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真实的自己
舍拉回家时因为愧疚给史蒂夫打包了两份歌剧院蛋糕，这家法餐一般不提供外带，不过托尼显然不在普通人之列。
托尼以为是舍拉被甜点迷住了，想不到舍拉会把蛋糕放到了五楼史蒂夫家门口。
如果不是外出吃饭对舍拉来说吸引力太大，她肯定不会抛下史蒂夫。对她来说，就算能外出，像这次和托尼出门一样，一路上不遇到陌生人也很不容易。
史蒂夫并没有太生舍拉的气，毕竟是他强行干涉舍拉的生活。他刚和娜塔莎打电话才知道娜塔莎和舍拉完全没有血缘关系，认识也不是很久，早点知道的话他可能会更委婉一点。
“我把蛋糕放门口了，谢谢你的炖菜，我明天吃。”
看到短信后史蒂夫立刻开门，只看见舍拉匆忙离开，在楼梯间一闪而过的背影和门口的蛋糕。
明天舍拉需要暂停一次冥想训练，她要去打最后一针狂犬病疫苗加强针。
回美国后打的两针加强针里，第一针是娜塔莎路过她家时顺道给她打的，第二针她得自己去医院了。她脱离社会太久，都快忘了自己社保号了，也没有上医疗保险，在网上做足攻略才去的医院。她还得提前预约疫苗，美国大部分医院里这不算常备疫苗，毕竟不是疫区。
舍拉特意约到了工作日的早晨七点，还没到八点早高峰，医院里也没什么人。
这是她出门最远的一次，医院在一个街区外，步行一公里就到了。对她来说步行比在交通工具里和陌生人挤在一起要好多了，不停行走类似于不停逃离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舍拉很快就打完了针，没想到离开时看到了史蒂夫，拿着一束花站在一楼登记处。
她现在不是很想见史蒂夫，昨天他们之间有点尴尬。这时舍拉已经忘了史蒂夫不顾她反抗扔了她口粮的事，只记得人家好心给她做饭，她抛下史蒂夫出门吃好吃的了。
“千万别看见我，千万别和我打招呼，千万……”
舍拉在心里默念，顺着墙边轻手轻脚地滑向医院大门，想赶紧走掉。
“早上好，舍拉，没想到在这看见你。”
“早……早上好。”
该死，还是被史蒂夫逮住了，舍拉不自然地和史蒂夫打招呼。既然被逮住了，她就有点好奇这花是给谁的。认识史蒂夫之后她查了不少资料，那些资料写了美国队长的英勇和正直，却少有提起过史蒂夫的生活。
说句实话，舍拉不是很喜欢美国队长。当她还在上学时，欺负她的男孩经常会玩“美国队长大战纳粹”的过家家游戏，而她扮演挨打的纳粹。她是个成年人，知道史蒂夫是个英雄，不会因为这事迁怒于史蒂夫，不过也不能强求她有太多好感。
“这花是给谁的？”舍拉好奇地问。
“我爱的人。”
说话时史蒂夫的蓝眼睛里是蒙着一层哀伤的温柔，就算舍拉没有使用感知能力也能看出这一点。这样的史蒂夫比“美国队长”这个头衔更真实了一点，英雄的光环弱了几分，舍拉觉得他像一支带着裂痕的圣杯。
“她不爱你吗？你看起来……”舍拉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像被抛弃一样？这话说出来可有点伤人，也许她不该多问。
“不，我们只是错过了。我离开了七十年，还欠她一支舞。”
史蒂夫语气轻松，不过谁都看得出这是他的伪装。痛苦和爱一体两面，舍拉明白此时自己作为旁人再感同身受，也不可能真正理解史蒂夫。
但这也许是个机会……
她可以帮助史蒂夫，也能借机锻炼史蒂夫星体投射的能力。
“如果只是一支舞的话，你们可以在星光体的层面跳舞。前提是你要认真冥想，全靠我揪出你灵魂的话我做不到。”
舍拉跟在史蒂夫身后到了病房，她明白到现在史蒂夫都不是很相信她的实力，这就对了，她就是菜。史蒂夫在感知灵魂这块比托尼有天赋，但他不相信魔法，这就让舍拉揪出他灵魂和精神变得困难。
如果是古一法师的话，别管信不信，一巴掌能把人灵魂直接打到多玛姆跟前，实力差距。
