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只要她点头,我立刻就会跪地求婚
他性子自来高傲,就算从前最情浓的时候,也未曾这样真切的剖白过自己的真心,这样一席话,她不是不动容的,她甚至差一点都要心软了。
可是,那些绝望的夜啊,那是压在一个女人心口上永远无法抹去的噩梦,四年了,她偶尔梦回,还是会梦到那一夜,那一夜傅思静传给他的甜蜜到极致的短信,那一夜,她尝过的一种彻骨的心冷。
从梦中醒来时,她甚至都痛的不能自已,要一遍一遍告诉自己,都过去了,所有的噩梦都过去了,她如今过的很好,那一种弥漫全身直到骨髓的冷,才会一点点的消散……
“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甄蔓转身看着他,忽而一笑,那笑,却含着泪,含着伤,含着痛心的决断:“从我决定和你离婚那一刻开始,陆思平,我就发誓不会再回头了。”
“你敢说你心里没有我了?你敢说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了?你敢说,你,甄蔓,已经不再喜欢陆思平了?甄蔓,你敢说吗?你敢亲口对我说吗?”
他的眼圈一点一点的红了起来,咳嗽的声音嘶哑,可他却浑然不顾,只是站起身,握住她的肩,虽在尽力的克制,可那手指却仍在隐隐的颤抖。
“对啊,我不敢说,因为我终归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我的感情,不能来的那么快,也去的那么快,可是陆思平,我这四年,没有在你的身边,过的也很快乐,所以我更明白,爱情并非生活的全部,而女人更不能去做男人附属品,这,就是和你那一场婚姻告诉我的真谛,这,也是我离开这四年,终究彻底明白的一个道理。”
“陆思平,若你真的还在意我,那就让我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吧。”
甄蔓说完,深吸一口气,她避开他的手,拿了包包转身向外走。
“我今晚住朋友家里……”
陆思平却拉住她:“不用,你一个女孩子住外面不安全,你住家里,放心,我今天离开,我不会打扰你。”
陆思平说着,又是几声剧烈的咳嗽,他捂住嘴转过身去,兀自沉默的收拾自己的行李,甄蔓站在一边,几度想要开口再说什么,可到底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
他已经决定放弃,离开了,她说那些无病呻吟的话也完全没有用。
爱过的人,她没办法心平气和的当朋友看待,唯一可以选择的,就是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
来时他带的东西原本就很少,不过略一收拾,竟是就再也没了继续耽搁下去的理由。
提着箱子离开的时候,他内心最深处还是希冀她会留住他,知道这是奢望,可却控制不住自己。
离开的脚步变的很慢很慢,可这么小的房间,也不过转瞬就到出口。
她一直沉默不语,陆思平终是自嘲一笑,伸手拉开了门。
上海的冬天,也有很冷的时候,尤其现在,正下着雪。
甄蔓看着他站在外面等电梯,时不时捂着嘴咳嗽的样子,想要关上门的手,竟是提不起一点力气。
可到最后,她终究还是看着他走进电梯,然后,从合拢的电梯门之间,他的身影一点一点的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甄蔓觉得此刻的心中,是空洞的一片空白,她木然的关上门,反锁,背靠在门上,却是渐渐整个人滑坐在地板上,将脸埋在膝盖之间,有隐忍不愿掉下的眼泪缓慢的滴下来,浸湿了她的衣裤。
她不知道,她关上门的那一刻,电梯门又打开了,他没有按楼层。
隔着一扇门,他不知道她正在一个人哭泣。
隔着一扇门,她不知道,他对她永远都没有底线。
陆思平离开上海的第三天,雪后初晴,培训班又开始忙碌起来,甄蔓更是忙的几乎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孩子们都很喜欢她,家长也十分信赖她,她就更想让自己做的更好。
临近中午,送走了最后一个孩子,甄蔓刚想喘口气,同事的大姐却指派她去打印一些乐谱,甄蔓累的手指头都不想动,却还是笑着应承下来。
只是刚走出自己的格子间,忽然看到一行人闯进来,领头的是一个十分壮硕的中年妇女,看着就不好惹的样子。
“您有什么事吗?”
培训班的负责人林姐赶紧上前询问,那女人却只是不屑的看她一眼:“我们来找人,这里有没有一个叫甄蔓的!”
