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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放行


  武右面露迟疑,却还是放开了陛下,一闪身就挡在了花锦鸢的面前。
  “大小姐,得罪了。”
  花锦鸢双手垂于身侧,动也没动,只抬头看向他,“武师傅,或者我应该叫你……武统领?你是从什么时候成为陛下的暗卫统领的?应该不是花家刚收留你的时候吧?”
  武右摇了摇头,脸上愧色更深,“不是。”
  “你是我亲自过目,才被任命为花家武艺师傅的。我不觉得当初自己看错了人,一个人落魄或是得志,精气神是伪装不来的。所以呢?你是拿花家当跳板?当投名状?才将其他暗卫都踩了下去?”
  武右的头越发低了,根本不敢直视花锦鸢的身影。
  刚刚接受皇室招揽,成为一名暗卫的时候,他乃是一无所有的孤家寡人。
  父母亲族皆已离世,唯一的弟弟下落不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室答应他会帮他留意弟弟的踪迹,他便应下了这份差事。
  他接到的第一个任务,便是潜入花家。
  准确来说,是保护花家。
  正逢花家招募一个武艺师傅,他便假装应聘。
  他没想到最终拍板决定的,竟然是个还被人抱在怀里的小娃娃。
  小娃娃瞪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让他想起弟弟刚出生时,也是这样乖巧懂事的看着他,顿时便心生怜爱。
  小娃娃拍了一下抱着她的小丫鬟,“啊”了一声。
  然后,那个还不到他腰腹高的小丫鬟,就对他说,“小姐喜欢你,从今往后,你就是花家的武师傅了。”
  武右想,那时的陛下对花家,应是真心爱护,也是真心看重的。
  而保护这样的小娃娃,亦让他松了一口气。
  和那些终日处理见不得光的脏活的同僚相比,他的任务不违背本心,显然要轻松得多。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当初那个默默无闻的花家,甚至至今都人丁凋零的花家,有一天竟会成长到让陛下如此忌惮的地步。
  他的任务从保护,变成了监视。
  于是他故意待在京郊的培训营里,尽可能远离花府。
  不是他想背叛皇室,背叛陛下,而是他害怕被花锦鸢看穿。
  当年那个小娃娃渐渐长大,一双眼睛依旧仿佛能够看透人心,通身气派更加凌厉,每一次面对她,他都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小娃娃坦荡荡,而他却被她看得无地自容,羞愧万分。
  他以为这是因为稚子心思澄明,今日方知花锦鸢竟和圣祖爷一样,乃是看透一切的异世之魂。
  他不是一个合格的暗卫,因为内心的弱小,远离了任务地点,以致于没能及时发现花锦鸢的异常,没能及时禀报陛下,甚至还在不经意间让陛下在错认的路上推波助澜。
  若非如此,打从一开始,陛下就不会指错了婚。
  他害得当初那个信任他的小娃娃落得这般境地,却还要亲手抓住她,断了她所有的生路……
  “武师傅,我有没有对你说过,你最大的优点就是心肠软。这亦是你最大的短处。”
  小娃娃突然幽幽开口。
  武右微一愣神,顿时警惕之心提到最大,然后刚一抬头,就见一团熟悉的白色烟雾向他飞来!
  他立刻屏息,同时露出一丝苦笑。
  是的,他又心软了,掳了小娃娃,明知她总是随身带着不少防身之物,却没有搜她的身。
  可是,她也应该知道,这迷香是药不倒他的。
  武右凝神戒备她的后手。
  他只是想要拦住她,让她知难而退,乖乖束手就擒,他并不想伤她。
  然而花锦鸢却并未强行往外闯,只是在他后退半步露出的间隙里,向空中抛出了一枚小小烟花。
  点燃的烟花迅速蹿升到半空,然后“砰”的一声爆炸开来,飘散出红色烟雾。
  然后,花锦鸢便将双手重新拢回袖子里,淡定的看着他。
  “武师傅,陛下也许不明白这信号烟代表什么,可你应该是明白的。”
  武右苦笑不已。
  这是暗卫的求援信号,亦是花家线人的警报信号。
  凡见此信号的暗卫都必须用最快速度前往救援,凡见此信号的线人,都必须第一时间尽可能将有人遇险的消息传递出去,有能力提供帮助的,则需要尽一切努力掩护暗卫脱身。
  他原本觉得这个设置很好,花家情报网能够和皇室的暗卫联动。
  暗卫也是人,能苟活着,谁也不想死。
  可没想到今日,他和陛下却会因为这个信号被逼退让。
  有多少暗卫会赶来,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花锦鸢的位置暴露了。
  纵然是陛下,在女儿大婚之日,趁乱掳劫臣女,传扬出去都是一桩丑闻。
  虽然于花锦鸢的名声亦有影响,可这个丫头从来就不是在意自己名声的人,贤王殿下更加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放弃娶她。
  武右沉默良久,直到听见距离最近的其他暗卫赶来的动静,他才一声不吭的往旁边让开了一条路。
  花锦鸢依旧面色淡然,甚至还有闲暇朝他行了一礼,这才抬腿向殿外走去。
  陛下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得意的暗子明明已经拦住了花锦鸢,只差一步就可以抓住她,却又放她离开。
  顿时满眼血色的怒吼起来,“为什么放她走!为什么!连你也要背叛朕!”
  武右看见他跌倒在地,却没有再去扶他,只是飞身上梁,重新隐没回深沉的黑暗之中。
  有陆续赶来的暗卫看到花锦鸢镇定自若的行走在宫中,只稍稍多看了一眼,便径直略过她,向信号发射之处飞身而去。
  花家深受陛下宠信,花大小姐又是准贤王妃,进出宫中又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何须多看?
  花锦鸢就这样沿着来人的方向,渐渐走出这一片荒凉寂静的宫殿,这才发现紧邻在侧的便是冷宫。
  她突然想到那位幽禁在冷宫中的李太妃,要不然干脆趁今天这个机会去见一见她?
  虽然唐明堔的身世已经不需要再问她什么,但好歹也是他的生母,花锦鸢多少还是有些好奇的。
  然而,她刚一犹豫,就见迎面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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