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虚荣的苏念（4）
虚荣的苏念（4）
姑父当天半夜喝的酩酊大醉，在上楼的时候不小心踩滑跌落，沿着生硬的水泥楼梯滚落了好几层，最后撞到了楼下邻居的门，邻居出门查看才发现的他，当时就已经不省人事了。
第二天晌午，那对胖矮警察搭档又来了，他们见到苏念和初元的时候也小小地吃了一惊。
“这人是你们的姑父？”矮个子警察诧异地问道。
两孩子点点头。
“这么巧。”他们小声嘟囔了一句，这一家人最近是不是犯太岁？
“他还有救么？”苏念轻声问，眼神里却藏不住的关切之意。
“你们上午不是去医院了么？”矮个子警察反问，好像苏念这个问题不应该问他，而是应该问医生才对。
“嗯，但是没见到。”苏念小声回答。姑父在重症监控室，她跟初元都没有进去。
苏念是多么想问下姑姑，姑父到底还能不能活过来？但她觉得这个问题对于沉浸在悲伤中的姑姑来说，太过于残忍，她忍住了没问。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摔着脑子了，身体也有多处骨折，情况不太好。”高个子警察回答。
苏念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她藏好自己的情绪，此刻她的心情异常复杂，她不想姑姑因为姑父的事情而难过，但她更不想姑父再回到这个家来。
听警察的意思是，姑父短时间内可能不会回来，虽然有些残忍，但她内心深处还是止不住地欢欣雀跃。
对于青春期的苏念来说，姑父就是她心头一片巨大的乌云，现在，终于窥见了阳光。
“我们回来看看现场。”高个子警察打断了她的思绪，继续说，“对了，叫我刘警官就好，这位是张警官。”
“叔叔好。”苏念乖巧地打招呼。
那位被叫做张警官的矮个子男子看了她一眼：“今天的话倒是挺多。”
苏念心虚地低下了头。
张警官又看了看站在一旁一直不说话的初元，跟上次一样，一副冷冷淡淡、波澜不惊的模样。
“你姑父很爱喝酒啊？”刘警官继续问道。
“对。”苏念老实回答。
“哎呀，可大酒气了。”报警的邻居在一旁夸张地附和，“我一开门，醺的我头疼！”
“喝多了就是容易出事啊。”刘警官在本子上飞速地记录着什么。
一旁的张警官却一直顺着楼梯口往上看：“可他为什么要爬到7楼呢，明明就住在4层。”
“想去楼顶散酒气呗，打开门就是七楼顶的天台了。”邻居一副了如指掌的样子，给两位警察使个眼色，“他们两口子，可是天天打架！这要再喝这么多回家，免不了一顿争吵。”
“哦？”张警官好像捕捉到了什么信息，他像老鹰一样的眼睛又开始盯着姐弟俩看，“你们姑姑姑父关系不好呀？”
苏念见他这么问，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正犹豫着，初元开口说：“他们很爱争吵。”
“爱争吵？都是什么原因？”张警察明显有了兴趣，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初元。
初元却一无所知地摇摇头：“不知道。”
张警官给一旁的刘警官使个眼色，刘警官把这个线索记录下来。
“姑父脾气不好。”初元顿了顿，接着说，“不过，养我们几个压力确实太大了。”
张警官明白地点点头，这姐弟俩父母前几个月出车祸去世的案子也是他办理的。
苏念垂下眼睑，她不明白初元为什么会帮着姑父说话，那种动不动就动手打人，爱占别人便宜的老酒鬼，仅仅是出于压力太大么？
苏念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
刘警官合上笔记本，对他们说：“大概我们都了解了，我们再去现场看看。”
“估计早就被上下班的邻居破坏了哦。”报警的邻居担忧道。
张警官意犹未尽地皱着眉头思索，他又开口问：“你报警后，一直守在门外么？”
邻居坚定地点头：“对啊，我可不敢碰他，不知道他身上哪块骨头断了可不能乱动。”
张警官微笑着点头：“是，不能乱动。那，从你报警到警察来这期间，你可碰见什么人下楼么？”
邻居摇头：“没有没有，那都几点了，大家早睡了。”
张警官迟疑地点点头，没有更多的问题，跟他们告辞：“我们去上面看看。”
就像那位报警的邻居猜测的那样，现场早就被踩的乱七八糟。
碰到没出门的邻居谈论起，也知道昨晚有人坠楼了。一打听是谁，都不意外。
“他早晚要出事的，天天喝那么多酒。上次还在楼道里睡着了，额头上有伤不知道是撞哪儿了。”一位邻居大妈说起来滔滔不绝，“他媳妇也真是，我早就说得好好管管他，不然有一天真出事——你看，真就出事了吧？”
又接连问了几个邻居，说的大内容大致一样。
两个警官决定去天台勘查一下。
因为没有人打扫过天台，所以地面上覆盖着尘土。
但脚印却十分杂乱，有大的有小的，应该不少人上来晒被子。
看了一圈儿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那么多人指着他一个人吃饭，压力也确实够大的。”刘警官感叹道。
张警官继续搜寻，在墙脚发现了一堆杂乱的烟头。
刘警官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想了一下说：“这应该是一些平时抽烟的人留下的。”
