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二更）
林砚眼珠漆黑，面色可怖，站在一旁的秦瑶起了鸡皮疙瘩，只觉得林砚像是换了个人。
方才二人同行，他只是不说话，无甚回应，只当身旁没她这个人，这下可好，秦桑当着大家的面来这么一出，她怕林砚一是把控不住。
秦瑶心中虽害怕林砚，却暗自滋生出了些欣喜，看来这秦桑并未骗她，是真的想让林砚远了她去，仗着离得还远，那三人看不清她二人的神色，壮了胆子，上前挽了林砚，想叫那三人误会。
林砚察觉袖口处细微的动静，面无表情的看了秦瑶一眼，抽出了手，大步向前走去，秦瑶一路小跑，才险险跟上。
到底是有外人在，林砚并未失分寸，只是到了面前却不发一眼，秦良见气氛凝滞，人又已到齐，开口道：“当下可上船去？”
林砚微微点头，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站在涂寻身后的秦桑，眸色变幻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眼前的涂寻看着这位林大人的神色，不免疑惑，难不成他也对这位长宁郡主一见倾心了不成？毕竟人是他先遇见的，怎么说也该有个先来后到是不是，想着就不做声的移了移身体，将秦桑全部隐于身后。
这个动作，成功的让秦桑心下咯噔一声，在涂寻移动的瞬间，她分明看到林砚眼中燃起的火光。
偏偏涂寻哪壶不开提哪壶，以为这位林大人并没见过她，还好心的介绍：“这位是秦兄的胞妹，名唤秦桑。”
林砚连那人的衣角也不再能看见，涂寻严严实实的挡在她的身前，活像是将秦桑纳入了自己的保护范围。
“是吗。”林砚转了眼神，看向无波无澜的湖面，“多谢二皇子介绍。”
秦瑶见林砚，秦良都毫无介绍自己的意思，急忙上前，拿出了帕子刚想行礼，就被秦桑拉住，站在了她的身边。
秦桑重新换上一抹笑容，看着涂寻介绍道：“这位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秦瑶，是当今圣上指给林大人的人，想来她二人是还不甚熟悉，想要培养一些感情，又怕人少尴尬，才约了哥哥和殿下。”
这一番话，既能解释了为何哥哥约了涂寻却不说旁人，又将秦瑶推给了林砚，在林砚眼里保不准还能因着她这番话以为她是在赌气，不在人前做些让人误会的举动。
可谓是一箭三雕。
果不其然，她从涂寻身后走出，林砚的神色当真缓和了些，现下还不是能触怒他的时候，保不齐他在朝堂之上与哥哥为敌就真不好办了。
秦桑吐了口气，拉上秦瑶，作势就要往画舫上去。
跟在身后的涂寻听的云里雾里，又自以为堪破了玄机，一定是这秦二姑娘将要嫁于林大人，秦桑作为姐姐不放心林大人的人品，才过来一看，不想竟然碰到了他，可当真是天赐良缘啊。
他美滋滋的走着，不想一旁的林砚脸色已经差到了极点，心里盘算着如何让他再不能出现在秦桑眼前。
一艘别致的画舫悄然停在水上，空间不小，繁复巍峨，这本是林砚为涂寻，秦瑶二人准备的约会之物，他与秦良并不准备踏上，可当下，看着前方灿若桃李的女子兴致不减的登了上去，他也绝口不提离开之时，跟着踏了上去。
林砚撩开门帘走进之时，只见秦桑拉着秦瑶坐在里侧，侍候的侍女早已备好新鲜的瓜果，点心，秦桑脸上一派怡然，那秦瑶细看只看面色却有些僵硬，许是觉着秦桑突如其来的亲近有些奇怪。
见状林砚勾了勾嘴角，小丫头还挺能装。
林砚想要找个离秦桑近些的地方坐下，却不想被涂寻抢先一步，那厮殷勤的为秦桑挑选花果，丝毫看不出皇子做派，心甘情愿得很。
看到此处，林砚方才勾起的一点笑意荡然无存，秦桑恍若未觉，婉转开口：“林大人何以站在门前，快些坐下。”
叫他林大人，这是多不想与他牵扯上关系。
秦瑶看到林砚也来了精神，拿帕子轻掩嘴唇，上前来拉着林砚坐在自己身边。
男子身上冰寒，如至数九冰雪，当下也没挥开秦瑶的手，被她拉着坐下，眼角余光注意着秦桑，少女恍若未查，神色丁点未变。
众人刚坐好，请来的戏班子就进了船舱，秦桑向来对听戏无甚向往，每每过节，生辰母亲都要请了戏班子来家中演出，她都快看烂了，当下心思转动，只想着如何让这涂寻择日来府中寻自己。
这总是拿着偶遇当名头，还是显着刻意了些。
