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五
酒足饭饱后两人稍作休息，谢天翊仰头坐在沙发上，笑脸盈盈的看着朋友圈。
“你怎么不点赞啊？”
江煜真想给他一大嘴巴子，你选个妃，我怎么回？？？不过一想，选妃又不是选他，便没有接话。
江煜将没吃完的菜和剩可乐放到冰箱，又去玄关整理了下鞋，回来的时候就见谢天翊歪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也不知道谁是少爷…”江煜从卧室拿了夏凉被，盖在谢天翊身上，转身就去厨房收拾了，半个多小时后江煜从厨房出来，发现谢大少爷踢开被子，一只脚挂在地上，半个肚子露在外面，江煜无语，又走过去帮他盖好被子，坐在沙发的另一边，低头玩着手机。
午后的阳光很充足，谢天翊一共踢了四回被子，后来江煜索性就不管了，太阳都快下山了，谢天翊才缓缓睁开眼。
他先是愣怔的看了眼房顶，好像不是自己家，这才反应过来是在江煜家留宿了，谢天翊转头看看身旁，夕阳的光穿过枝叶，影在身边人的脸上，玉白的脖颈泛了点金色，少年低头看着手机，高挺的鼻梁和淡粉的嘴唇，谢天翊有点看呆了。
好久江煜觉得一个目光正看着自己，慢慢转过头，就见到谢天翊一脸痴汉的看着他。
江煜：“？”
“醒了？”
谢天翊揉揉脑袋，最近十一，脑子真的是不运转了，谢天翊看看手机，惊呼道：“我靠，六点了？？？我睡了一下午？”
“还吃饭吗？有剩饭呢。”
“不太饿了，”谢天翊坐起身，脑袋有点懵懵的，“我给我妈打个电话，问问他们啥时候回来。”
谢天翊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像江煜报备，搔搔鼻子道：“我去阳台。”
江煜无心和谢天翊说话，因为他爸在半小时前给他发了个语音，内容是
老茂：今天是你陆阿姨的生日，晚上我请她吃个饭，你给我主动打个视频，祝福一下你陆阿姨。
江煜说不上的滋味，也许是陆绥怀的身份，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阿姨，他或许能自然的说出那句话，但是江茂一直希望，她能做自己的妈妈。
江煜盯着手机看了好久，不知道该不该回复，该回复什么。
就见谢天翊走进来，一脸的尴尬，说：“我妈有个官司，这两天都回不来了。你看方便吗？”
江煜被太阳光晒的有点睁不开眼，半晌没有说话，谢天翊以为江煜不愿意，随口补充道：“没事，不方便我就去卜爷家住，小时候经常去。”
“没事，我爸也得几天。”
谢天翊松下口气，坐回沙发，借着阳光倒靠在江煜的肩头，江煜闻到一阵海盐的清香，是他的洗发露。
“无家可归咯～谢谢大哥收养。”谢天翊轻抬起头看着江煜，因为靠的太近连鼻息声都能听见。
“今天是陆老师生日。”
”嗯嗯，怎么啦？”谢天翊还没有反应过来，江煜接着说道：“我爸让我给她打个视频，说声生日快乐。”
“那就说一声呗。”谢天翊手里捏着个魔方，看着太阳向西下沉。
“我有点想我妈了。”
这时谢天翊才想起来，他慢慢坐正身子，盘腿对着江煜。
“她也是十月的生日。”江煜似不经心的玩着手机，但是谢天翊看到，他上上下下就划拉着那么一页。
“她是十月十七的生日。”
“其实这不冲突的。”江煜转头看向谢天翊。
“我知道不冲突，我只是不敢，我怕我忘了她，我想把我对母亲的唯一，都只给她。我怕我松口气，她在我心里的地位就会慢慢降低。”江煜不在假装，关掉手机低下头。
“你是对她没自信，还是对你没自信？”谢天翊用脚撞撞江煜的腿，“她是你妈妈，你不会忘记她的，只是多了一个人来爱你，这不好吗？”
