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番外
平川市会展中心热闹非凡。
在这里, 一手引领国潮风暴的新锐设计师善青将要开展她的第一次个人时装秀，这场时装秀吸引了业内设计师们的注意, 唱衰的有，翘首以盼的有，静候消息的也有，正当业内吵吵嚷嚷时，善青宣布时装秀现场不对外邀请，但结束后，会在公共平台放出视频录像。
言论一下子让业内非业内的人士炸开了锅。
一个才打出名气的设计师，姿态如此高高在上，区区一个时装秀都不对外邀请，是不是江郎才尽, 是不是怕被业内批评, 是不是怕丢人……等等等等言论甚嚣尘上, 支持善青的网友们“你们是看不见走秀视频会公开吗”的话语被压在底下。
然而舆论中心的善青没有一点多余的时间去看网络上的风向, 她忙得不可开交，衣服、场地、灯光、模特等一系列事情她都亲力亲为，为了这一刻, 她足足准备了一年。
因为她要给她的女儿们一个特别的成年礼。
高考之后, 同学们因为季长宁和纪然共同的生日聚在一起。
会展中心被租了下来, 季妈妈不准女儿们偷看, 故所有人都聚在没用上的展厅中, 吃吃喝喝聊聊天。
时装秀不对外邀请，可没说过不邀请朋友啊。
萧潇大小姐高考后彻底放飞自我，剪了一头利索的短发，左耳带了两个耳钉，穿了一身朋克味十足的衣服, 衣裤上的链子在触碰过程中叮叮当当响，脚踩一双内外皆增高的靴子，她倒是没有纹身，锁骨处贴着一个玫瑰形状的纹身贴，整体看来，视觉效果拔高五六公分。
季长宁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转头跟纪然吐槽：“看，未来有当事人看见这种律师，谁敢找她辩护。”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萧潇没有报考商科专业，反而拿到了国内首屈一指的政法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后面会不会转商科有待商榷。
萧潇心情好，不跟季长宁一般见识：“看在你生日的份上，让你一次。”
季长宁当即撸袖子：“我用你让！”
纪然和郑瑶对视一眼，默默叹了口气，一个按住季长宁，一个搂住萧潇，把三人各自分开，以免生日当天发生惨案。
正在这时，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从会展中心门口一路传来，纪然霍然转头，只见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孩大长腿一迈，转瞬间进门来到纪然和季长宁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住今天两个寿星，原地转了三圈。
孟莱跟在身后，当场石化：“我去……”
那是两个成年人啊！其中一个还是练舞蹈的浑身都是肌肉，说抱就抱？
纪然被抱得差点窒息，无奈道：“方晓暮！”
“在！”方晓暮俏皮地敬了一个军礼，她运气一向很好，高三开学不久正巧赶上新一批女飞行员选拔，成功过了体检和种种测验及政审等，优秀到在高考前完成定选，大概太过兴奋，方晓暮高考超常发挥，成绩下来后，方晓暮激动地给纪然打电话，声音几乎要震碎手机。
七月上旬，方晓暮的录取通知书送达，眼瞅着女儿要离家，方晓暮的父母总算舍得放下工作，带女儿和老人一起旅游，方晓暮接到生日邀请时正在另外一个城市游玩，今天特意飞过来的。
方晓暮背着一个包，里面有她带给纪然和季长宁的生日礼物，两个一模一样的战斗机模型，她憨憨一笑：“生日快乐，我太高兴了控制不住嘛。”
由于大家之间不太熟悉，纪然和季长宁主动介绍起来。
这个年纪的女孩们有差不多的话题和爱好，尤其高考过后，光是院校就有很多话题，加上纪然和季长宁在中间润滑，不一会儿的功夫，昵称叫上了，联系方式也加上了。