秦瑶想着事情，秦瑶也没闲着，；林砚坐在旁边，状似目不转睛的看着台上演出，一动不动，倒像是在军营里一般，她伸手取了蜜橘，剥了起来。
这蜜桔是从南方运来，瓤肉饱满，晶莹剔透，秦瑶仔细剥了干净，用帕子托住，脸含羞意的抬到林砚眼前。
林砚觉得挡了视线，伸手挥开，滚圆的果肉滚翻在地，秦瑶满脸羞红刹时间变白，众人心思本也不再看戏上，这一角的动静自然引得大家看去。
涂寻调戏着开口：“林大人怎的辜负了姑娘一番好意，瞧着这秦二姑娘眼泪珠子都要滚出来了，林大人你可太不怜香惜玉了，这日后入了府你不还是要哄。”
林砚只当未闻，直勾勾的看着秦桑，想看她是何反应。
少女轻飘飘的看了这边一眼，就转了头，好似什么也没发生一般，认真看起戏来，方才没仔细看只觉得是些随处可见的戏本，没想到这林砚请的是不常进京的徽戏班子，一来一去到真是看入了神。
戏子谢幕，这船舱中的戏可没停，各人怀揣着个人的心思，只有秦良一个人出了船舱跑去看风景了。
秦桑嫌冷不想动弹，舱内炉火烧的旺，隐隐出了些汗，眼角眉梢都染了热意，就将披风解了去，露出淡紫色的衣裙，点点海棠缀在其上，少女的风情更重了些。
林砚眸色深重，他恨不能将秦桑关起，只他一人能看到这般风情，看到一旁的涂寻眼露痴迷，不由捏紧了茶盏。
只听一声脆响，好好地官窑茶盏就这么葬送在了少年手中，秦瑶一阵惊呼，原是这碎片锋利，此刻碎在少年手中，边缘割出好几道口子，满手都是不停涌出的鲜血，看起来很是可怕。
秦桑瞧见也是惊着了，方才她并未与涂寻有何亲密接触，林砚为何做此反应，难不成是还有其他事情她没注意？
少女满腹疑惑，随即想起谷穗出门身上一像带足了常用的药，以备不时之需，想来这治疗跌打损伤的也是有的。
遂唤了谷穗进来，想拿了药给林砚用上，可药瓶到了手上，她又犹豫起来，看了眼一旁的秦瑶，伸手将药瓶递了过去。
秦瑶接过药瓶急忙给林砚用上，少年不发一声，连痛声也没有，一脸麻木，像是受伤的手与他无关。
他眼角泛红，像是忍痛忍出的红意，闭上了眼睛，仰面对着舱顶，任由秦瑶动作。
少年心中痛苦早已盖过掌中之痛，却又不敢违拗了秦桑心意，让她更是厌烦，只得呆在原处，这船舱之内赖以生存的氧气对他来说已然是稀薄至极，胸膛起伏不断：桑桑，是我没有那涂寻好看还是我对你不够贴心，为何要如此这般对待我？
秦桑见他此副模样，系上披风就要往船头走去，林砚的神情太过哀伤，连她也有些不忍再看，怕会动摇了原本的心思，只能借着透气跑了出来。
涂寻见着秦桑出去，自己也撩了门帘，少女听到身后的声响，以为是少年不顾自己的伤手，跑了出来，连忙转头，却只看见那张雌雄莫辨的面庞，冷了心思。
船舱里毫无动静，秦桑也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只得找些话来与涂寻说，以期转移了注意力。
“郡主可是不能时常出来走动？”
耳边传来低磁的声音，秦桑得以硬生生的将注意力放在眼前人身上，还得继续下去的计划不能半途而废：“是了，我少有出门的机会，所以此番也是借了殿下的光才得以出来游玩一番。”
涂寻哪里知道秦桑心中所想，此刻脸红心热，一副初次春心萌动之态，小心翼翼的问去：“我也要在京中呆些时日，对此地也不甚熟悉，不置可否择日去府上打扰，像郡主请教一二。”
秦桑心中好笑，她明明说了自己不常出门，何以请教，可面上得做足了功夫：“自然是好的，我在家中也无甚玩伴，如若不闲家中薄茶粗淡，殿下自然可来。”
涂寻此时完全被秦桑娇柔的声音冲昏了头脑，哪里还会嫌弃什么：“那便好，只是方才在廊间涂寻已经说了，郡主往后不必如此生分，直呼名字即可。”
秦桑瞧着鱼儿已进筐，戏也看完了，就有些想下船了，也省得看秦瑶在林砚面前的惺惺作态。
当下启了朱唇，荡出笑意星眸弯起，朝着涂寻说道：“涂寻说好便好，我在家中等你便是。”
任谁看到这一幕都觉得是的良辰美景，看偏偏在林砚眼中却像是无数尖刀扎进心脏，直到血流了干净才肯罢休。
当秦桑听见秦瑶的惊呼转头看去时，整个人都被定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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