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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梦魇如昨


京都城郊,出城门向南十余里,是平秦王守军的驻地。

        夜深,军帐灯火未熄,依稀可见帐中人影。

        “东凌帝已下旨封城,除驻守军队将领外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看来他们须得在城中多待上几日了。”说话的人是平秦王。“城中此刻必定凶险,我要进城。”女子声音,着一身铠甲,赫然是小南辰王军的阵前将军之一,凤俏。

        “小姑奶奶你可露不得面,若是被人认了出来可是天大的麻烦。”平秦王急道。

        “城中只有师父和师妹,未亲眼瞧见他二人安全,叫我怎能安心,”凤俏霍然起身,焦躁地在帐中走来走去。

        “漼三娘子传信来说已安置好,我怕暴露行踪,不能与他们相见,眼下城中盘查正紧,等过了这几日再想办法,这城总不能一直封着。”平秦王道。

        “师父重伤初愈,小师妹又不会武功,万一真的被搜到了如何脱身?”凤俏一万个不放心。

        “你暂且将心放在肚子里,这几日都是禁卫军在满城搜捕,不会有事的。”平秦王将躁动不安的凤俏按回座位上。

        凤俏重重地叹气,心道:要是和尚在就好了,他定会有法子将师父和师妹救出来。

        今夜无人安眠。

        “师父——”

        一声凄惨呼叫冲出喉咙,漼时宜自噩梦中冷汗涔涔地坐起,依旧是那个梦,依旧是那刑架,依旧是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依旧是那闪着寒光的剔骨刀……

        漼时宜揪着胸前的衣襟,心脏刀绞一般地疼。

        “师父……”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透,漼时宜毫不犹豫地翻身下床,顾不得裹上外衣欲推门而出。

        与门外的人撞了个正着。

        周生辰满眼关切地望着漼时宜,见她双目泛红,发丝凌乱,一张檀口毫无血色,“十一,怎么了?”

        漼时宜看着他,不说话。

        “十一?”周生辰从未见过漼时宜这幅模样,她的慌张无措都映在他的眼中,让他心痛不已,“可是做噩梦了?”

        漼时宜眨了眨眼睛,突然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面前的周生辰。

        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不顾男女大防,不顾纲常礼教,紧紧地、再紧紧地抱住了他。

        周生辰怔了怔,时宜的脸颊湿的,贴在他的耳侧,小声的啜泣着。她不说话,一句话也不说,就这样抱着他不停地掉眼泪。

        周生辰微微仰头,眼角微热,长长地叹了口气。一只手轻轻地拍着漼时宜的后背,另一只手安抚地摩挲着她后脑的长发,柔声道:

        “没事了,我在。”

        漼时宜的泪流得更凶,抱他抱得更紧。

        冬夜寒冷,周生辰的手掌触碰到漼时宜的单薄衣衫才惊觉她仅仅身着单薄的中衣,当下微微弯腰长臂伸过她的腿窝,将漼时宜打横抱起,径直抱到了床上。

        漼时宜缩在周生辰怀中,任由他抱着,放回床榻上,又抻过被子来盖好,一双眼睛从未离开过他的脸,直至周生辰转身,漼时宜突然自被子下面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衣袖,一双眸子直地望着他。

        “你不要走……”

        周生辰被那眸子看得乱了心神,低头看着自己衣袖上纤细白嫩的手指,“不走,我去关门。”

        漼时宜这才撒了手。

        冬夜寒风彻骨,周生辰关好门,转身回来,将火盆重新燃旺,然后自漼时宜的床榻边坐了下来,投向她的目光温柔似水:“睡吧。”

        漼时宜依言闭起了眼睛,眼角的泪痕犹在,长长的睫毛一下下地抖动着,身子动了动,一只小手自被子里伸了出来……

        室内的火盆将温度烘暖,炭火的余光在黑暗中渐亮又渐黯了下去,漼时宜闭着眼,似乎已经沉沉地睡去,一只手掌,不知何时包裹住了她伸在被子外面的小手,良久,轻轻地放回了被子里,盖好。

        漼时宜似被惊动了,翻了个身,嘴角却突然染上了笑意。

        周生辰看向窗外,将女子侧卧如俊秀山峦的起伏置于视线之外。

        窗外,天色已泛白。

        漼时宜许久未曾睡得这般安稳了,进宫初时,担忧着王军战事,担忧着家族阿娘。后被软禁,宫外的一切音信全无,每日里焦灼不安,寝食难咽。再后来就是得知了他的死讯,她常常睁着眼睛,从天黑到天亮。

        不敢闭眼,闭了眼就是他浑身是血的模样,入了梦就是痛彻心扉的一幕。

        于是便睁着眼,回忆以往和他在一起的一点一滴,从初时拜师,到最后一次送他出宫,却未曾想,那竟然是最后一面……

        李贤人给她绾发时,头发大把大把的掉。刘子行来看到面颊凹陷愈发憔悴的她,便大发雷霆处罚殿内的婢女,说她们侍候不力,拖下去杖责,打得皮开肉绽筋骨断裂。婢女们跪在她脚边苦苦哀求,她无声涕下,不能长留西州,不能离开宫墙,不能自残自伤,她这一生究竟有什么是由得了自己的……

        唯有一颗心了吧,一颗少时相许之心,一厢倾慕相思之意。

        醒是痛,梦亦痛,直至昨夜,噩梦依旧,她醒来,一时分不清自己是不是依旧在梦中,那个活着回来的人,是不是同样的南柯一梦,于是她奔出欲去寻他,他便来了。

        方能确定,这一日所经历的,真的不是梦,那个人,是真真正正地活着,在她面前。

        她能抱住他,能感受到他的体温,在她睡不安稳时,他会轻轻地握住她的手,他的手心温热,熨帖了所有她的不安。

        漼时宜醒来,甫一睁眼,便落入了周生辰清澈的眼眸中,他就坐在床边,眉眼间尽是温柔地看着她。

        “醒了。”

        “嗯。”漼时宜有些不好意思地坐起身来。

        “起来梳洗吧,一会儿用膳。”周生辰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师父,你……一夜没睡吗?”漼时宜说完,又觉不妥,昨夜可是她拉着他的衣袖叫他不要走的。

        周生辰笑了笑,“行军打仗的人,一夜没睡算不得什么稀奇事,无妨的。”

        “那,时宜一会儿可以跟师父一起用膳吗?”漼时宜自床幔中微微侧着头,看着周生辰。

        周生辰浅浅一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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