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薄
待老师回到讲台上继续讲课,姜妁希写写记记没两分钟,又思想抛锚了。一会儿转笔,一会儿踢两下脚,最后还要用胳膊肘怼余祐,拿书捂着嘴,盯着黑板,和他说话:“诶,不会吧,你主动和我罚站,是不是对我有意思。我承认以前贪图过你的美色,但咱俩现在认识了,我就难下那个口。你呢,也别对我有什么念想,咱俩不合适。但是像咱俩这样,当兄弟是最好的选择。你知道不,景思洋当初就是和我这样一起在后面站过好多好多次,我俩才这么熟悉这么默契这么惺惺相惜。可惜啊,这傻|逼竟然瞒着我好好学习,比我先一步到实验班,等会儿下课就去找他说理,怎么就先抛下我了。啧,可是我还要去找赵姐。”
余祐朝旁边一瞥,想用眼神示意,没成想对方说话不看人,也插不上嘴提醒。再看看时间,还有十多分钟,自主屏蔽一个耳朵总能听课。事实却狠狠的给他来了一巴掌,最后十几分钟,都是姜妁希的声音。
终于熬到下课,余祐得空说话:“你脑容量很多吗?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事情让你说。”
“还好吧,怎么,嫌我烦?不过我这人有点人来疯,你不让我干什么,诶,我就越想干什么。”姜妁希满是小人得志的样子。
余祐看着姜妁希近在咫尺的脸,鬼使神差般的问道:“如果不让你喜欢我,你会越喜欢我吗?”
姜妁希撇了撇嘴,眯起眼睛,认真道:“你被驴踢了?”
余祐想起之前景思洋说过,姜妁希这人有情感障碍。不了解为什么会有,但至少是知道姜妁希不喜欢别人给她做承诺,不喜欢别人给她表心意,不喜欢别人给她回应,更不喜欢有人开诚布公的给她说,我喜欢你之类的。而且还是那种对她好一点点,她就能掏心掏肺的还回来的。
“没有。”余祐垂眸道。
姜妁希嘴贫道:“你如果真的喜欢我,我也不是不可以。讲真,我也挺喜欢你的。想和你风花雪月,和你看星星看月亮,和你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理。”
景思洋悬在两人后桌的板凳上的屁股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放下去,他这是撞见铁树开花的现场了。正在他难以抉择之时,穆遇晚帮他抉择了。
“姜妁希,有人找你。”
“哦,来了。”
姜妁希刚起身,景思洋抬屁股想要坐过去。人还没入座,又被杀了个回马枪的姜妁希怼了一下,以一种十分娇羞的姿态扑到余祐的怀里。
“你……也不必要这么急不可待。”姜妁希的表情无以名状,转而又激昂道:“但是爱情无罪,景思洋,你尽管恋爱,腥风血雨我替你抗!所以让我先取个东西,o不ok?”
本来没什么的事情经过姜妁希的激情发言,变得不一般了。
“哇哦,爱情无罪,在一起呗!”
“诶,让我想个cp名,但是他俩谁上谁下?”
“变色了变色了。”
景思洋想挖个地缝藏起来。
“你还不起来?”余祐想挖个地洞把景思洋埋起来。
而某节奏大师迅速从桌斗掏出东西,光荣退场了。
在众人的哄闹声中,下一节课的老师进班,拿书拍着讲桌喊道:“菜市场啊,没听见上课了?书都拿出来,叫几个人写昨天的化学公式。”
一瞬间整个教室安静下来,一半是怕老师,另一半是怕老师让上去写化学方程式。但凡错一丁点,那么“爱的教育”就会降临。
所以当余祐的名字从老师嘴里蹦出来时,姜妁希听见很多人松了一口气。
下课,姜妁希迈着沉重的步伐往不到二十米远的教师办公室走去。刚到门口就看见赵安和其他老师分享水果,聊期中成绩。姜妁希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报告。”
“进。”
姜妁希进门,乖乖站到赵安办公桌旁边,双手背后,好像挨训挨到形成肌肉记忆。
“姜妁希,以前都是在办公室看你被老杨训,到头来还是轮到我了。”赵安认命似的翻着手上期中的成绩单,“知道我为什么叫你不?”
