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殿内空荡,只林砚一人早已等候在内,眉目结了霜。
秦良抬脚迈入,座上那人神情未改,他有些恍惚,上一次见面还是过年,一个人的变化真的会如此之大吗,还是原本林砚就是如此,只是先前身份还未暴露,不得不装模做样。
“桑桑在哪里。”林砚先发制人,丝毫不见往日同袍之时的情谊。
“殿下怎会如此问,桑桑不是在宫中吗?”
“桑桑到底在哪里。”林砚耐着性子又问一遍,可捏着扶手的手背与他此时的语气背道而驰,那上面青筋可怖,昭示着主人的心思。
秦良心神安定,丝毫不慌:“早在上月宫里便来人通知,说桑桑被留在宫中,殿下若说此话,那不是该臣下来问,可否接桑桑回家。”
林砚再忍不住,不想继续跟秦良打哑谜:“一大早便听闻你除了城,敢问将军是去了何处?”
“殿下对臣的行踪了如指掌,又何必来问臣下。”
“敢问将军一大早便去了驿站,现今驿站里并无涂寻踪迹,可将军却安然站于此地,这是为何。”
秦良兀自站着,不慌不忙的回道:“臣下一大早是去了驿站,可当涂的使者回复说涂寻尚未起身,臣下便回了府中,并未多等下去。”
“好啊,将军这是要与我装糊涂了。”林砚自座上站起,缓步走入殿中,一步一步最终站定再秦良面前。
看着林砚这样反应,秦良哪里还能不知他妹妹前些日子心里的恐惧,面前人面如修罗,阴沉如水,上位者的压力尽显。
他硬是一动不动:“臣实在不知殿下在说些什么。”
“桑桑失踪,可与你有关?”
秦良脸上换上着急之色,不仔细看还真辨别不出是在做戏:“殿下可派人去找了,桑桑在在宫中怎会无缘无故失踪,可要我再派些人手出去探寻。”
林砚眸色转深,桑桑向来会做戏,将他玩的团团转,今日一见她哥哥也是不遑多让。
眼见着在秦良这里问不出什么了,林砚话锋一转:“将军愿意拨出人手寻找自然是好事,只待我找到帮桑桑逃跑之人,必得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才好,敢将我的人带走,那是天大的胆子。”
“殿下说笑了,我家妹妹一没说亲,二未嫁娶,哪里称得上是殿下的人,说也是宁国侯府之人,殿下不必如此费心,我家中自会寻找。”
这话里绵里藏针,一句话将林砚推成外人。
“秦二姑娘对她的婚事可还满意?”林砚玩味的看着秦良站的笔直。
“殿下赐亲,哪里有不满意的道理,只是家父家母有些惊愕罢了,臣回家自会安抚。”
林砚脸上狠厉,说出的话却与调笑无二:“这话倒是有些意思,怎只有宁国侯夫妇惊愕,将军好像波澜不惊。不知是早先便知晓,还是将军这承受能力不同于旁人。”
“殿下怎会这样想,二房与我不甚亲密,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二房的女儿于我来说自然是无关紧要,不必在意。”
“这说到底影响的还是侯府的名声,将军也不在意?”
林砚的目光像是毒蛇一般,无孔不入,秦良避而不看,生怕自己被扰乱了心神。
“殿下说笑,木已成舟,臣下哪里还敢想些有的没的,侯府荣耀与否都是陛下给的,好与不好自然都要接受。”
“将军今日劳累,便先回府吧。”林砚收了目光,秦良往日里何曾如此与他针锋相对,今日如此怕也是来之前便知晓他要问些什么,才能回答得如此滴水不漏,全然不像往日。
怕是秦桑逃跑之事,与他大有关系。
一日时间马儿跑了二百里路,中途换马也是不便,只得走走停停喂些早已备好的精饲料,倒是早已出了京郊,快要进入津门。
这里还不甚安全,只怕是林砚的命令早已下到此处,只得在马车上将就一晚,好在涂寻出门前将一应事物准备妥帖,倒也什么都不缺。
马夫捡了些柴火,找了片空地生火,便去给马喂吃的,涂寻自幼学习骑射,打些野味不在话下,一时之间烤着火堆取暖的便只剩下秦桑一人。
明月朗星悬挂空中,看着看着少女眼中划过一道清泪,她这样自己跑了是极不负责任的行为,可若是她不走,怕是一辈子只能老死宫中。
为此远离爹娘,远离族亲,也怕自己给他们带去灾祸,若是哪一日惹了林砚不快,只怕家族门楣哪个也保不住。
此番远走高飞,想来不过一年半载林砚便会忘了她,宁国侯府也可安然无恙。
只是连累了涂寻,大好的前途被葬送。