郑瑶跟萧潇报了同一所政法大学，铁了心要学法。
季长宁和孟莱艺考成绩相当不错，高三下半年的学习状态堪称拼命，季长宁甚至搞出了胃肠炎，季爸爸工作之余变着法炖汤，还特意去学了药膳，仅仅半年的时间，季长宁被补得吃嘛嘛香，还胖了十斤。
以至于高考后季长宁专注减肥，更要小心健身过渡，毕竟养一身漂亮又不夸张的肌肉可太难了。
嗯，同时长肉的还有纪然，只不过她本来就偏瘦，长胖一点气色反而好了起来。
季长宁和孟莱如愿拿到首都舞蹈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不停可惜纪然的学校不在首都。
说起来，季、纪两家，最不着急成绩的就是纪然，查成绩当天，纪然还下楼跑了两圈锻炼身体，顺便打了一套刚学不久的太极拳，为未来可以长时间手术打下坚实的基础。
在纪然的带动下，季、纪两家竟有种诡异的成竹在胸，直到纪然的班主任沙克胜一个电话打进来，恭喜纪然成为省状元，文远拉横幅庆祝，校长大手一挥又发给纪然发了一笔奖学金，接下来，名校抢夺正式开启，在家长们不知如何是好、季长宁只顾得集邮的情况下，纪然已经选好了学校。
一所国内很厉害的医科大学临床专业，纪然原本可以选择更好的，但只有那所大学的烧伤外科是重点学科，并且有国家扶持。
总之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身在国外的周少宇还特意寄了两个真空包装的仰望星空派，经历了一路奔波的仰望星空刚被拆开时，气味相当刺激，所有人退避三舍，只有季爸爸心疼地想把四季家新出的自热食品给人当场寄回去。
顺便问问周少宇报他名字请明星代言还能不能打折。
聊得正酣，纪长风亲自来请人，带到举行时装秀的地方。
不同于常见的秀场布置，展厅内堪称空旷，没有高高的台子，只有两台摄影机和还未打开的灯光。
季妈妈将纪然和季长宁安排在最前排，那一排还有纪父和季爸爸，两个人穿着得体的衣服，笑眯眯地跟女儿们的朋友打招呼。
原本梁橙也想来的，只是医院实在走不开，又不好意思在生日当天让梁朔单独去捣乱，便约定好晚上来一起吃饭。
没有来的还有季大伯一家，季照研究生毕业后真去扶贫了，季大伯夫妇此时正在西部，由钱大金牵线，商谈牛羊肉货源和在西部建厂的计划。
纪长风来到季妈妈旁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季妈妈点点头去到后台，紧接着，展厅里的灯光骤然熄灭。
正当众人疑惑时，一条缓缓流动的金色河流出现在地面上，就像是点点星屑组成的浩瀚夜空，一直延伸到纪然和季长宁脚下。
柔和的灯光亮起。
一对模特穿着衬衫从后台走来。
模特是两个很年轻的女孩子，她们并没有遵循秀场上的规则，更没有走台步，她们如最平常邻家女孩一般闲庭信步，面上或活泼或深思，偶尔伴随着俏皮的肢体动作，在走到纪然和季长宁面前时，两个模特不知道从哪里各掏出一张贺卡，放在两个女孩手中，见女孩们收下，一个转身，回到后台。
纪然跟季长宁把贺卡对在一起，发现是两张一模一样的贺卡，只是上面印着的衣服不同，正是刚刚模特穿的那两身，同样的衬衫，在细节方面做了不同的设计，使一个看上去跳脱，另一个看上去稳重许多。
贺卡上面用钢笔写着“十八岁生日快乐”。
季长宁跟纪然咬耳朵：“看上去像妈妈的字迹。”
纪然若有所思。
没等思考几秒，下一组模特们缓步登上那条流动星屑组成道路。
依旧是两个女模特，只不过衣服换成了繁复的公主裙，布料反复层叠，看上去犹如云朵一般柔软，色彩梦幻至极，以至于观看的郑瑶捂住嘴巴，从指缝里透出一丝羡慕的惊呼。
模特们恍若未闻，她们顾及着大大的裙摆，走路时多了一分端庄，走到纪然和季长宁面前时，她们像是真正的公主一般行礼，并递上两张贺卡。
纪然跟季长宁碰头：“这次是老爹的笔迹。”
当两个爸爸都在场，纪父的称呼是“老爹”，季爸爸的称呼是“老爸”，以作区分。
