，年轻的士兵孤身一人，走向了夕阳。
“很烂的战争片。”
——会长小姑娘如是评价道。
一旁的占卜师不置可否，但植物小哥却显得有些好奇。
“剧情和场面都不赖嘛！”
“可最后的高潮实在是太烂了。”
会长小姑娘的脸色平静，缓缓说道：“从设定上来说，这支小队的队员是宛若手足兄弟的关系，对吧？”
“嗯。”植物小哥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么最后就不应该让那位最年轻的士兵活下来。”
会长小姑娘缓缓说道：“那样太痛苦了。”
植物小哥不解，“为什么？”
“因为其他人是为了那位年轻士兵而死的。”
“他们死得心甘情愿、死得坦然无比、死得痛痛快快、死得令人热血沸腾。”
“可那位年轻的士兵却要在往后的人生中背负着其他人的死。”
“他活着，但他将会活得比死还要痛苦。”
“无数的噩梦会将他从睡梦中唤醒、无尽的折磨将会充斥在他往后人生里的每一秒。”
“这太痛苦了。”
听着会长小姑娘的话，植物小哥沉默了。
他很清楚，会长小姑娘的这些话其实不是在评价这部中规中矩的电影。
会长小姑娘是在说自己，还有她的母亲。
彼时军团的战略指挥官之一，就是会长小姑娘的母亲，同时她也是血幕战役的幸存者之一。
会长的母亲活了下来，却在往后的人生里每时每刻都活在痛苦之中。
那位母亲从未离开过血幕战役的战场。
之后，那位母亲的原能特性被遗传到了会长小姑娘的身上，并且更进一步。
同时，那位母亲的痛苦也被延续到了会长小姑娘的身上……
更进一步的那种。
“如果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那就应该让那支小队的队长活下来的。”
会长小姑娘望着眼前的电视屏幕，缓缓道：
“他活着，那就还有翻盘的希望。”
“我们不能将那种残酷的希望寄托在新生的嫩芽身上，那样对于嫩芽来说太痛苦了。”
“我看不起那样的行为。”
……
“所以，我看不起你。”
会长小姑娘望着船长的脸，面色平静，缓缓说道：
“你用你那自以为是的愤怒，将一切痛苦都施加在了蔚蓝的其他人身上。”
“人类与诡异，这场本应该在六十年前就结束的战争，因为你——船长，因为你，我们才打到了现在！”
船长低头，望着眼前的会长小姑娘。
她……年纪太小了。
如果是在军团里，像是会长小姑娘这个年纪的人，多半连前线都不会让她去上。
“小姑娘，你是不会懂的。”
船长的身上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水渍。
没人知道他究竟在海上经历了什么，又究竟与诡异世界之间产生了怎样的联系。
但总而言之……
现在的船长绝对算不上一个正儿八经的“人”。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会长小姑娘笑了。
笑得天真烂漫、笑得毫无惧色、笑得不像个人。
船长不像个“人”了。
那么，身为规则类特性者的会长，现在严格来说已经不是个“人”了。
“嗯，还是我更可怕一些。”
会长小姑娘喃喃自语道。
随即，会长小姑娘后退了几步，退到了许承的身后。
她藏在了许承的背后，同时探出头来，对着会长与数学家笑道：
“可惜，无论你们俩今天的计划是什么，100%不会如你们所愿的啦！”
咔！
会长小姑娘话音刚落，周围的混乱空间随即多出了一道裂缝。
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这些裂缝出现在了众人的周围。
随即，裂缝破碎，数十位超凡者从裂缝之中探出身来，挥舞着各自的武器，直奔数学家、船长、许承三人而来！
“上，就是现在！”
他们是谁派来的？
是星辰商会？
不。
是深空学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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