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阿尔萨斯之泪
“加洛德，享用佳肴吧，这些可是专门为你准备的。”公爵的目光有些深邃，“我记得你嗜好美酒，所以特地命人将红枫城的所有美酒找来，我想你会喜欢的。”
加洛德呆了呆，恭敬道：
“感谢兄长大人。”
加洛德不知道公爵今天为什么要款待自己，这样的待遇，简直堪比王室宫宴了！
但他也没多问，他已经习惯了听从公爵的安排。
加洛德的目光转向右侧的酒，他拿起一瓶仔细看了看，随即愣住。
‘阿尔萨斯之泪’！
这是红酒中的顶级之作，是产自于阿尔萨斯的珍贵佳酿。
阿尔萨斯是永冬王国南境的边缘之地，那里边临晨星王国，是一块战火肆虐之地。
永恒不熄的战火，几乎将阿尔萨斯的所有东西都焚尽，除了在灰烬中挣扎的葡萄酒业。
因此，阿尔萨斯出产的红酒，也被称为‘战火之酒’。
这样的红酒，以加洛德的财力是买不到的，没想到今日他竟然能品尝一回。
加洛德眼睛发亮，他也顾不得什么了，当即拔开‘阿尔萨斯之泪’的酒塞，将红酒快速倒入酒杯。
殷红的葡萄酒，倒在透明的酒杯中，透着迷醉的红光。
加洛德兴奋地喝上了一大口，脸上不禁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谢兄长大人！”加洛德发自内心地感激。
公爵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昏暗的烛光在他脸颊映出了浓重的阴影。
公爵慢慢地拿起手中酒杯，随即抿了一口红酒。
宴会厅寂静了下来，两人都不再有言语。
加洛德感觉有些不自在，只能将注意力放在食物上，开始吃桌上的美味佳肴。
公爵则目光幽深地静静品酒。
好一会儿，公爵浑厚的嗓音才重新响起：“加洛德，你对于家族，了解多少？”
“我们波顿家族？”加洛德有些惊疑公爵怎么会问自己这个。
加洛德虽然不关心很多事，但作为波顿家族的一员，对于自家的家族史，自然还是知道的。
加洛德回忆着说道：
“我们波顿家族，是在南境的战火中建立起来的。”
“家族原本只是普通的子爵家族，但我们波顿家族一次次参与战争，英勇地建立了一次次战功，这才让波顿从子爵家族，一步步变成了镇守南境的公爵家族。”
“甚至连原先被誉为王室臂膀的七圣器家族之一，库尔班家族，如今在南境的声威，也远远不及我们波顿。”
公爵沉声道：
“是的，我们波顿家族是战火中站起的家族，家族的先祖大多都战死在了阿尔萨斯。”
“波顿家族的勇士们前仆后继，即使面临死亡，他们从来不会畏惧，能为家族的崛起奉献生命，是他们的荣耀。”
加洛德认同地点头，觉得公爵说得很对。
公爵目光直视而来：“那么，你对「红骑士」又了解多少？”
加洛德愣了一下，回答：
“「红骑士」的力量源于巨龙，这是我们家族能够崛起的根本力量，所以，族规规定，波顿家族的直系后裔，必须承载「红骑士」。”
公爵提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我的弟弟，有一点，你或许不知道，经过一代代的传承，「红骑士」的力量早已融入我们的血脉。”公爵嗓音有些低沉，
“它不仅仅是来源于巨龙的力量，更是隐藏在我们身体里的血脉力量。”
“而想要晋升「红骑士」的阶位，不单单需要承载更多的「红骑士」，还需要其它东西。”
加洛德望向隐于阴影中的公爵，咽了下口水，问道：“.......还需要什么？”
公爵的嗓音透着一丝寒意：“血。”
加洛德怔怔地睁大了眼睛。
他望向主座上的公爵，望着这空荡而压抑的宴会厅，他只觉得周围好像阴冷了许多。
公爵默然道：
“我们波顿家族的长辈都战死在了阿尔萨斯，而死后，他们身体里的血便被收回。”
“源源不断的波顿之血汇聚，才能绽放出更加明亮的波顿光辉。”
“而现在不一样了。”
“越来越多的无能之人，只愿意龟缩在家族的羽翼下。”
“他们身上的血，永远无法为家族带来任何贡献。”
“兄长......”加洛德震惊地望着公爵，这一刻，他的身体不自主地颤抖。
他恐惧地望向主座上的公爵。
公爵依旧静静地坐着，围绕在他身边的，是黑暗与阴影。
加洛德盯着这个宴会厅，他只觉得这里就像是一座阴暗囚牢，将他死死地困了住。
无能之人......龟缩在家族羽翼下的废物......加洛德联想起了自己。
“兄长......我不是......”
加洛德想要解释几句，可他发现嘴里有什么溢了出来。
加洛德用手摸了一下。
他的手指上，是鲜艳的红。
是血。
加洛德忍不住咳嗽了起来，他想继续说些什么，然而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望向主座。
公爵已经从主座上站了起来，向着加洛德走来。
烛台上的光线似乎暗淡了一些。
黑暗向着加洛德涌来。
哒，哒，哒。
脚步声在宴会厅回荡，越来越近。
加洛德咬牙支撑着身体，看向已走到自己身前的公爵。
“兄.....长......”
加洛德用尽全力伸出手，抓住了公爵的手臂上的衣服。
一不小心，他将公爵左臂的衣袖撕了破。
公爵的手臂上，破烂的衣袖下，像是覆盖了一张精致的皮。
皮上是细密而极具美感的鳞片。
公爵的眼神中只有冷漠。
加洛德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漂浮了起来，他的身体开始泛红。
红得像是充足了鲜血。
公爵沉声说道：“无法给家族带来贡献的人，不该是我们波顿家族的一员。”
加洛德难以置信地盯着公爵。
加洛德的表皮开始溢出血珠，血珠飞离他的身体，一颗颗快速地飞向公爵布满鳞片的左臂。
这一瞬间，公爵的体表的皮肤，都开始浮现出虚幻的鳞。
公爵的眼睛也变成了竖瞳。
加洛德张大了嘴巴，想要去解释，可终究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兄长......”
他不明白，兄长明明对待自己一直很好，为什么现在突然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曾经的夸赞，从不间断的奖赏，兄长的笑容......
难道这一切，都只是虚假的吗？
不，他不相信。
加洛德想做最后的挣扎，他凝聚起最后的勇气，看向公爵的双眼。
那双眼睛中蕴含的，只有无尽的冷漠与冰寒。
加洛德眼睛睁大着，眼眸中的神采渐渐消散。
他的身体无力地坠落在地上。
坠落时碰撞到了盛满美食的餐桌，餐桌上的‘阿尔萨斯之泪’摇摇晃晃，倒在了桌上。
公爵沉默地看着。
象征着战火的酒，慢慢流了出来，鲜红的酒水渗透了白色的桌布，酒水流到桌边，最后恰好滴落在了加洛德不甘的眼睛里。
红色的酒，自加洛德的眼角划落，像是滴下了一滴血泪。
浓重的夜色渗了进来。
空荡的宴会厅归于寂静。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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