季长宁迅速瞥了一眼正襟危坐的纪董事长。
时装秀还在继续。
为了这一场时装秀，季妈妈忙中抽闲，一年中不断修改定稿，她一共准备了十八对合计三十六套衣服，涵盖睡衣、常服、礼服、旗袍、正装等，更是挑选了跟季长宁和纪然差不多体型的模特，在十八分钟内，完成走秀。
这是一场彻彻底底的“个人”时装秀，季妈妈将她对女儿们所有的爱和灵感投入到每一个设计、每一次修改中，曾经被压抑的天赋如泄洪一般挥洒出来，结合着她疯狂吸收的知识，各种风格信手拈来，却又蕴含着外人看不懂的绝妙心思。
所以季妈妈不对外公开邀请业内的设计师们，她不想知道设计如何精美，不想知道衣服有何缺陷，她只想看见女儿们惊喜的眼神。
因为这是作为母亲的单青，竭尽所能给予女儿们最好礼物。
纪然和季长宁手中已经有十七张卡片，不同的字迹，来自她们的亲人和朋友，同样的一句话，“十八岁生日快乐”。
季长宁吸吸鼻子：“妈妈他们什么时候准备的啊，瞒得这么好。”
纪然听出对方语气中的心疼，能够在瞒住她们的情况下置办如此一场服装秀，一定耗费了很多精力，更别说季妈妈还手中还有安至新线的工作……纪然递给季长宁一张纸巾，悄悄提议：“等结束后，我们去抱抱妈妈吧。”
季长宁接过纸巾，含糊地说：“抱！不仅要抱，还要转圈！”
纪然赶紧阻止：“转圈不必了吧……”
妈妈四十多岁，不是十四，抱抱是惊喜，转圈圈就是惊吓了！
没等两个人多说几句，最后一组到来。
两个模特再次踏上星屑组成的道路。
她们一个人穿着黑色舞蹈服，另一个人穿了一身白大褂，她们静静走到纪然和季长宁面前，送上贺卡。
舞蹈服是季长宁跳《怪物》的舞蹈服，去年她去当嘉宾的那期节目播出后，《怪物》惊艳全网，以绝对的技巧、难度和情绪感染力掀起过一段时间轰轰烈烈翻跳风潮，并把季长宁和孟莱的粉丝量推上三百万大关，在这种情况下，季长宁没有追逐流量，反而更加安心地集训，让同一批次的艺考生们佩服不已。
白大褂是纪然选定的未来，无论最初想学医的想法出自何处，在成长过程中，她曾用冰冷无情的数字审视过未来，毅然决然地选择放弃，她曾在骤然巨变的生活中迷失过方向，也曾怀疑过自己能否承担生命的重量，但此时此刻，她永不止步。
模特们送上贺卡后没有着急转身，后退几步，当众脱下舞蹈服和白大褂，竟露出里面跟季长宁和纪然今天所穿的一模一样的衣服。
纪然和季长宁猛地起身，她们跟想起什么似的，先看了一眼自己的贺卡，又火速交换看了一眼对方的贺卡。
与之前十七张完全不同，第十八张贺卡一片空白，好像是在等待她们自己写就。
模特们依旧没有转身，她们就这样一步一步后退，如同时光河流中的两道剪影，直至退到星河末尾，缓缓退场。
不曾回头。
地面上的星河流淌，构建成一条充满光明的大路，大路那头有梦想、有渴望、有未来、有过去、有酸甜苦辣、有人生百态，最终却只能靠她们自己去寻找、去体会、去义无反顾、去撞撞南墙。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感受到无言的震撼，没有漫天的大道理，没有彰显财力的举动，没有不合时宜的恭维。
有的，仅仅是一位母亲及所有家人在内的、对两位女孩最诚挚的祝福。
正如梁栀写在照片后那一句话。
——“我们终其一生，都是要摆脱他人的期待，找回真正的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个（下）
上一章小红包已发，注意站短，感谢小可爱们的包容与喜欢，比心！
招飞行员的流程参考了广东招飞方案
最后的动作其实有“回归本真”也有“告别过去”的意思，对宁宁和然然来说，的确是很美好的祝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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