舍拉没走进病房，在门口等着史蒂夫出来。病房门边的墙上有名牌，佩姬·卡特，看来史蒂夫当年的女朋友是个有钱人，住得起单人病房。舍拉暗下决心，自己也要努力挣钱，老了能住单人病房。她发家致富就靠做慈善的神盾局了，上次找人虽然差点把她命搞没一半，但给钱是真不少。
舍拉还有点忐忑，万一史蒂夫出来时眼眶红了，装没看见和递张纸巾哪个比较礼貌？
社交真的太难了，比魔法难多了，根本没有正确答案。
万幸史蒂夫出来时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异样，舍拉松了一口气。她让史蒂夫在病房门口的椅子上坐下，开始冥想，她先去带出佩姬的灵魂。
“放松身体，闭上眼。用其他感官触碰世界，在脑海里勾勒出周围的样子，想象你站起来，或者漂浮起来。”
舍拉说完就把史蒂夫留在了外面，按史蒂夫说的，佩姬是个九十多岁的老太太。这种情况她觉得自己应该能顺利把佩姬的灵魂揪出来，老人和小孩都比较好办。儿童的灵魂与身体的链接并不紧密，它们还不熟悉彼此，而老人是因为更接近死亡。
“你是谁？”
不，舍拉觉得自己可能应付不来。佩姬虽然是个老太太，也是个陌生人，舍拉被陌生人问了句话就楞在原地了。
她就该在门口和史蒂夫肩并肩坐一排，把身体一起带进来对付陌生人太难了！
舍拉心一横，站在原地挣脱自己的身体。她的灵魂回头一看，自己趴在地上的样子逊爆了。
她摸到佩姬的灵魂，老人的灵魂和牙齿一样松动，很轻松就被拽了出来。对舍拉来说这是个好兆头，她头一次成功拽出别人的灵魂和精神。对佩姬来说就不那么好了，这说明她快死了。
灵魂的样貌和身体的样貌看起来不同，就像残疾人的灵魂肢体健全，老人的灵魂一般都是年轻时的模样。
佩姬的灵魂站在病床边，竖着复古的卷发，穿着军装，英姿飒爽。舍拉觉得她有点像娜塔莎，但没生出什么亲切感，只是意识到自己好像连陌生人的灵魂都应付不来。
“你是死神？”
无法说话的舍拉摇了摇头，指了指旁边趴在地上的自己的身体。
“你也死了？”
舍拉又摇了摇头，她想用手势示意佩姬的灵魂跟着她，刚抬起胳膊就在佩姬的注视下伸不出手了。这太难了，她只想缩到安静的角落里。
算了，她不想解释这么多，回去拽史蒂夫的灵魂。
史蒂夫的灵魂和他的身体一样结实，舍拉没有实体的手臂在他身上摸索了半天才捏住了灵魂的一角，然后开始发力。
“嘿呀！”
“额——”
幸亏这声音物理世界听不见，舍拉哼哼唧唧半天史蒂夫的灵魂才松动了一点点。也许她应该换个方向，别从胳膊揪，从脑袋揪的话也许更方便一点。
她刚把手放到史蒂夫脑袋上，就被一股力量撞飞了。
“放手！你在干什么！”
舍拉的灵魂飘了两米远才停下来，佩姬以保护的姿态把她和史蒂夫隔开，像质问反派一样质问她。
舍拉回想了一下在佩姬的视角里自己什么样，意识到她可能被误会了。佩姬一开始就以为自己死了，舍拉也死了，现在说不定认为舍拉想弄死史蒂夫。
居然头一次星体投射就能碰到其他人的星光体，佩姬肯定没有超自然的天赋，看来她真的很想保护史蒂夫。
但舍拉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她只能站在那，一点点挪向史蒂夫，同时观察佩姬会不会再给她来那么一下子。
怎么看这姑娘也不像坏人，佩姬看得出来，面前的女孩满脸写着“打就打吧，我也没办法”。
“你不能说话？”
佩姬终于看见舍拉点头了。
“你是史蒂夫的朋友？”
舍拉犹豫了一会儿，没点头也没摇头。
她的诚实让佩姬放心了一点，如果面前的人是九头蛇超自然部门搞出来的秘密武器，为了骗她一定会点头。
“你是神盾局的人？”
舍拉想了一会儿，她应该算是编外人员，于是点了点头。
“抱歉，刚才一时冲动撞到你了。”
舍拉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试探性地伸出手，看佩姬没再动手就接着拽史蒂夫的灵魂。连佩姬这种普通人都能在强烈情绪驱动下震动另一个灵魂，她没理由这么丢人啊！