林姐回头看了甄蔓一眼,目光中隐隐带着担忧,甄蔓心里也有些慌乱,但却仍是礼貌的微笑点头:“您好,我是甄蔓……”
“找的就是你!”那女人走过来,一巴掌就打在了甄蔓脸上,她手劲很大,动作迅速,这一巴掌又用尽了全力,甄蔓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被打的头发蓬乱,脸颊肿胀,连嘴角都破了。
“你们干什么打人啊!”林姐吓了一大跳,赶忙去拦,培训班的同事们也都应声出来,却是围观的人多,上前帮忙的人少。
甄蔓痛的捂住脸直掉眼泪,刚站直身子,那女人一步上前就扯住了她的头发,恶狠狠的直接对着她开骂:“不要脸,臭婊.子,做别人情妇的贱.货!这样的人还做老师!我女儿跟着你学琴以后还不要被你带坏了!”
那一天傅思静对崔婉说了这样几句话:
“听说从前她的亲妹妹甄珠,连她出去打工都容不下,雇了一群泼妇去闹场……”
“这样的手法虽然粗暴直接,但是效果却是立竿见影的。”
“她没了名声,上海也待不下去了,只能走人,而依着她的性子,她是不会主动和思平联络的……”
“而且我听人说,有一个有钱人,顾仲勋好像对她有意思,在追求她,我们不如……”
“……更何况,同样的手笔,自然她只会联想到甄珠,就牵连不到我和伯母身上……”
“当然我也只是说说,毕竟……咱们这样的出身,怎么能和甄珠比?”傅思静凄婉一笑,复又低下头来:“只是……伯母这般年纪了,还要为我.操心,我实在是不忍伯母受累罢了。”
“我知道你自来孝顺。”崔婉握住傅思静的手,眉宇微蹙,仿佛若有所思。
而到最后,那点点迟疑,也终究消散无踪。
“你们这培训中心到底为不为学生负责?什么香的臭的都往里面招!我们女儿要是被这贱人带坏了,我跟你们没完!”
那女人嚷嚷着,见四周围观的人都变了脸色,连最初为她出头的林姐都不再上前,这才洋洋得意的看向甄蔓:“我今天就是来找你出这口气的!我要是你,我就干脆死了,做别人情妇,抢别人老公,你真是丢尽了女人的脸!”
那女人一边说,一边劈头啐在甄蔓脸上,抬手又要往她脸上搧……
甄蔓连闪躲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的头发被那女人抓在手里,头顶某一处似乎都被扯掉了一缕,痛的揪心,而脸上肿的几乎透明了,连牙齿似乎都隐隐有些松动,嘴角破的地方一直在流血,她却连抬手擦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只是到底不甘心,不甘心一次又一次面对这样的羞辱!
上一次在宛城的茶室,是甄珠的手笔,这一次,又是谁?
“你有本事,今天就打死我,如果打不死我,那我绝不会放过你!”
甄蔓抬眸,汗水合着泪水濡的湿透的刘海,却挡不住她眼底倔强的光芒,那女人手上的动作一滞,而下一瞬,在她发狠咬牙又要动手的一刻,却被人狠狠捏住手腕,然后用力扯到一边。
“谁敢再动她一根手指头,我tm要了她的命!”
顾仲勋震怒的低吼,跟在他身侧的下属几乎吓的不敢抬头,只是沉默却又飞快的将那一群来闹事的女人扭着手臂推到了墙角。
他向来不是情绪外露的人,可这一刻,竟是被那怒气和心痛给逼的几欲失控,接到莫名其妙的消息之后,到底还是担心她会真的出事,最快速度赶来,可是她却还是被人打成了这样。
顾仲勋脱下大衣披在甄蔓身上,将她护在身侧,又亲手拿纸巾给她擦拭脸上的污痕。
“不用……”甄蔓低低呢喃着想要闪躲开,顾仲勋却第一次固执的搂紧她,不许她乱动,她凌乱汗湿的头发,鲜血已经干涸在下颌上的样子,还有,那肿的几乎不成样子的半张脸,顾仲勋简直不能再多看一眼,他怕他会失控,失控到将那个对她动手的女人亲手扼死!
“小蔓,没事了,我们走,我带你去医院……”
顾仲勋似乎是怕吓到她,声音竟是极致的温柔,他将她脸上的唾痕擦拭干净,方才小心翼翼圈住她的身子,扶着她向外走,甄蔓却轻轻挣开他的手臂,她眸光幽深而又沉静,一步一步,走的缓慢,却又有力。
一直走到那个对她动手的女人面前,她站定,黑瞳仿若是璀璨的琉璃,绽出夺目的光泽来。
她这一生,向来倔强却又隐忍,从不主动与人为敌,哪怕是欺她,伤她的那些人,她往往也只是不理会不再接近,可是这一次,她却是再也控制不住,控制不住满腔的愤怒,控制不住为自己一次一次被践踏的自尊讨回一点公道!