不多时涂寻拎着两只灰兔耳朵回来,映入眼帘的便是这一幕,少女扶着娇美的下颌,仰着头看着天空,莹莹泪光积蓄在眼眶,要落不落的,看的他好生心疼。
男子将手中野兔递给马夫,放轻了脚步坐到秦桑身侧。
感觉到身边来了人,秦桑将头转向另一边,拿随身的帕子擦了方才的眼泪水,回过头去又是一副明媚的模样。
“你此番就这般走了,待回了当涂国君岂不是要斥责与你。”
涂寻见她努力想要将气氛放松,也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可不是,免不得要一顿板子,可桑桑,你知我心意,可愿与我一同回去。”
秦桑笑容微微僵住,慌乱的将眼神转到火堆之上,先前她是想要利用涂寻逼退林砚,此时提起她倒不知该如何说了。
索性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他也好,现下回去以他的本事自然可以脱身,回了当涂继续当他的悠闲皇子。
想好了便也开了口,她郑重其事的看着涂寻,努力的组织语言:“涂寻,我并不是个好人,此前在画舫上与你的亲近是为了逼退林砚的无奈之举,他他是个很可怕的人,我不想与他亲近,可他不想放过我,将你牵扯进来,实在是抱歉。”
这些事情哪里是一句抱歉可以了结的,她自知对不起涂寻,却还是利用了他逃出生天,她就是个害人精,即便知晓了未来事情走向,还是搞的一塌糊涂。
牵扯了这么多人,如今只有自己得了解脱。
“你还是莫要与我牵上关系为好,你现下回京城,林砚一时半会无法将你如何,或是你直接回了当涂也是好的,左右不要再与我在一处。”
“桑桑。”涂寻轻笑,“你便是一定要往我心上插刀子吗,我做何事与你无关,只是顺从本心罢了,你莫要感到压力。”
秦桑张口欲要再劝,涂寻伸出细长的手指堵在她的唇间:“我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你便当我咎由自取就好,自我第一次见到你,便知此生无法逃脱,你无需理会,只要让我一直陪着你便好。”
哪有人的心是石头做的呢,他陪着,暖着,总有一日桑桑会看见他的真心。
两人定定的保持着痒痒的姿势,涂寻眸中的光她看得懂,曾几何时林砚在她身边也是如此,她怕涂寻也重蹈覆辙。
远处马夫处理好兔肉往这边跑来,涂寻收回了手指,指上柔软的触感让他喉头干燥,假借喝水之名往旁边坐了些。
烤好的兔肉香气扑鼻,一路上三人都只吃了些果脯点心,这下有了正经的肉吃,三人都埋头不语。
马夫是真的饿了,涂寻则是压抑着心底的躁动,也怕吓着秦桑。
秦桑则是小口啖肉,涂寻撕了条兔腿给她,简单的佐料难掩动物的腥膻味,她压抑着不适,一口一口地吃着。
涂寻看着少女小口吃肉的模样,心下也有了些计较,怕是吃不惯,京中吃野味的人家甚少,想着明日赶路之余给她多买些糕点放在车里供她吃。
秦桑虽是吃得满,一顿晚餐下来也吃了半条兔腿,虽说比不上家中饮食,但在野外也不能奢求更多,只想着明日涂寻去打猎时,她也跟着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香料可以采摘,好让大家吃的有滋味些。
围着火堆很是温暖,涂寻和马夫二人在树下挨收拾一番,预备晚上入睡的地点,马车窄小,且男女有别,便只让秦桑一人呆着,他二人在不远处,也好守夜。
她出来时穿了披风,此下御寒不成问题,可那马夫穿着棉衣,涂寻虽说也穿着披风,可外间终归是更冷些,晚间不知如何入睡。
想了想,少女返回马车,将里面的几条锦被悉数拿下,这被子有些重量,压得她一步一步走的吃力。
好不容易走到涂寻身前,才将怀里物品一股脑地放在他手上。
“虽说快要开春,可夜里清寒,这些被子你们盖着就好,车里有暖炉,我也有斗篷不需要这些。”
说完转身便要离开,留着涂寻一人抱着被子低眉浅笑。
东宫里地龙一向烧的旺,秦桑怕冷,侍从们更是一日不敢停的,此番虽说这殿里主任已经不在,可看着太子殿下的架势,哪里是要罢休的,不知道哪一日这殿里的主人便会再回到东宫。
林砚踏进这专为秦桑布置的金屋,温暖如春,一切都与她在时一样,并无半点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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