“上课不好好听。”姜妁希如实回答了一半。
赵安等着姜妁希能说出自己最大的问题。
“还老看同桌。”姜妁希见赵安没应,又如实说完下一半。
可赵安却摇了摇头:“这些问题都不大,教训几顿就能改。你再想一下改不了的那种。”
姜妁希为默默为自己捏了一把汗:“上课不好好听确实改不了。”
赵安无言以对。
“成绩出来那一天老杨给我发过微信,说你很聪明,很多题教一遍就会了,但是你不会举一反三,还不怎么练数学题。我也看过你其他科目成绩,都很好,唯独数学,说是很差吧,偏偏每次都及格,说好吧,又上不了一百。给你两条路,自己下去写题,我最后看成绩,或者你把每天的题拿来我看,可以对你成绩宽容一点。”
姜妁希选了第一条路。她打初一就这样,什么课学的都好,数学那会考九十多都不错了。高中之后,在人均一百二三朝上的重点班,根本入不了眼。
“你光练题不一定能达到我定给实验班的标准,给你指条明路,找他。”赵安指了指余祐的数学成绩,一百四十八。
姜妁希抽气,她做梦都不敢想的数学成绩。
赵安临了还要灌一碗心灵鸡汤:“讲这些应该是你班主任的活,可哪个老师不愿意看见自己的学生更好呢?你如果把数学成绩赶上去,清华北大不是梦。”
最后一节课是班主任的课。
姜妁希正式见到了这位号称附中“无影手”的语文老师——徐老师徐棠。
徐棠刚毕业教的是高二的二十班和二十一班,两个都是文科普通班。普通班有好的必然会有差的,运气不好的直接摊上两个。
当时有学生不尊重徐棠,看她年轻找她事。徐棠年轻,脾气也暴,最见不得有人不尊重她。某节自习课一学生头目捣乱,骂了徐棠两句,说她多管闲事,还有更难听的话。没想到徐棠耳朵灵,全听见了,把男生叫到讲台前。
男生“哐哐”两声踢开凳子,双手插兜,下巴微微扬起地走过去。
所有人都没看清,只听见两声清脆的耳光声。
徐棠把旧账和新账一起算,从前打算压着自己生气的事也翻出来,一发不可收拾:“你父母没教过你怎么好好说话吗?一个学生把那种在公众场合说出来都能被当猥亵罪处理的话经常挂在嘴边,这不是我听见的第一次了,也不是提醒过你一回两回了,你全没当回事。是不是觉得我刚毕业觉得我好欺负?觉得我不是班主任管不到你?我告诉你,我只要是你老师,我就有责任把你教好,不管是学习还是为人!这是师德,是我的职责。我现在打你,是建立在你不尊重我且侮辱我的基础上的,还有一点我不希望现在当着全班的面说出来,你自己心里清楚什么事!”
男生一脸不服,依旧吊儿郎当的样子,徐棠气笑了,用手指点着他的肩膀:“你晚饭时间不去吃饭,跑到地下车库干吗?我很想知道你拉着隔壁那男生给他两耳光的时候脑子里在想什么?怪我当时没注意到,碰见人家脸红抓着不放的逼问才知道。”
话没说完,男生脸色就变了。
“知道我刚才在干什么吗?给教导主任汇报情况,怕是没一会儿就来找你了。”
这件事上报被上报到总教务处后,男生给了记大过,回家反思一个星期,给隔壁班受欺凌男生当众道歉,再犯按退学处理的处分。
从此徐棠释放天性,开始以她雷厉风行的手段在一年内任何属于她的时间整治二十班和二十一班的风气,硬生生把这两个班的语文平均成绩提高了十分,其他科目也跟着水涨船高,不同层次的提高了一到两分。
这对于重点班级来说挺恐怖的,但本来基础不好的班级就在较正常水平。
后来这事传开了,越传徐棠越凶残,手段越狠,甚至有些学生只问其名,遇见本人擦肩而过也会害怕。
现在姜妁希能仔细观察传闻中的“无影手”,终于知道为什么看见会害怕。
徐棠长相普通,颧骨高,嘴唇薄,人瘦,面相就显得有些刻薄,再加上那些口口相传的事,怕也是正常的。
“新同学好,想必都久闻我大名,在此澄清一下,我现在不打人。我和你们数学老师差不多大。不耽误时间了,赶着把期中卷那个古文讲一讲,这次的古文较难,不好理解。”
姜妁希听了一会儿,就知道为什么当年的二十班和二十一班为什么语文平均分能提十分。
徐棠讲文言文很通透,且不枯燥,偶尔引出一个典故讲两句不多费时间。一节四十五分钟的课,除了开始介绍那两分钟,没有任何一分钟是无用的。
下了课,实验班也都是吃饭为大,一个个冲向食堂。姜妁希不紧不慢的收拾完桌面的东西,看见余祐还在,问道:“怎么不去食堂吃饭?”
