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云舒璃在马车里几乎睡了一路，快到薛府时才猛然惊醒。
发现自己竟然不止何时窝到了薛沉怀里，云舒璃脸色倏地一红，忙直起身子，见薛沉眼睛依然闭着，才松了口气。
真是的，怎么好好的赖到人家身上去了，这小孩儿似的亲密的带着点撒娇意味的动作，就是在柳氏跟前，云舒璃都不大好意思做，幸好薛沉没醒，要不然可真够难为情的。
云舒璃抬手抹了把脸，让自己彻底清醒，正要掀开帘子看看外头到哪儿了，马车便适时停了下来。
“少爷，夫人，到了。”明枫的声音透过车门传了进来，伸手扣了扣车门边沿。
薛沉睁开眼睛，许是休息的不错，眼底一片清明，似乎连带着心情都好了不少。
伸手捏了捏久未动的手腕，薛沉看向坐在一旁的云舒璃，“下车吧。”
因为方才的事有些不太敢看薛沉，乖乖点头，跟在薛沉后面下了车。
回了薛府，薛沉依然如往常一样去了书房。
对此，云舒璃也已经习惯，反正已经确认薛沉的确是公务事多，没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她只管安心做自己的事就行。
云舒璃原以为薛沉今日应当会同之前一样晚些回来，没想到刚到晚饭时分，薛沉便回来了。
云舒璃有些意外，“今日这么早便处理完了？”
“嗯，”薛沉抬手脱下披风挂上衣架，道：“还剩一些，明日再处理也不迟。”
这回答倒是与薛沉前几日处理完事情再回屋的风格不同，云舒璃有些奇怪，忽地想到昨晚薛沉同她说的那句：“以后会早些回来。”的话，顿时心中微颤。
当时她还以为薛沉不过是随口一说来着，难道并不是在说笑么。
正愣神间，薛沉回过了头，见云舒璃出神的模样，温声道：“怎么了？”
云舒璃回神，忙摇摇头，“没什么，官人忙了这大半天，应当饿了，瑞儿，快去传晚饭吧。”
一旁的瑞儿忙笑着应了声是，脚步轻快地下去准备了。
薛府地方大，东院和西院都设了厨房，有薛沉在，下人们动作格外利索，没一会儿便将晚饭摆上了桌。
这还是云舒璃头一回同薛沉一道吃饭，不免有些拘谨，正想着要不要主动替薛沉布菜时，却见薛沉扫了眼桌上的菜色，眉头忽地皱起，坐下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怎么了？”云舒璃道：“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薛沉看了眼一脸疑惑的云舒璃，眉头皱的更深，转头将明枫叫了进来。
明枫也是一脸纳闷，垂首道：“少爷可是有什么吩咐？”
薛沉语气微冷，“你去后厨看看，我前些日子着人从江南请来的那位厨娘去哪儿了。”
闻言，云舒璃眸子忽地睁大，脸上的疑惑尽数转为了惊讶。
待明枫领命下去，云舒璃便忍不住道：“官人怎么知道……”
薛沉是怎么知道她的口味的？
京城位置偏北，加上薛家的祖上听说又是川蜀之地的人，口味自然略重。但云家的祖上却是南方人，云舒璃的母亲林氏和柳氏也都是江南人士，口味是完全相反的清淡偏甜，云舒璃的口味自然也一样。
其实云舒璃从刚嫁过来便注意到这个问题了，但是就算吃不惯，也总不可能因为她一个人单独开小灶吧。再说她现在刚进薛家，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落人口舌，况且又不是什么大事，便从没提过。
但云舒璃却没想到薛沉竟然会知道，而且似乎还特意事先从江南请来了个厨娘。
面对云舒璃的惊讶和疑问，薛沉却并未回答，而是语气微沉地反问道：“吃不惯为什么不说？”
看云舒璃这习以为常的模样，想必不是今日才换的菜色。
云舒璃顿了下才反应过来薛沉的意思，下意识缩了下脖子，莫名有种是自己犯了错的感觉，小声嘟囔道：“又不是什么大事。”
正在这时，明枫也从外面回来了，回禀道：“回少爷，问清楚了，厨房管事的说赵厨娘来的那日忽然家中有事，辞行了。因为府里一向都请的是川地厨娘，所以管事就没有上报。”
说着，明枫偷偷抬眼看了眼一旁坐着不出声的云舒璃，暗自心惊。方才一来一回的间隙，明枫也想明白了，他说少爷怎么忽然换了口味，合着是为了少夫人。
不过这也不算是明枫第一次吃惊了，毕竟比起这个来，他以为的心目中一直以公事为重，所以即使在成婚第二天也要早出晚归的少爷，其实只是想早点处理完好空出时间陪夫人回门，还大半夜写礼单让他准备这件事，要更让他匪夷所思一些。
到底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明枫暗叹，默默替厨房管事捏了一把汗。
好在这管事也的确不是故意，薛沉指尖轻敲了一下桌沿，道：“让厨房再做一些清淡的菜送来，明日再去重新请一位江南手艺的厨娘，若再有下次，你知道该如何。”
明枫松了口气，应声道：“是，属下这便去办。”
明枫下去没一会儿，厨房的人便立刻送了新的饭菜过来。
薛沉看着从方才一直耷拉着脑袋坐在一旁没说话的云舒璃，无奈地缓了脸色，夹了一筷子颜色翠嫩的青笋放到云舒璃碗里，“吃饭吧。”
云舒璃乖乖地应了声，埋头吃饭，借着咀嚼的动作极力压住忍不住上扬的嘴角。
到最后这顿饭到底吃了些什么云舒璃自己都不知道，只觉得薛府的厨子是该换了，放料没分寸，糖跟不要钱似的。
用过晚饭，先后沐过浴，还没到平日里休息的时辰，两人难得有了些闲话的时候。
云舒璃还记得白日里上马车前，柳氏同她说的抽个时间去看看孟叔的事。有了今日同薛沉的相处，云舒璃胆子大了不少，挑了个闲话的空隙就和薛沉说了想出一趟门。
薛沉连原因都未细问便答应了，只说让云舒璃早些去早些回来，注意安全便好。
云舒璃乖巧答应，连尾音都轻快了许多。
随意闲聊了几句，时间过得倒也快，酉时一过，两人便默契地没再开口。
云舒璃轻轻握了下有些出汗的手心，尽管今日已经不再如昨日那般紧张，但是屋里一安静下来，云舒璃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
正在这时，旁边的薛沉忽地轻轻翻了个身，手臂隔着被子搭在了云舒璃的腰间，云舒璃顿时呼吸一滞，身子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
察觉道身边人呼吸的变化，薛沉睁开眼，轻声道：“别怕，我不做什么。”
说完，像是为了证明这话似的，薛沉便真的再次闭上了眼睛，呼吸渐稳，再没了其他动作。
屋里重又恢复了安静，只剩被挑暗的烛火微微晃动。
不知过了多久，才又响起了一句自言自语似地嘟囔，“其实也没关系，反正明日又不用回门。”
声音极小，几乎只有云舒璃自己才能听见，可尽管如此，云舒璃还是羞耻红了脸，正想翻身背对身边的薛沉，扣在腰间的手却忽地一紧。
云舒璃大惊回头，身边本来应该已经睡着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眼底一片清明。
跌入漩涡之前，云舒璃只听到了一声低沉的“别怕……”随即便再没了说话的机会，只能下意识攀附着眼前人的肩膀，直到后背骤然悬空，云舒璃才忽地像是想起了什么，意识短暂地回笼，“……不要这个……”
但这丝意识也只够她喊出这四个字，便再没了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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