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芋
姜妁希看一眼余祐，低头从书箱掏出一本书，放到桌面上，又看了一眼余祐，再拿出资料书，放桌面上，又看了一眼。没等下一次取书看余祐，对方就先开口了。
“有什么话就直说。”
“这个，不太好开口。”姜妁希有被难到。
余祐补全笔记，把本子塞到桌斗，看着面前十分为难的人说道：“想说些不干净的话？”
姜妁希炸毛道：“没有！”
然后突然造作起来：“我现在已经转型作纯情女高了。”
“就你？”景思洋哂笑道：“余祐，去厕……”
景思洋看见余祐平淡的泛不起一圈水花的脸，莫名感觉自己不该在这里。
“我自己去。”
他转过来和余祐当了一个月同桌，玩了两三天后，就发现这人喜欢洒脱的，尤其是随时随地展现点有大病行为的。景思洋不理解，他以后找女朋友一定要一一避开姜妁希身上具有的“美好品质”。
临到教室后门，景思洋拍了拍在后门和人打闹的男生道：“许铮燃，下节体育课，把篮球拿上。”
听到这句话，姜妁希才知道下节是体育课，难怪教室没什么人了。
或许是实验班留给其他人的印象就是有时间就学习，加上姜妁希大病发作，张嘴问了一句：“你们实验班也有体育课？”
显然，余祐确实想不到竟然会有人问这样的问题：“实验班为什么要比别的班少一节体育课。”
“也是，”姜妁希干笑两声，“为什么要少呢。”
余祐瞅了眼悬挂在黑板上的表，站起身离开座位，对姜妁希道：“要一起过去吗？景思洋现在都没回来，应该是直接跟别人一起走了。”
姜妁希点头，跟着一起起来：“嗯。快一天了，我只认识你和景思洋，都没有来得及交其他朋友。”
“你很爱交朋友？”余祐问。
姜妁希想了想，摇头道：“也没有，就是总不能在实验班没有朋友。穆遇晚在对面的三楼，来来回回一趟就要三五分钟，麻烦死了。而且，就算我愿意，她也不要。”
“为什么？”
姜妁希抹了把不存在的泪，装出哽咽的声音道：“我说她长得二五八万，说话也二五八万，她就让我滚，还说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余祐哑然失笑。
两个人走到三楼楼梯口，姜妁希猛地冲对面招手，那架势就像是在荒岛的落难者看见有船只经过。
余祐看过去，对面也在挥手。
姜妁希被回应，心满意足的继续往楼下走：“原谅她说我狗嘴吐不出象牙了。”
余祐失笑。
下到一楼，余祐和姜妁希打算顺着走廊走到b座和c座之间的走廊在拐去操场。路过女厕所时，姜妁希听见有打闹声，下一秒就被踩了脚。
对方立刻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姜妁希微笑道：“没事。”
正欲和余祐离开，对方又叫住她：“你是姜妁希吧，我们俩都是实验班的，一起走？”
姜妁希求之不得，交新朋友的机会不就来了：“好啊。”
“我叫季润听。”道歉的女生说道。
站在一旁的短头发的女生自然的挽起姜妁希的胳膊：“周琼潇。那我们快走吧。”
姜妁希不明所以的被拉走，回头找余祐的，却看见人家和那个叫季润听的女生有说有笑。姜妁希瞬间胸口闷了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把头扭回去再也不看了。
“你怎么看上去不高兴。”周琼潇像是意识到什么，看一眼姜妁希，看一眼后面的余祐，惊叹道：“不会吧？”
姜妁希当即扼杀了周琼潇的想法：“没有，我不喜欢他，就是不理解你干嘛突然拉我走。”
周琼潇神秘兮兮的：“你不觉得他们很般配吗，一个年级第一，一个年级第二，而且两个人好像从幼儿园就在一个班了。”
姜妁希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人，那她在季润听眼里会不会是小说里的天降，专门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的。
“你和余祐什么时候认识的，看你俩刚走一起的样子也不像是才认识一天。”
周琼潇的每一句话都在姜妁希的心上狠狠敲打。最终，姜妁希踏入操场大门的那一刻，决定要向季润听表水，绝对不可能对余祐有心思的。便忽然转身想看后面的两个人走哪里了，没想到人没看见，先扑到别人怀里了。对面那人似乎下意识的扶了她一下。
姜妁希反应过来，推开对方，又觉得行为不太好。正要道歉，却看见那人是余祐，旁边站着似笑非笑的季润听。
……完犊子了。