她没看到站在自己背后的佩姬看史蒂夫的眼神，全心全意攥着史蒂夫的灵魂往外使劲。同时想着自己果然是缺乏魔力的废物，这要让旺达来早就成了，可惜旺达静不下心来学星体投射。
“史蒂夫。”
看着恋人依然年轻的面庞，佩姬忍不住叫出了最让她心痛的名字，像她生命中无数个孤寂的深夜一样。
她不是没设想过如果她能和史蒂夫共度一生，如果史蒂夫没有参加超级士兵计划……
“嗨，佩姬。”
舍拉也不知道史蒂夫的灵魂怎么就突然明显松动了，被她一把扯了出来，惊喜来得太突然把她吓了一跳。
“谢谢你，舍拉。”
史蒂夫和舍拉道谢时眼神都离不开佩姬，他一秒都不想浪费。如果他被冰封的七十年里曾有梦境光临，那现在就是他梦中的场景。
他喃喃自语一样念出佩姬的名字，星光体感受不到温度和触感，但当他触碰到佩姬的手时却觉得整个世界都有了温度。
舍拉再没眼力见也知道她该走了，麻溜钻回了自己的身体里。史蒂夫知道跳完舞怎么回到身体里，触碰身体就行，她第一次训练时就说过。
好疼！
她忘了自己被卡特的陌生人属性打败时挣脱身体灵魂出窍后身体拍地上了，一回到身体就感觉鼻子疼得像要断了。脸也疼，颧骨磕到地面上还蹭破了一层皮。
舍拉坐在地上缓了一会儿才爬起来，掏出手机照了一下，倒是没出鼻血，都是皮外伤。
她想给史蒂夫和佩姬找首韦伯的《邀舞》，不会出错的华尔兹舞曲。没放一会儿就被护士礼貌地请了出去，说是她打扰到其他病人了。
陌生人要求舍拉出去，对舍拉来说陌生人和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和子弹差不多，所以为了不多挨几枪，她乖乖出去了。
肿起来的颧骨，揪别人灵魂成功的喜悦，再加上一点助人为乐后的满足感，舍拉捂着脸回到了家。
她不知道要怎么评价史蒂夫和佩姬的恋情，按照她的理解这无疑是被命运玩弄的悲剧。但当史蒂夫和佩姬相遇，舍拉从来没有在别人身上感受到这么浓烈的幸福。
舍拉可以用炼金药水模拟出各种感情，只要喝下药水她能体会所有感情，她曾经因为无聊喝过好几种，包括爱情。泽维尔教授听说后嘲笑她像一只站在水坑里展开前爪就说自己在飞的青蛙，笑得快背过气去了。
“舍拉，去认识更多的人，见识更大的世界，你会在其中看见真实的自己。”
泽维尔教授笑了舍拉一会儿后又一次说起了她听不懂的说教，她当时不高兴地瘪着嘴，看泽维尔教授翻看她做的炼金药水。
“试试这瓶，试之前回忆你最幸福的时光。”
舍拉想了想，那应该是玛乔丽还活着，她还没上学的时候，但那太久远记忆已经模糊。然后意识到那不是她最幸福的时光，她最幸福的时光是刚上学没多久时。
她喜欢学习，喜欢新的朋友，向整个世界跃跃欲试地伸出手打招呼。每天回家都有玛乔丽的陪伴和鼓励，还有隔壁温柔的弗瑞太太。
但这很快就被毁掉了。
她接过那瓶写着“幸福”的药水一饮而尽，温暖又空虚的感觉充满了她的新房，药效褪去后很快变成了惨淡的孤独。
泽维尔教授不用多说舍拉就明白了这药水其实一点用都没有，只是拙劣的模拟。
在见过史蒂夫和佩姬的重逢之后，舍拉想起了那次和泽维尔教授一起喝药水的经历。然后开始嫉妒，她也想像他们一样拥有另一个人。
不可能，绝无机会，痴心妄想。
舍拉悲观的一面开始作祟，接着是自卑。
她不像她的朋友们那样美丽又强大，比如旺达和娜塔莎。就连只见过一面的佩姬，也远比她值得被爱。她查了佩姬·卡特的资料，这位女军官的事迹激励了无数女性投身戎伍。
除了一点魔法和巫术外她想不出自己的任何优点，就算从魔法的角度讲她也没什么天赋。魔力少得可怜，只能靠计算和学习弥补不足。这就是她选择仪式魔法和炼金术的原因，她根本没有能力去学那些惊天动地的咒语。
如果泽维尔教授的话是真的，认识更多人，见识更大的世界之后她能看到真实的自己。那舍拉宁愿不去看，她不想站到镜子前，看自己无力弱小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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