“我还是那句话，人总是要向前看，没有什么是一尘不变的。”
谢天翊撩起裤腿，江煜转头，这才看到谢天翊的腿上有道手掌大的疤。
“我小学的时候，我爸搞项目，可能压力大吧…不过他也没怎么管过我。”谢天翊放下裤子接着道：“那次我从朋友那借来的玩具，后来朋友说送给我，我爸以为是我偷的，就打我啊。”
谢天翊说的很轻松，江煜却表情凝重
“别皱眉呀，都过去了。”谢天翊笑着点了点自己眉心，接着道：“然后刚好有杯烧好的水，然后就留疤了。”
“我起初挺恨他的，后来觉得自己固步自封，作茧自缚，挺难受的，慢慢就想开了。”
“他越是打我，我就越考得好，越要吃得多，我要长得比他高，等我工作了，就能真正摆脱他了。”
“还是那句话，人要向前看。”
谢天翊抬手摸了摸江煜的头，道：“我叫你十五吧。”
“为什么？”
“因为你和十六十七很像。”
江煜：“…”
“我长得像狗？”
“我觉得你需要我。”
“哼，装大人倒是挺像。”江煜抬眼看了看对面的男孩，歪头甩开了他的手。
江煜回想着谢天翊慷慨陈词的样子，就像一个大人。
十七八岁，是一个最迷茫的年纪，也许谢天翊也并不很理解，像是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生疏又紧张。
他也曾看到那个少年躲在走廊，眼神晦暗，劝别人的时候内心永远透彻，拿得起也放得下。
处理别人的事情可谓是大刀阔斧，当断即断，可轮到自己，就沉浸在细枝末节走也走不出来。
江煜笑着眼前这个装大人的男孩，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下午两人吃完剩饭，连着电视打了一会儿游戏机，快到睡觉时才想起来自己没有给陆绥怀打电话。
辗转许久之后江煜打开聊天界面，点开陆绥怀的名字，输入：
鱼：生日快乐，陆阿姨。
谢天翊有句话说的确实很对，人总要向前看，也许未来会出现更多问题，也许路的尽头，依旧是路。
但至少，在大步流星的跃入人海之前，我还能做梦。
从那天之后，谢天翊和江煜的关系变没变不知道，但是谢天翊对江煜的称呼是真的变了。
“十五，中午一起去卜爷家吃饭。”
江煜：“…”
“十五，我书放哪儿了你看到了吗？”
江煜：“…”
给江煜的备注也从“鱼”变成“十五”
江煜只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谢天翊的备注改成“五百除二”。
十一过后就连下了好几天的雨，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随着雨季的到来，蝉鸣声慢慢减淡，直至消失。
谢天翊因为不信那个邪，声称自己身体健壮，连着穿了一周的短袖，终于在周一的早上，败给了玄学。
“大家安静一下，我通知三件事情。”郭超杰看着讲台下的人声鼎沸，窗外的雨，屋内的闷，郭超杰的头上渗出一片油渍。
“安静！安静！”渐渐的人群安静了下来。
“首先第一件事，就是下周就要月考了。”
“我…去…这才收假啊老郭”
“第一，我是郭老师，第二，考试也不是我能决定的。”郭超杰微笑着看着大家，董尚旭瞬间毛骨悚然。
“第二件事，这次考场座位全部按照周考成绩排座位，因此有些同学，可能要去别的班了。”
人群炸了锅，考试是论风水的，一般在自己教室会有相对多的安全感。
“这不该啊老郭…”
“那我们不是分开了。”
大家兴致都不是很高，老郭宣布了第三个令人绝望的消息。
“这次考试使用省卷，ab卷制。”
众人：“……”