她也是人,她并非是没有七情六欲的禽兽!
“这一巴掌!是还你刚才打在我脸上的一耳光!”
甄蔓整个人都在抖,搧出去的那一耳光,几乎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她咬着牙,泪光在眼眶里闪,下颌上的鲜血,要她有些扭曲的脸庞看起来更是渗人。
那女人方才还气焰嚣张,可这一刻,已经是垂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她的手臂被人扭在身后,几乎要折断了,疼的揪心,却连大气都不敢出!
可甄蔓却又抬手,又是极重的一耳光搧出去。
“这一巴掌,是打你同样身为女人,却可以用那样恶毒的字眼去攻击一个无辜的人!你这样的人,才是女人的耻辱!”
甄蔓捏紧疼的火烧一样的手指,再也不看那人一眼,转身就向外走。
似乎方才的一场闹剧,已经要她耗尽了全部的体力,甄蔓的步子都有些趔趄,顾仲勋沉默走过去扶住她,只是对下属使了一个眼色,不再多说,直接带了甄蔓离开。
一直到上了车子,一直到去了医院检查完,护士给她处理了唇角和口腔内部破裂的伤口,她都没有说一句话,没有再掉一滴眼泪。
消炎的药水涂抹上去,疼的她掐紧了手心,脸色都是惨白的,可她硬是一声不吭,顾仲勋从不知原来心疼竟是这样的滋味,他恨不得,这所有的疼都由他来承受,而不是加诸在那么好的她身上。
他直接把她带回了他在上海的寓所,回程的车子上,他第一次没有征求她的意见,直接做了决定。
“那一份工作不要再做,你的公寓也不要回去,这次的事,一定有幕后主使人,你回去不安全,暂时住在我这里……”
似乎是怕她多想,他立时就加了一句:“子铭周末会回来住,其他时候,房子里不会有任何人去,包括我。”
一直闭着眼睛不说话的甄蔓,此刻方才轻轻睁开眼,她看了顾仲勋一眼,他拧着眉,眼底的情绪晦暗而又莫测。
他从来都是温润笃定的气质,任何情绪都不会写在脸上,将近四十的成功男人,自有他的处世哲学和为人方式,顾仲勋在她心中,就是一个绅士的代表。
可她真的没有想到,绅士的代表,也会飙脏话。
那一刻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会突然出现的人竟然是他,顾仲勋。
“多谢你。”
千言万语,到最后,却仍旧只是变成了最简单的三个字。
顾仲勋不管做任何事,向来求的都是自己本心,从来不是为了别人的反应。
甄蔓感谢也好,生气也罢,他该做的,照样还是会做。
只是,他多希望,她可以不那么的礼貌客气,他多希望,可以不再听到她说‘多谢你’,或者是‘对不起’。
见她眼底露出疲色,顾仲勋不再多说,将敷脸的冰袋重又裹了一层纱布递给她,又让司机将暖气开的更高一些,这才按了按裹在她膝上的毯子:“你别多想,好好休息一会儿,还要一段路程。”
甄蔓轻轻点头,随即闭了眼睛,车子有微微的颠簸,她的手臂碰到他的,却是很快就躲避开,再也没有第二次触碰。
顾仲勋抬眸望着前方,有不可遏制的一个强烈念头缓缓的升起,将所有的理智和曾经引以为傲的自制全都打碎。
他想要她,想要她留在他的身边,想要保护她,想要她无忧无虑的笑,再也不被任何人伤害!
快到寓所的时候,下属忽然从前排副驾上转过身来,声音有些急促的开口说道:“顾先生,有情况……”
“寓所外面,围了很多记者,那边传来消息,仍有大批的记者赶来……”
顾仲勋立刻吩咐司机调转车头,可却已经来不及,车子已经逼近寓所,记者们早已得到消息围堵过来,前前后后将道路围的水泄不通,车子根本没有办法再继续挪动一步。
外面的嘈杂和镁光灯不停闪烁,却并没有让顾仲勋乱了阵脚,他吩咐司机熄火,锁好车门,却是脑子转的飞快,思量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很显然,从那些人到甄蔓工作的培训中心闹事,再到他接到的莫名其妙的信息,然后是这些闻风而动的记者,一环扣一环,必定是有人在暗中算计。
至于算计的目标是谁,顾仲勋已经可以百分百的认定,必定是甄蔓无疑。
而算计甄蔓的幕后主使是谁,顾仲勋却莫名的觉得,这事和四年前害的甄蔓小产那一次的手法,总好似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只是,那个叫云卿的女人,已经死了啊。
难道……云卿也只是被人利用的一颗棋子?
