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照顾好丞相
大雪漫天。
太子靠在软垫上，单手抛着一只玉扣子玩：“那个刺客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云舟禾穿了一身红官服，苑无霜依旧穿单衣，端坐在另一侧。
因得先帝重用，苑无霜难得回来一次。这二位平日里在他面前交谈不多，就算是说话也只是一句两句。
尤其云舟禾，一对上苑无霜，面色总是不自然。
就像父皇所说的，他们关系不好却各自忠于自己。其实对自己最有利。
“稍微有了点眉目。”云舟禾开口，“应是湖冬的。”
“那为何要刺杀本宫？”
“陛下宠您，若您出了事，陛下也难过的很。”
太子反应过来，大抽了一口冷气：“竟然如此算计！”
当年的太子殿下，虽然并不擅长心机权谋，但是对于臣子的建议还是很听从的，对陛下母妃也很是孝顺。
“哎！”
他走了神，玉扣子从手心脱出，顺着台阶往下滚，公公侍女们都在门外，此时应叫进来让他们捡，太子却转头呵斥：“怎么没点眼力！留着你做什么用！”
一旁少年动了，几步上前，弯腰捡起了玉扣子。
少年眉目温润如玉，嘴唇形状姣好，却闭着嘴一言不发。弓着身子，像很谦卑地知错认错，又像是倔强的不想回话。
这位就是太子伴读。
是皇帝想要留在宫中培养的。然而这个少年脑子很快，始终带着一副金贵样子，遇谁都不肯服软。
太子一直不太喜欢他，几次说想把他换掉。
云舟禾声音淡淡：“区区小事儿，殿下生个什么气。”
太子：“他向来如此，本宫已经一再宽恕他了！却还是如此傲慢懒惰……”
少年一言不发地听着训斥，眉头皱着，身旁的拳头暗暗攥紧。苑无霜似是不经意地说：“殿下要不让他跟着我？”
太子和云舟禾同时一愣，少年更是猛然抬起了头。
“正好需要一位有领兵的能人。”苑无霜一笑，“听闻蒋公子熟读兵法，不知道愿不愿意跟我走。”
太子略一思索，内心还挺庆幸：“你这么想的，再好不过。他就是熟读兵法，让他跟着你走罢！”
云舟禾重重地咳了一声：
“殿下，让他作伴读是陛下的意见，臣觉得，还是问了陛下的意思再决定。”
太子果然迟疑：“可……”
“臣愿意！”伴读的少年一步上前，“臣会去请求陛下。多谢苑将军，多谢殿下。”
片刻后议事结束，云舟禾和苑无霜一道走了出来。
温灼正在马车旁捧着一本书等云舟禾，看见苑无霜出现眼睛都亮了：“将军！”
苑无霜抬眼：“温灼。”
“是我！”温灼几步跑了过来：“将军！”
苑无霜轻轻笑了一声：“丞相府呆的还习惯？”
“习惯，”温灼耳根是红的，拱手道：“多谢将军。”
“谢我做什么，”苑无霜说，“照顾好丞相。”
云舟禾瞥着这边，本眼神阴沉地看着这一幕，闻言面色如封住的冰块被吹了阵春风，扣着衣袖的手指骤然松开：
“……苑将军要在都城多待一阵，自然好得快。”
苑无霜笑看他，正欲开口，被一声叫喊打断。
“苑无霜将军！”
苑无霜和云舟禾一齐回头
蒋槐追了好远出来，气喘吁吁：“你说带我走，算数吗？”
“……”
苑无霜的目光便从他身上移开了。
一时间云舟禾心中冒出了几个简单的想法，无论哪个都是一样的不正常。他侧过脸，一边心中骂自己一声“真有病”，一边一步步走开了。
——
苑无霜顿了顿，感觉一旁云丞相的气息从耳廓一路落到侧脸。
挨得太近了。苑无霜嘴唇最轻微的开合都有可能促成一个亲吻，他眼中神色渐渐回落成一个笑影：“云丞相的那间如何。”
云舟禾气息猛然一顿。
苑无霜身上还带着浅浅的酒气，闻起来让人发昏。
云舟禾得了一个吻，混乱之中似乎清醒了一瞬。他齿间混合着血腥味，磨出来他的名。
夜色中有多少能人巧匠，在按照二位的吩咐沿着繁杂丝线一般局势拉扯平衡，又有多少人在费尽心思地揣摩着二位的动向，为了自己免于一死，或者致他人于死地。
谁也不知天亮之后究竟会是一个什么新鲜局面，就像谁也不知“多年不和”的两位在这府邸中这般纠缠。
……
苑无霜合着眼睛。
他浑身上下被咬了不少地方，发丝铺了开来。薄单子盖到胸口，受伤的左手腕子搁在旁边瓷枕之上。
云舟禾披了件衣服坐在他身边。
他这会儿精神实在好得很，就算高烨在这儿估计都得问一句这谁给云丞相治的我拜他为师。
可怜高郎中抓了那么多年药，却不知真正对症云舟禾心病的只有一个苑无霜。
年少成名城府极深的云丞相，此时正用两根手指夹将军额前发丝，顺下来到耳边……然后又缠回去，缠回去又顺下来。
片刻后捏了捏他耳垂，又贴了贴额头……就这么又把人琢磨了好一会儿，终于良心发现的下榻拿了个药箱，坐回榻边，给苑将军包扎手上伤口。
挺心疼似的：
“别沾着水，好得慢。”
“云丞相只管手上的？”
苑无霜掀开眼睛，语气间似嘲非嘲，嗓音难以避免的有点哑。
言下之意非常明显：为何你弄出来的那些就视而不见。
云舟禾神色一凝，一时半会没能措出合适的辞，继续视而不见。
包完伤口，云舟禾搂着他，嘴唇碰了碰额头。
接着又碰了碰耳垂。
眼见的还要下移，苑无霜说了一声：“饿了。”
“……”云舟禾停了停，起身顺他的头发，对外面吩咐：“端早饭。”
“丞相！”管家端着早饭压低嗓音，在门口耳眼观鼻鼻观心，好像那道门槛是什么不可逾越的高山，“高郎中来了！”
“知道了。”
“云丞相你儿子被人下毒了，宫里有人想让他死。”高烨冲进院子，喘了两口，顺手拿起拦他的管家端的茶水往嘴里灌，“苑将军回来了没。”
“什么我儿子，人家是皇子。”云舟禾反手合上门，“回来了。”他偏了偏头，故意道，“我屋里睡着呢。”
高烨气喘吁吁：“怎么样了？他跟老将军关系不好，这回去了趟，不知有没有——怎么又跑你屋里去了，他自己屋子被你烧了还是扒了？”
云舟禾眸光一闪。
“他就算送你个丑铃铛，你也不会做得如此绝啊？”
云舟禾不耐烦：“云梓易呢？”
“命大，中毒不深，一般太医估计会诊断成吃东西不对——因这毒性发作缓慢，再多吃几次，会逐渐变得痴傻。”
“我怕他自己再把自己吓着，打草惊蛇。”高烨神色沉沉，“对他随便瞎诌了两句。”
说到这里，他目光别有深意地看向了云舟禾：“那个小太监——你的人手？”
云舟禾道：“看来在你心中我的确手眼通天，哪儿都是我的人。”
高烨瞪他一眼：“当时他进来，见到你后神色自若，礼数却漏洞百出啊……云丞相别堵门前，我进去见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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