没有人再说话了，江煜倒是不在意，他在八十五的时候，一直是省题ab卷，转头看看谢天翊，发现这家伙正趴在桌子上睡觉。
…
自从知道谢天翊是属于背后努力型，他在课上看到谢天翊睡觉只有无语没有离谱了，因为每次他睡觉，作为同桌的职责，就是在老师快来的时候叫醒他。
因此，看着郭超杰慢慢走下讲台，江煜用胳膊戳了戳谢天翊。
无人应答
…
江煜又使劲推了推
卧槽…这货不是死了吧？？？？
郭超杰手里拿着物理习题，边讲边走过来，拳头轻轻扣到谢天翊桌面，话语却没有停止，谢天翊还是没有起来。
他真的死了吧…？？？
郭超杰又敲了一遍，谢天翊才缓慢起来，单手撑着额头。
“别睡了。”郭超杰小声说道，开始向另一组走。
他的绷带终于拆了。
谢天翊点点头，右手拿着笔，缓缓地转着，江煜看到谢天翊脸上潮红，从兜里掏出手机，没一会谢天翊的手机就响了，谢天翊从桌兜拿出来看。
十五：不舒服？
五百除二：没
十五：感冒了？
五百除二：没
……
江煜有时候真想拿钳子敲开谢天翊这张嘴，不过一想自己也是这样，便算了。
江煜没再说话，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他突然感觉身旁逐渐坐了个小火炉。
应该是发烧了。
下课铃一打，江煜就起来了
“嘛去啊江哥？”董尚旭看着江煜，江煜是那种能不动就不动型，有时候一上午连个厕所都不上。
“买点东西。”说着脱下自己的外套扔到旁边人的身上。
“卷子我看一下啊！”董尚旭看着江煜出门，赶紧喊道。
“自己拿。”
直到下一节的正式铃打响，江煜才回来，手里拎了一个塑料袋，装了一瓶冰水和一盒药，杨慕欣看着江煜，说：
“赶紧回座位，上课了。”
“这么冷的天喝冰水，不怕闹肚子？”
江煜头也没回，道：“我不信这个邪。”
…
江煜走到座位前，看到谢天翊已经起来了，拧开自己杯子递过去，从塑料袋里拿出药盒给他，谢天翊才尴尬的挠挠鼻子，他确实发烧了，也不舒服，只是碍于男人的尊严，绝对不能让江煜看笑话，江煜见谢天翊半天没动静，打开药粒放到桌子上，自己拧开冰水就要喝。
“别别别，我错了…”谢天翊像个委屈的小八哥，“我不逞强了，我头挺晕的，我喝药，你别喝冰水了。”
江煜这才罢休，打开杯盖，倒了点烫水，兑了点冰水，放到谢天翊面前。
“嘿嘿…五星级服务，朕心甚慰。”
“你发烧怎么没把嘴烧糊了啊？？？”谢天翊笑笑，收下药盒，两人就上课了。
第二天，身强力壮的谢天翊直接请假了。
……
江煜大课间吃着面包对董尚旭道：“你天哥呢？”
“他生病了，让我帮忙带个假。”
“怎么没和我说？”话一出口就发现，自己也没什么理由被谢天翊特殊对待，便有点后悔。
“他说怕你骂他，他说你凶。”董尚旭偷偷抱了个苹果啃。
江煜：“…”
江煜打开手机，点开五百除二。
十五：身强力壮，你今天怎么没来？
五百除二：……
十五：下午放学我去看你
十五：你家有人吗？
五百除二：真没必要来了
谢天翊可不想让江煜看到自己生活不能自理的样子…过了好一会，江煜又发来信息
十五：董尚旭说e区三栋，对吗？
五百除二：…
叛变革命的永远是董尚旭，等他好了，这种人留不得！
五百除二：对…
江煜切出聊天界面，给老茂说了声自己晚回家，就放下手机接着吃面包了。
窗外依旧是阴雨连绵，可能是受阴天的影响，江煜有点想旁边的人了……
此想法一出，江煜一句：卧槽
赶紧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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