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伯伯——巴巴
下午四点，林伊菲醒了！
睁开眼，深灰色调的装修风格让她有点恍惚，这是哪里？
她隐约记得有一个温暖的怀抱拥着她入睡，是阿谦吗？伸手摸向身侧，似乎还有余温！
阿谦，真的是阿谦？
林伊菲激动地从床上跳下来，赤着脚跑向了门外，却一头撞在了一面坚硬又结实的胸膛上！
“小心！”尉迟靖一把拉住了被惯性推倒的林伊菲，“跑这么快，有事吗？”
林伊菲看着一脸担心的尉迟靖，慢慢清醒了过来：刚刚只是一个梦！她的阿谦死了，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意识到这一点，林伊菲浑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走了，只感觉心在一点点地往下沉……
看着林伊菲如石像一般赤脚站在那里，尉迟靖哑着嗓子说：“地上凉，去穿鞋！”
林伊菲站着没动。
尉迟靖眸色一沉，一只手夹住她，毫不怜惜地把她扔在了床上，立在床边愤怒地说：“阿谦死了，你也要跟着去吗？我们的痛苦不比你少，陪在他身边的最后三个月，我们都很煎熬！但是，我们必须面对现实，他不在了，不管我们多么不舍，也只能接受！”
林伊菲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每个人都会有离开的这一天，我们必须有面对生老病死的能力！今天我在这里训你，明天或许一场意外就立刻让我离开，我不能改变命运，我能做的就是活着的每一天都是有意义的！”
“意义，我还能有什么意义？”林伊菲无助地看着尉迟靖喃喃道。
“果儿！果儿就是你活下去的意义！你想让果儿像你一样，度过一个黑暗的童年？”
“果儿……”林伊菲抽泣出声，“果儿……果儿不能像我一样……”
“是的，”尉迟靖语气终于柔和下来，坐在了床边看着床上蜷成一团的林伊菲，继续说，“为了果儿，你要振作！”
“呜……”林伊菲哭了。
尉迟靖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心疼地说：“想哭就哭吧！哭完了把泪擦干，换套衣服，我送你回去！”
衣服是纪敏送来的。纪敏是尉迟靖的秘书，很能干的一个女人。通过张妈的大致描述，她就果断买了一套米色修身羊绒大衣，无论是颜色还是款式都非常符合林伊菲的气质。
尉迟靖将衣服放在了床上，转身离开了卧室。
尉迟靖坐在楼下的客厅里等了大约半小时，林伊菲下来了，已经换上了米色大衣。
“走吧！我没事了！”林伊菲的眼睛还有点肿，但情绪已经稳定许多。
尉迟靖看了看，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带着林伊菲出了门。
“大哥，谢谢你！”林伊菲跟在尉迟靖的身后，幽幽道谢。
尉迟靖脚步一顿，停了下来，他回过身看着林伊菲那卸下防备的小脸，柔声说：“你说会听我的话，记住以后不许再喝酒了！”
“嗯！”林伊菲垂眼点了点头。
“这是阿谦留给你的！他把他名下固定资产全都卖了，都在这里了！”尉迟靖将一张银行卡塞进林伊菲的大衣口袋，“密码是你生日！”
“我不需要这个！”林伊菲掏出银行卡递到尉迟靖手中，“我这次回来只有一个目的，给果儿落户口，他姓尉迟。请大哥帮忙！”
尉迟靖郑重地把卡放入林伊菲手中：“放心，尉迟家的孩子不会冠以他姓！这事我去办！卡你必须收着，这是阿谦最后的要求！”
回到公馆，果儿早已等候多时，“妈妈……妈妈……”一路叫着跑了过来。
林伊菲抱起果儿往屋里走，尉迟良恭和张冬伶全都迎了出来。张冬伶感慨地说：“孩子就是孩子，‘黑影上墙，宝宝要娘’，这古话说得真有道理呢！白天跟我们玩，又听话又开心，可这天色刚晚，他就开始念叨妈妈了……”
林伊菲闻言，心疼地亲了亲果儿的脸蛋，温柔地说：“对不起，果儿，以后妈妈一定早点回来……”
“吃饭吧！吃饭吧！”尉迟良恭招呼起来，“阿靖，你也留下来吃饭吧，吃完再回去！”
“行！今天就在这住着吧，不回去了！”
张冬伶一听，高兴极了：“那太好了，太好了！”
席间，果儿学着大人的样，给大家分菜。
“妈妈……菜……”林伊菲哭笑不得地接过果儿挖来的一勺虾仁汆蛋。
“奶奶……菜……”
“好的好的，果儿真棒！”张冬伶开心不已。
得到了表扬，果儿更来劲了：“爷爷……菜……”
“嗯嗯，乖，谢谢果儿！”尉迟良恭也激动起来。
果儿又挖起一勺菜，转向了尉迟靖，却愣在那里不知道叫他什么……
“果儿，叫伯伯（注：海城叫bāibai）！”林伊菲轻声教果儿。
果儿龇牙咧嘴地学了半天，然后吧嗒嘴唇学着叫了一声：“巴巴！”
所有人都僵住了。明知道果儿叫的是“巴巴”，绝非“爸爸”，但还是让大家心头一颤，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这一刻，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又想起了尉迟谦。阿谦还没见过自己的儿子，也再没机会听到果儿亲口叫他一声“爸爸”……
不等大家继续哀伤下去，一声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巴巴……菜……”
果儿流着口水，一脸求表扬的小表情。
“果儿，不……”林伊菲红着眼圈想要阻止，却被尉迟靖打断了。
“果儿乖，来，伯伯抱抱！”
尉迟靖一把抱过果儿，眼尾低垂，从始至终都没看林伊菲一眼。
或许是果儿从出生到现在都没跟这个年纪的男性相处过，他非常喜欢尉迟靖，乖乖地坐在尉迟靖的大腿上，瞪着乌黑圆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尉迟靖。他不时伸出小肉手摸摸尉迟靖的眼睛，戳戳尉迟靖刚长出来的青色胡须，然后更是胆大地站在尉迟靖的大腿上，抱住尉迟靖的脸，去啃他的鼻子……
“乖，这个不好吃！”尉迟靖双手举起果儿，自己则向后倒头。
果儿在空中划手蹬腿，哭闹着还要继续，林伊菲哭笑不得，一把接过果儿抱在怀里，尉迟靖立刻从座椅上闪身离开，生怕果儿继续啃鼻……
“哇——”果儿哭了，而餐桌旁的四人却都笑了。这个冰冷空旷的尉迟公馆终于有了一点生机和欢乐！
尉迟夫妇对林伊菲和果儿是真心实意的好，林伊菲慢慢接受了这份温情，也适应了住在这里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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