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相亲
大妈干脆利落地松手，晕倒在地上。
苏妍看着大妈隐隐颤抖的眼皮：“……”
“阿姨，30秒内不起来，您就带着您儿子一起去蹲监狱吧。”
大妈利索地起来，连衣服上的灰都没拍，一溜烟儿跑了。
苏妍讪讪的看向车主：“走保险吧。”
她蹲下来仔细观察，还好，只是在库里南后车门轻微磕碰了一下。
她拍照片，给保险公司打电话，脸色越来越差。
挂了电话后，她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那个，我保险没有不计免赔，私了行吗？”
年轻男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最后视线落在了她的黑眼圈上：“那你等我一下，我问下4s店。”
苏妍坐在路边的花坛上盘算手里可以用的钱。
陈兰未知的化疗费用，是悬在她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现在这样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正常工作，卖房款和存款加一起就32万，也不知道能撑多久。
难啊，生活真的好难啊。
冬天的天黑的很快，路灯亮了起来。
想着陈兰在医院还没吃饭，苏妍给她打了个电话。
她美化了一下事情经过，简短跟陈兰说了一下工作上有误会，现在已经处理好了，对方也是寡母一个人带大孩子，自己就没想着多报复。
又反复嘱咐陈兰晚上还有两瓶水要挂，她会晚点回医院，一定要等她到了再睡。
生病的人像个敏感的小孩，陈兰听到苏妍被欺负了，眼泪啪嗒啪嗒的掉。
苏妍踢着小石头细声撒娇：“陈女士，过完年我27了，马上年薪百万，我能被一个没文化的人欺负吗？她跑的时候就像条丧家之犬，你难道不觉得爽吗？我觉得我处理的很不错，你怎么今天不夸我了呀？”
“夸，妍妍从来都是妈妈的骄傲。”
苏妍怕她睡着后没人看吊水，有一搭没一搭地找话题跟她聊，不知怎的，话题拐到了她的终身大事上。
陈兰小心翼翼：“妍妍，妈妈眼瞅着日子不多了，能在死之前看到你结婚吗？”
陈兰的教育理念一向开放又自由，她十分尊重苏妍。
在g县县城内普遍早婚的情况下，面对亲戚的关心她一直都默默扛着压力，从来不在苏妍面前提。
这她第一次表露出自己的想法，苏妍听了精神为之一振：“谈什么死不死的，过两天ct结果出来了，咱们去省城治，你不仅看我结婚，你还要看我三年抱俩，帮我带娃呢。”
陈兰的眼泪止住了，精神也好了许多。
苏妍这才心满意足的挂了电话。
她回身，看见一个穿着花棉袄带着小红帽的老太太坐在副驾驶上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年轻男人见她挂了电话，面无表情地将手机递了过来：“一万三。”
“一万三！”苏妍吃惊的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他手机里的聊天记录。
“……”
4s店报价13800，人家给抹了个零，还没算误工费。
她走回车上磨磨唧唧的拿出手机。
男人催道：“快点，天黑了，我还要送我奶奶呢。”
苏妍深吸了一口气，小声试探，偷偷看向男人：“我妈肺癌，家里房子刚卖，能分期吗？”
男人双手抱膝，低着头打量她，语气平稳：“年薪百万，分期。”
苏妍感觉自己尴尬的脚指头都能扣出三室一厅了，她垂下头：“麻烦您给个二维码。”
她拍下二维码，先从支付宝里取了317423，又从微信里取了152264：“您别急啊，我凑下钱，马上。”
那人冷漠的声音传来：“你分期吧。”
她喜出望外，却看到那人迈着大长腿上车，车子开走，只留下前保险杠出现凹槽的高尔夫还在原地。
她给男人先转了2000，在备注上写好“17检察院门口剐蹭赔偿，还剩1万1”，匆匆回医院了。
接下来几天过得很快，苏妍先是抽空跑了一趟市里，把车子折价卖了六万。
又给从河里把陈兰救出来的好心人包了一万的大红包。
最后给辖区派出所、县医院急诊室和呼吸内科大张旗鼓的送了锦旗。
陈兰的ct结果出了：肺部毛玻璃状，疑似肺癌，建议结合临床。
苏妍瞒着她，告诉她是慢性支气管炎，找了很多的关系去求医。最终还是县医院的呼吸科主任帮她联系了省立医院的专家。
专家的号很难挂，好在省立医院的物业由亿达在服务，苏妍又拜托项目上的人帮忙挂上了下周的专家号。
因为开口提了结婚，陈兰这几天暗示了好几次，让苏妍去注册个世纪佳缘，或者去县城里的红娘事务所报个名。
可苏妍被工作烦的焦头烂额。
很多工作不在现场极难推进，连张总都专门打电话过来问，让苏妍有难题一定要开口，不要硬抗。
转天，苏妍就收到下属消息，汪总监从党建办公室调回来，临时接管质检和市场部，闹得满城风雨。
苏妍想回去力挽狂澜，可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看着陈兰越来越红润的脸色，她将手机放下，坐在床边削苹果：“妈，您想要个什么样的女婿？”