四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怪异起来。
“没事吧？”余祐率先打破这份诡异的气氛。
“我没事。”姜妁希想逃却逃不掉。
“没事就过去站队。”余祐指了指不远处注视着他们四个的班。
姜妁希不知所措，他们是从什么时候看的？她是不是说不清和余祐的关系了？
实验班的体育老师和姜妁希以前的老师不是一个。俗话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姜妁希有幸见到这位年纪轻轻的体育老师让他带的班绕着标准大小的操场跑一圈，然后热身活动，最后一系列体能训练到下课。到后来基本是两星期一次体能训练。
姜妁希觉得自己以前上的不叫体育课，叫休闲娱乐课。
“看你们在门口站那么久，以为你们不打算进来了。”体育老师姓周，皮肤略黑，看上去有一米八，长相中等偏上。
“新来的吗。”周老师对着姜妁希说，“叫什么，我好认识一下余祐的新女朋友。”
“？？？”姜妁希慌乱的摇头，“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
周老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是我误会了？刚还看你在门口和余祐抱了一下。”
姜妁希心叫不好：完蛋，果然被人看见了。
“其实我不反对学生谈恋爱，前提别影响……”
“老师求求，别说了。”姜妁希及时打断了周老师，生怕对方再说出些不可控制的话。
周老师这才停下，但看样子还是不甘心没说完。
入完队，周老师道：“今天不是体能训练嘛，但是有篮球赛，不练了。等会点完人直接解散。”
实验班瞬间炸开了锅。
“姜妁希，去看他们打篮球？”季润听道。
姜妁希对于实验班的谁都不熟悉，景思洋和余祐被叫去打篮球了，她就只能跟着季润听走。
“那个周，周……”姜妁希半天想不起人名。
季润听补充道：“周琼潇。”
被提示一句，姜妁希立马想起来，两手一拍：“对，她怎么没在。”
“她先去看比赛了，老师做裁判，咱们班和七班。”
篮球场边缘围着一圈，男女都有，比例一半一半。
姜妁希和季润听逮到个空隙挤到前边。现在球在实验班篮板下，随时都能被七班某个人投进去。
就在这时，余祐抢到篮球，带球连过几人，在七班篮板下不着急投球，转身扔给三分线外的景思洋。
景思洋有耍帅的机会不会放弃，接到球调整位置，轻轻一跃，篮球从手中飞出去，“哐”一声砸到篮筐上，转了两圈成功入网。
“啊啊啊啊啊，景思洋牛批！”
“实验班怎么什么都行啊，还有没有天理了。”
“余祐这么相信景思洋的，万一投不进去让七班拿到球不就完了。”
“不知道，可能耍帅还要团队操作。”
尖叫四起，姜妁希耳朵像是炸了一样。虽然她也被景思洋帅到，但脑子里都是刚听见余祐放弃自己耍帅的机会，给景思洋传球。怎么办，季润听是不是一片真心错付了。
姜妁希认真观察两个人之间的互动，表情严肃的一旁的季润听都发毛：“姜妁希，你怎么看篮球赛这么认真的？”
“啊？”姜妁希没留意把真情实感收一收，全表现在脸上了，当下不知道怎么回答，直接把心里想法说出来了，“你觉不觉得余祐和景思洋关系有点微妙。”
“微妙。”季润听没理解，“为什么？”
姜妁希想收回这话也来不及了，一边观察季润听的反应，一边硬着头皮说：“就是景思洋来了实验班后，就不见余祐多孤单了。”
季润听这才明白姜妁希是完全误会了。
说实话，余祐确实不爱和人打交道，其实严格讲，是不主动打交道。他往往在不感兴趣时是被动的一方，再加上长相就很疏离薄情，成绩特好，总给人高不可攀的感觉，都不怎么敢主动说话。
所以余祐不和人说话，别人也不和他说话，就算有和他说话的，也会被他兴致缺缺，冷淡无语的态度劝退。一来二去，就显得余祐是个孤傲高冷的人了。
和余祐当一段时间同学，就会觉得他并不是那样的人。
而高二景思洋一来，直接和余祐打招呼，问东问西，来了一个星期比他们这些认识一年的感情都熟悉。所以两人能这么快就玩的好，全凭景思洋一个人的努力。
“你误……”季润听想起上课前余祐拜托她的事情，“悟的好，我也这么觉得。”
姜妁希震惊得到的是这种反应，转而一想释然了。万一季润听就是不喜欢余祐呢，只是周琼潇自己认为的般配，亏得把自己担惊受怕成这样。
想着，姜妁希被自己的行为逗笑了。
比赛还在进行中，两方势均力敌，胶着不下。
季润听看不明白，以前都是看谁投进谁厉害，现在除了一开始景思洋那一球，还没有进的。她对这些男生不感兴趣，找话题和姜妁希聊：“你初中是在江阳？”