“还挺新。”张警官评价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来一个烟蒂仔细打量，黄色的烟屁股仍旧崭新，他想会不会有人在天台上抽烟，刚好撞见了这场事故呢？
“把这些都带回去，查下指纹。”张警官交代到。
“好的，张队。”刘警官答应着，虽然心里认为查了也是白查，但还是把墙角的烟头全部捡起来装进了塑料袋。
张警官继续在地上搜索，突然墙边两个突兀的圆形印记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两个圆形地面颜色较周围浅一些，像是曾经有什么东西放置在此，后来被移走了才留下了这两个圆圆的印迹。
张警官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他望向相邻的一栋居民楼，楼层跟他们所在的楼层等高，但两个楼之间大概有两三米的距离。
张警官眺望了一下，看不清那边都有什么，于是决定去那边看看。
听到张警官的决定后，刘警官内心暗暗叫苦，明明很简单的一个醉酒坠楼案，为什么搞这么复杂呢。
来到对面的居民楼顶，也有一些晾晒的被褥，地上同样是杂乱无章的脚印。
但墙角却躺着一个长长的竹梯。
这个梯子架在两个楼之间非常合适。
“张队，你怀疑是有人故意推被害者下楼的？”刘警官提出疑问，看到梯子的那一刻，他不由得佩服张队的观察力。
张队思量了一下：“目前都不好说。先回局里吧，让同事们过来采集下指纹。”
“好的。”
—
高二的学期已经很少有体育课了，一个月能有一节课算是很幸运了。
这天，老师们终于开恩放大家去操场上一节体育课，同学们撒了欢，有在广场上嬉笑追逐的，有在树荫下聊八卦的，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
初元穿着白色的衬衫，在一处偏僻的树荫里，默默看书。
即使这样，眼尖的女同学还是发现了他的身影。虽然很想过去找他聊聊，但他身上散发的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冰冷气场，让人望而却步。
“你说，咱们班初元会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有人在小声议论，“出来上体育课，都还在念书，他是不是只会念书，没有其他的情感？”
“听说是私生子……从小不被疼爱。”
“这么可怜。”
“他那个姐姐天天花枝招展的，你看他，这么朴素。”
“不过他真的很帅啊。”
“是呀，简直是漫画书里的王子！”
女生们在树荫下面色绯红，笑成一团，可远处的初元就像是置身这世界之外一样，仍静静地看书，不为所动。
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却走到了他的身边，不知跟他谈了什么，初元竟合上书本，跟那男子走了出去？
八卦之心燃起，但无奈她们也无法跟过去看，初元总是这么神神秘秘的，没有人能真正走进他的内心。
初元跟着张警官来到了校外的车上，张警官递给他一个指纹采集器，有些抱歉地说：“这是我们的正常工作流程，希望你不要介意。”
初元很镇静地输入自己的指纹，然后默默注视着张警官，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初元，我还是想问一句，你姑父出事的那天晚上，你在哪儿？”
“我在学校的图书馆上晚自习。”初元平静回复。
“哦哦，那没事了。”张警官点点头，小心收好职指纹采集器。
“我可以走了？”
“对，麻烦你了。”
初元自己打开了车门，张警官却又叫住他：“初元，你对你父母的意外，有什么想法么？”
初元疑惑地看着张警官，问：“什么意思？”
“你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问题么？”张警官追问。
初元当然知道，他偷偷听过好几次他们的争吵。他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找来了，还威胁初迎带着初元跟他一起离开。
他也听初迎说，要跟那个男的同归于尽，但苏沐云却说要保护好他们，会想办法。
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
初元淡淡地开口说：“我不清楚。”
张警官知道他有所隐瞒，但他那么不想说，一定有原因，决定暂时先不逼他，只能点点头，先让他离开。
他收回视线，同事刚好打来了电话：“张哥，小清河的车祸视频，有一处商店的监控貌似能拍到，他们家的监控一直存着，我们现在正赶过去看。”
“好，我也马上过去。”张警官急忙挂了电话。
正预备开车，有人敲窗。张警官扭头看过去，是一穿黑色西装的男子。
“有什么事？”
“我们老板想找你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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