陈兰左手有留置针，她用右手接过苹果，咬的嘎嘣脆：“跟你爸一样，温柔体贴有才华，知道疼人，贴心，能帮你做家务，支持你工作打拼的。”
“好的妈。”苏妍低头，给红娘发消息：“男的，活的，高富帅。”
红娘秒回：“亲亲，介意形婚吗？签婚前协议的那种。”
苏妍大喜，g县竟还有同道中人？
“时间，地点。”
良久，红娘回了消息。
“明天上午10点，格调咖啡，您看可以吗？”
“okk。”
格调咖啡是g县最好的咖啡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茉莉香。
店里正播放着周杰伦的《告白气球》，慵懒又甜腻。
工作日的上午十点，门可罗雀。
两台巨大的空调直接对着店门口，吹得苏妍脸颊发烫。
她随手解开大衣，环视一周。
一个黑西装方便面头的阿姨热情的举着手，她身边坐着一个带着口罩的年轻男人。
苏妍将外套和包放下，点头打了个招呼后坐下了。
红娘笑着给两人手里递来资料，简短介绍了两人的基本情况。
男人手中薄薄一张，是苏妍昨天发给红娘的简历，右上角是她的证件照，漂亮干练。
苏妍手中厚厚一沓，“婚前协议”四个字挂在封面。
祁星睿？
这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
男人穿着白色卫衣，看着年级不大，眉清目秀，肩宽手长，倒有些眼熟。
她使劲回忆，也没想起个所以然来。
快速的浏览了一遍协议，财产方面拟的十分严谨，像是出自专业人士之手。
“签保密协议，合约期限3年，年薪20万。”
他翻到协议的第三页递给苏妍，细长的指骨像青竹，修长白皙，骨节分明。
“主要工作是哄好我奶奶和我爸妈，他们平常住镇上，很好应付。另外，我家有一些亲戚很烦，你应该能搞定。”
“……”
形婚还是offer？
你认识我？
苏妍低头逐字逐句研读，协议里权利和义务划分的很清晰。
她不动神色的问道：“还有其他条件吗？”
男人摘下口罩，端起咖啡，声调平缓又冷漠：
“为了防止我奶奶查岗，你搬到我家，负一和一楼你随便用。如果因为你的过失导致协议内容泄露，影响声誉或商誉，双倍赔付。”
“……”
淦，认出来了。
库里南车主。
苏妍对他第一印象不错。
孝敬奶奶，不拘小节，最主要的是盘靓条顺。
她是个颜控。
她翻了翻协议，既能形婚给陈兰交作业，又能得到一笔不错的薪资。
糟糕有亿点点心动。
她放下协议：“您似乎对我很有信心？”
男人将咖啡放下：“吴天是c镇的，她妈打滚撒泼是镇上一霸，你能把她妈都治了，你很可以。”
“……”
原来是看上我应付搅屎人士的能力了。
还不放心，苏妍问道：“薪资如何支付？您这么年轻，资产来源……？”
红娘脸上笑得跟朵花似的：“您听说过《求道》吗？祁先生是游戏头部主播，年少有为。”
国民游戏，苏妍几年前也玩过，只是后来工作太忙了，就不知不觉中afk了。
她灵光一闪：“star？”
祁星睿颔首。
苏妍没问题了。
她听过他，在捧下职业联盟最高荣誉的奖杯当天宣布退役，而后以千万年薪签约了海鲜tv。
质检部的小王曾经拿着手机八卦兮兮的问过她：“苏姐，昨晚《求道》世界杯看过没，star可太帅了，绝地反杀，大心脏。听说他和你都是g县人，你们认识吗？”
她摇摇头：“没呢，昨天在审标书。再说了，我搞服务业他搞电竞，风牛马不相及啊。”
没想到会在相亲时遇到。
她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我妈疑似肺癌，你得配合我。”
祁星睿眼神中多了一丝异色：“怎么配合？三年抱俩？就协议婚姻应付下家长，不合适吧。”
“……”苏妍的咖啡杯在玻璃桌子上碰出清脆的响声：“我妈不是很配合治疗，秀恩爱您会吗？”
“哦。”祁星睿放心了，他拿起小铁勺轻轻拨弄咖啡：“那你看看还有没有其他问题？”
苏妍慎重的在协议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吹了吹未干的墨痕：“没了，合作愉快，star。”
在医院，苏妍隐瞒了合约的情况，直说相亲遇到了个小帅哥，双方感觉都不错。
陈兰兴奋地满脸通红：“这么说，妈在临走之前是能看到你结婚了？”
用小刀将苹果切成两半，苏妍给陈兰递了一半，自己咔嚓咬下一口：“明天带来给你看看。”
陈兰喜笑颜开，精神大振。
搬了小木凳坐在病床边，苏妍侧头戴上蓝牙耳机，打开手机搜索star。
搜索栏第一就是海鲜tv的直播。
手机屏幕里，xystar正在昆仑山巅练剑，白雪皑皑，仙鹤鸣叫。
右下角的祁星睿在摄像头里露出好看的侧颜，他一边解说技能，一边随意挑着弹幕回答：
“开播晚是今天去相亲了。”
“你失恋了？失恋了去相亲啊，在弹幕哭有什么用。”
“我成年男人，相亲有问题吗？
“我退役了，女人根本不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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