余祐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之前从景思洋嘴里知道姜妁希收拾东西很慢,为了让她能遇见自己,总是会在教室再坐一会儿,再去食堂。养成习惯,下意识又多坐了一会儿,忘了姜妁希就在他旁边。
“你不会饭卡没钱了吧,没关系,世界上总有一些不如意,总有坎坷。你别老是看见不好,还有那么多美好的东西值得纪念,别让痛苦占据了你的人生。”姜妁希说话一溜一溜的。
“谢谢啊,我饭卡有钱,不想挤食堂,而且,我等人。”余祐给姜妁希解释道。
“哦,我会错意了。你等谁,长得帅不帅,没准我可以呢。”姜妁希趴在桌子上,侧头看着他,期待着对方给个满意的答案。
余祐掏出手机发了几条消息,才回答道:“景思洋,你要么?”
姜妁希沉默,但表情已经证明一切。
景思洋离食堂只剩五十米远,听见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拿出来看一眼,余祐的消息。
旁边的朋友瞟见备注,问道:“‘老大’是谁啊?你混社会了,认的哥?你不是六亲不认吗。”
景思洋给对方回消息的空隙答道:“他人比较牛,敢泡我一个没感情的兄弟,我就认他当老大。我先回教室一趟,东西忘拿了,你们先吃。”
余祐:回教室一下,姜妁希问我为什么现在不去食堂,我说等人。
景思洋:你可真行啊,等我,两三分钟。
余祐:你去厕所了。
景思洋:[真行jpg]
景思洋匆匆回到教室,看着似乎在调情的两个人,后悔回来。
“咳,我上完厕所了,走吧,吃饭。”
余祐从桌兜掏出饭卡,刚出教室门,碰见穆遇晚。
“余祐,你好啊,你怎么也才现在吃饭?”
余祐看了眼景思洋。
景思洋立马会意,说道:“我去厕所了,他等我呢。”
“哦,我也是上厕所,姜妁希等我。”穆遇晚这话一说完,两位厕所大户顿感事情没这么简单,猛的一对视,会心一笑。
“去食堂去食堂。”姜妁希的直觉告诉她此地不宜久留,推着穆遇晚迅速离开,“再等会儿就只剩盘子吃了。”
现在去食堂的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进食堂门也不用挤。
到了食堂二楼,姜妁希看着窗口里的米饭,面,砂锅,盐焗鸡等等,没一个想吃的,给穆遇晚打了声招呼,去一楼买水果。
穆遇晚皱眉道:“你又不吃主食。我买米饭,你吃点我的。”
姜妁希点头道:“那我多买点水果,以你的食量我要吃你一口你可能都吃不饱。”
“你有病啊!”穆遇晚一巴掌拍到姜妁希背上,“我能吃多少?赶紧去。”
被轰到一楼买水果的姜妁希刚从楼梯下来,碰到了比姗姗还迟的余祐和景思洋。
“巧啊,分别不到十分钟又碰上了。”景思洋招呼道。
姜妁希用中指套着饭卡套上的铁环,甩着饭卡,回了两句话,就要去买水果。
走了两步,想到什么回头道:“要谢谢你俩帮我搬书请你们吃饭,就今天中午,你们排队,我买完水果把饭卡拿过去。”
“好,一楼等你。”景思洋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
因为来的迟,卖水果的地方人少,没几分钟就买到了。姜妁希刷完卡后把饭卡上的铁环套在指头上转来转去,一直转到余祐和景思洋排的那条队。
景思洋看见人来,伸手准备接过来。
最前面刚打完饭的男同学不得不通过站在两个队伍中间的姜妁希,一边道歉一边说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姜妁希被人一撞,饭卡飞了,飞到余祐怀里。
景思洋伸着手不放也不是,放也不是,如同今天在板凳上不知所措的屁股一样。景思洋看着姜妁希一言不发。
“你有点热情。”余祐保持着一个胳膊夹着饭卡的姿势。
姜妁希不自然的抬手蹭了蹭鼻子,道:“没办法,可能你也相信光。”
余祐拿起饭卡一看,卡套是一个胖胖的,正在开大招的卡通形象的奥特曼。
“别怀疑,我和穆遇晚的一样,她也是这个,曾经我们还劝景思洋也搞一个,他嫌太傻了。”姜妁希从塑料盒里插了一个苹果吃掉,挥舞着签子,表示如果可以,希望给嫌弃卡套傻的人来个阿瓦达索命。
余祐看了眼景思洋。
“确实,我严词拒绝了,真的很傻。”景思洋丝毫不掩饰他的嫌弃。
姜妁希骂骂咧咧的吃着水果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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