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市集寻人

合雾镇子上的市集离荒山有大概三里路左右，宋离总是从田垄间的小道上径直而下，从未老老实实的走过官道，今日落霞孤鹜甚美，他心情也大好，早将道长在意风雪图的事丢在脑后，直奔着市集边上卖鱼的商户去了，哪知他是心情美了，商户老远看到他就额头青筋直跳，还不知道要怎样应付这位要命的小祖宗呢。说时迟那时快，方才还见他才往自家门头方向走，一眨眼的便出现在了面前，只见宋离随手便拎起一条肥头鳌花，刚还活蹦乱跳，也不知怎的在宋离手里瞬间就目光无神，西游去了。

        “老板，你这鱼都死了，都不新鲜了，还敢卖5文，你直接明抢吧。”宋离提溜这鱼晃来晃去的在老板面前撒泼，倒是一点面子也不顾。

        “公、公子，这鱼刚才明明是活的，我早上才刚捞上来的，您挑的这只，又是最大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到您手上，它瞬间就不动了，这5文钱确实要的不多啊！”老板看着眼前的鱼，心中苦闷真是无处可倒。

        “诶，你什么意思，你意思是我给它弄死了，老板，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看这鱼，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到我手上就动不了了，要不，你也在我手上试试。”说着宋离就将手搭在了老板的肩上，瞬间老板就腰也直了，目光也有神了，一双小眼偷偷瞄着宋离，生怕这小厮又给自己摊子砸了。

        “小公子，这鱼不要钱了，您拿好，拿好，就是当我孝敬您的。”

        听见这话宋离的嘴角瞬间泛起了一丝好看的弧度，边说边向自己怀里摸去，好似在掏什么东西。“诶，老板，你看你这话说的，我是买又不是抢，怎么能白拿您的东西的，这样，你看你这鱼死了，卖我5文你也于心不安，咱两折一折，我呢，这有副药，伤风跌打无所不治，咱两来个以物易物怎么样。”

        “啊，这药，那……好吧。”

        “谢了老板。”

        看着宋离心满意足的哼着曲消失在长街上，老板的目光呆滞的落在手中的药包中，要说这药包其实也是值些银两的，这是那长辞观中的草药，虽说不是无所不治，但确是伤风去凉的好药，以前每每宋离下山，那长辞道人便远远跟着，好似知道自己这徒弟心性不对，生怕他惹出事端一般，但奇怪的是，宋离欺负人的时候道人从来不阻止，只是远处默默候着，待宋离离开后再上前去赔罪，施以上好的药材代替钱粮，慢慢的这镇子上的人也就都知道，道人是良善，宠着他呢，说宠着但也不是不罚，第二天便能见到这厮在田间地垄处帮着干活。后来道人跟他上街的事被他发现了，他就觉着，与其拿了人家东西后道人再给药，还不如干脆自己背上药以物换物去，所以市集上的人大致也都是还能原谅的。

        老板呆滞的目光还没回过神，就被一阵清奇好闻的檀香气息吸引了去，那味道悠然长远，必是上好的香料，且还略有些似曾相识，老板顺着味道看向从身边走过的路人，那是一位青衣披褂的清秀男子，头上青玉色的卯酉簪和身上衣物的纹饰让旁人一下就能知晓，这也是一位修道之人，老板看着此人的背影不禁感叹，这道家的仙人一个个都这么好看，这合雾镇子上最近是结了什么仙缘了，怎么多了这么些个修道之人。

        这位青衣道长步履缓慢，好似是在寻着什么，路过一家卖菜的妇人旁便踌躇停下，像是要打听什么事情似的。但看其面容显露出一丝为难的神情便知，他并不是一位善于言谈之人。

        “这位大娘，您可见到……这附近有一位盲眼的女观人？”

        大娘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愣住了，既是因为眼前之人实在好看，也是因为这青衣总觉得有些许觉得熟悉。“女观人？您说的可是和您一样身着青衣，但是眼蒙白布的女道长。”

        “您知道。”听闻大娘好似见过自己所寻之人，青衣道长的呼吸渐渐局促起来。

        大娘看着他紧张的神情，又瞧见了他的袖口，便心中暗叹，此人莫不是来寻那长辞道人的吧，立刻问到“可是袖口和您一样绣有一朵芍药花纹的道长，样貌甚好，身材清秀。”

        “袖口芍药……是，是她，敢问她人在何处。”

        大娘见心中猜对了答案，也是心有所感，这修道之人真实与众不同，那股子仙家气息当真是与凡人不同，便想着多告知些与他，便回答到，“她啊，就住在荒山前的长辞观中，这位女观可是个大好人呢，帮着我们做了不少事情，投医问药从不收钱，可她那个跟徒可就不行了，言语狠恶，两个人一静一动十分鲜明，住在这合雾镇上的人都知道他们。”

        听闻大娘的描述，他心中确信无疑，但是听到跟徒的时候觉得些许不妥，自己一路寻来都未曾听得她身边跟有道徒，便继续问到，“跟徒？还言语狠恶，敢问老板，这道徒也是位女观人么？”

        “那倒不是，是位男观，长相倒是甚是好看，就是行为举止实在不像什么好人，好在对道长言听计从，再加上平时道长对我们照顾有加，我们也没什么觉得不妥之处。”说完大娘便抬起手指向了荒山的方向。

        “谢谢大娘了，荒山长辞观，梦澜，我总算找到你了。”青衣道长顺着大娘指向的方向疾行而去，却丝毫未察觉到，自己刚才的一言一行已全然被躲在一旁巷子里的宋离看在了眼里，此刻只见宋离的眼里再无之前的良善温存，眼底的冰凉甚至带着一丝杀意，手中的鱼篓也攥的更紧了些。

        “思静淞！这厮居然能找到这儿来，这多嘴的妇人，这镇子上怎么竟是些多嘴的废物，天天因为一些小病就去打扰道长清修，拿些东西还叽叽歪歪，不行，思静淞还不清楚上山的路，我得从近道绕上去，不能让他见到道长，臭婆娘，早晚回来，拔了你的舌头。”说罢就见宋离也顾不得手中的鱼篓，直朝田间的小道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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