“嗯，呆三年没意思选了附中。”姜妁希把注意力从球场上转移过来。
“我第一次知道你还是在军训。我有个初中同学在江阳念高中，她给我说江阳把会把每届毕业生中优秀学生照片和事迹贴在荣誉榜上，还看见过你。”季润听道。
姜妁希不用猜就知道为什么能在众多人群中看见她，一哂：“怕不是看到我照片下面标了很小一行字，‘请同学们学习这位学姐的学习经验，而不是行为’。”
话一挑明，季润听不再装，笑的站不直，眼角都泛起泪花：“她还和我说了你的事迹，绝了，勇还是你勇。”
姜妁希一个脑袋两个大，距离把她的名字从江阳中学的荣誉墙上撤下来还有三年半的时间。在这段时间，她一定不会再去江阳中学。
“九年义务教育，没义务完搞不走我，而且我又不做什么重大违纪事件，成绩又优异，把我供起来才正常。但确实赖我，刚上初一的小朋友，盲目崇拜，不知道从哪儿知道的，学我跟教官玩阴招，把自己玩骨折了。骨折了，你能想到吗？”姜妁希越说越亢奋，“他能和我一样吗，我那会儿叛逆期来得早，还练过几招，有恃无恐。他是恃什么，看到我的‘光荣’事迹了？弄得学校麻烦了好久，最后答应给人家长赔些钱就算了，那家长说怕别的孩子也学，就往我的名字下面加那么一行小字。虽然是经过我同意了，但我不服气！”
在她们聊天的这几分钟里，七班投进一球。余祐在篮板下抢到球传给景思洋。拿到球的景思洋借助在三分线外的优势迅速跑向对方篮板下，投进一球。
尖叫声此起彼伏，姜妁希听着声音看过去。
十一月的北方已经入冬，天气没有到最冷的时候，下午的太阳并不强烈，甚至连温度都没有。篮球场上的少年肆意奔跑，深蓝色的校服被绑在篮球杆上。
余祐穿着黑色高领毛衣，衣服刚合身，完美修饰了他的身材。姜妁希不得不承认，余祐的外型很出色，简直是颜狗的福利，不过她已经进化了，不会被迷惑。
篮球在球场上不断被传来传去，只要余祐拿到球就给景思洋。
实验班最终拿下这场三比三的胜利，体育老师吹哨，七班那边下场换人。这会儿空档，余祐环视球场四周，终于找到了想找的人。
“余祐，接住。”
余祐回神，接住体育老师扔过来的水，拧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口。拧好瓶盖后，走到景思洋旁边，问：“喝完了没？”
景思洋呛了一口：“你想干什么，你有水啊。”
余祐挑眉，向姜妁希方向看了一眼。景思洋瞬间明白，又快速喝了两口后才给。
拿到水的余祐正大光明的走到过去，把两瓶水递给姜妁希，说道：“我和景思洋的，拿好了。”
旁边一阵骚动。
姜妁希迷茫地接过，什么骚操作？
中场休息时间结束。
实验班三人组在第三场二比三输给七班下场，姜妁希把两瓶水还回去。
余祐拿着他的水灌了几口，撩起额前的碎发。也许是打球打的累了，他脸上附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在没有强度的阳光下泛着微光。
而景思洋看起来还算好，时刻保持形象。而许铮燃大口喘气，不顾形象的笑骂道：“妈的，景思洋说他三分球投的溜你逮着能投的机会就传他。最后那一下你要是投个一分，咱们分就能平。”
景思洋咋呼起来：“最后一球纯属失误，看我前面几个没投进去？！”
这样一对比，姜妁希觉得余祐简直是上天赏饭吃。
下午课上完，姜妁希去找穆遇晚去吃晚饭。路上两个人互相和对方聊班里的八卦。
穆遇晚听完体育课的事，掏出手机翻开附中贴吧：“不到两个小时前发生的事，就有不知道几班的放到贴吧上，几十层楼的评论，几乎都是夸余祐长得帅的，还有这个，‘姜妁希今天第一天在实验班吧，这么快都和余祐混熟了，真是好手段。’让我说，这是祝怡。”
“祝怡啊，她看不惯我很久了，正常操作。”姜妁希“啧啧”两声，“我今天认识个女生，叫季润听。”
穆遇晚听这名字熟悉，想了想，想到这人是谁：“季润听，就是被余祐老压一头那个，常年第二。我记得她有个哥，叫季润森还是什么，初中高中都在江阳中学。今年的话，好像上大二还是大三了。”
“哦，就也贼帅的，咱俩还讨论过为什么高中三年都没女朋友那个。”姜妁希回忆起来。
“确实，那会儿就有谣言，说他喜欢男的，不过毕业后好像就立刻有对象了。”
“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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