顾仲勋对陆思平的事情知道的不多,想到这一层,也没有办法继续推测下去,但是很显然,这件事仍旧和他有关。
“顾先生您别管我,别因为我影响了您的声誉……”
甄蔓忽然坐直了身子,她放下手里纱布裹着的冰袋,对司机先生客气说道:“麻烦您把车门打开,我现在就下车……”
刚刚经历那样的一场风波,她这个人,怕是早已沦为全城笑柄,记者们能这么及时的赶来这里,说明在培训中心发生那些事情的时候,就早已落入了有心之人的眼中。
顾仲勋是身家清白而又口碑良好的企业家,他身为工科学霸,有如今的地位也实属不易,全是自己拼搏闯荡打出来的一切。
甄蔓知道,他除却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之外,身上再无任何污点,她已经利用过他数次,这一次,她不能牵累到他。
“甄小姐……”
司机有些为难,看看甄蔓,又看看沉默不语的顾仲勋,真是不知怎么办好。
“请您打开车门吧,这次的事因我而起,就让我自己解决……”
“听她的,打开车门。”
仿佛未料到顾仲勋会这样说,司机也愣了一下,却还是依言开了车门锁。
甄蔓似乎也很吃惊,他竟会这样轻易就答应她的要求,但转而却又释然,不管怎样,顾仲勋的恩情,她已经记在了心上,就算他此刻袖手旁观,她也只有感激的份儿。
甄蔓掀开毯子,打开车门下车。
记者立刻围拢过来,长枪短炮对准了她的,此起彼伏的询问和吵嚷,几乎让人头痛欲裂。
甄蔓被人群挤得根本站不稳,而在此时,却有一只手紧紧握住了她纤细的腰身。
原本镜头都是齐齐对准甄蔓的,此刻却全都移向了顾仲勋。
“顾先生……”
“请问顾先生今日英雄救美,是不是预示您和这位……呃,这位甄小姐好事将近?”
“顾先生,顾先生,甄小姐曾是陆家的儿媳,以前又声名狼藉,您真的不在意吗?”
“还有还有,我们还听说,甄小姐曾经做过别人情妇,还抢过妹妹的老公,这是真事吗?”
“甄小姐曾经小产过,顾先生您也不在意吗?若因为如此和陆家反目成仇,顾先生您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吗还是您根本就不担心这些……”
“今日有人去甄小姐的培训中心闹事,究其原因还是从前甄小姐做的那些事……”
现如今某些所谓的八卦记者,从来都没有职业道德可言,所有言行,更是不管不顾,伤人至深。
甄蔓饶是早已做了心理准备,可却也招架不住这些凌厉的攻势。
周遭的嘈杂热闹,几乎要她耳中嗡鸣难耐,面对这些已经被人“坐实”的攻击,她就算是跳进黄河也说不清,更何况,她只有一个人,一张嘴。
“顾先生……”
只是没有料到,她刚刚下车,顾仲勋竟然也跟着下来了。
他其实,完全可以不用出现,躲过这一场风波的。
“诸位,请安静一下。”
顾仲勋却只是对她轻轻一笑,随即却是朗声对在场所有记者说道。
人声渐渐的静下来,顾仲勋却是揽紧了身侧女人的腰肢,他看向面前静默等着他开口的众人,所有曾经的迟疑和可笑的惶恐,竟是消失无踪。
他笃定了他的心意,那就,再不闪躲。
“你们有一句话说的没有错,不管她曾经经历了什么,也不管别人给她泼上去多少的脏水,我都不在乎,我喜欢她,尊重她,如果她愿意,我会一辈子对她好,照顾她。”
“顾先生!”
甄蔓微愕的望着身侧的男人,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在这样满城风雨的时候,做出这样惊世骇俗的宣告。
顾仲勋回头看她,那样一个男人,他高大,沉稳,拥有这世上所有人朝思暮想的一切,甚至连让人诟病的污点都没有,他合该拥有这世上最好的一切,而不是和她扯上这样说不清的关系。
“顾先生,顾先生您这话的意思是您已经决定和甄蔓小姐交往了吗?”
“甄小姐,您对顾先生的话有什么想法没有?您是接受他的追求还是……”
甄蔓怔然的站在那里,神色复杂的看着身侧稳若泰山神色坚毅的男人,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是,只要她点头。”顾仲勋对着面前咄咄逼人的记者有力开口,“我立刻就会跪地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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