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评理
旧院，荣夫人居处。一个丫鬟跑来对正在门口站岗的任思、小猫、唐二说道：“猫哥，任大哥，夫人请你们进去。”
唐二错愕的看着丫鬟，丫鬟向他摇头。唐二随即明白这次谈话他没分，便老老实实守在门口。
荣老夫人坐在主位方椅上，看到任思与小猫进来，开口道：“坐吧。”
二人在她左手边的空椅上坐下。荣夫人又对坐在她旁边的荣天华道：“既然她当着大家的面说她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我也让大家来一起听听，评评，看我做的对不对。”
“小猫向来辨识清楚公正，任思才来不久，处事却是非分明，所以你不必担心他们会偏袒谁。”
荣夫人又说道：“兼听则明，偏信则暗。你也听听他们对这件事的看法，别一味听人家鼓捣而钻了牛角。”
荣天华听了不置可否。
荣夫人也不待他搭话，对着小猫说道：“小猫，你可知我为何一直不同意他们的婚事？你是如何想的？”
“回夫人。”小猫立刻站起，看到荣夫人以手示意，随即又坐下说道：“花富贵的身份我们去华国查了很久，一直没结果。他们行事又疑点颇多，所以老夫人不放心，导致城主婚事一拖再拖。”
“身份不明？你们查不出来就说身份不明。任思也在这里，你们说说任思与柳姑娘的身份能查得明吗？”荣天华毫不顾忌任思也在场，辩驳地说道。
荣老夫人插言道：“任思跟柳姑娘的身份是没法证实，但我们一直在留意他，他的行事作风正派合理，不像花富贵处处咄咄逼人。”
荣天华不服道：“他咄咄逼人？我怎么感觉一直是我们对他处处为难呢？”
荣夫人转向任思问道：“任思，上午你们一起在烟雨楼听了花千月的哭诉，你觉得呢？”
任思想了一会，答道：“禁止他扩大镖局，不买他的粮食，这些都没错。镖局可以光明正大储备兵器，召集武士，这对只有两千黑狼军的逍遥城来说，确实不宜任他做大。至于粮食，逍遥城不产粮，若全假外人之手采购，万一他断了供应，我们就不战自乱了。”
荣夫人面含微笑，颇为赞许地点头。荣天华也是沉默思考，没再反驳。
任思接着说道：“花小姐遇刺一事我还有两个疑点未明，请老夫人明示。”
荣夫人含笑道：“你问。”
“那个被刺死去的丫鬟秋菊是谁的人？”
“自然是我的人，天华对花千月一见钟情，把她接入烟雨楼，我对未来的儿媳岂能不上心，当然要找心腹之人照顾。”荣夫人答道。
任思又问：“那现在千月小姐的贴身丫鬟又是谁的人？”
荣夫人答：“现在的丫鬟叫水姬，以前一直是富贵楼的歌舞小姐，刺杀事件一发生，花富贵就立刻让她来做了千月的贴身丫鬟。”
任思听了点头，然后对荣天华说道：“城主，这个刺杀不可能是老夫人做的。”
“整个烟雨楼都在黑狼军的保护监视之中，秋菊更是千月小姐的贴身丫鬟，他们若是想害千月小姐有无数方法，更不可能害不到反而死了个自己人。”
荣天华听了沉思不语。
任思接着道：“刺杀事件损失最大的反而是荣老夫人，凶手是在黑狼军的保护范围内行凶的，她难辞其咎，有口模辩，而又死了在千月小姐身边的心腹之人秋菊，所以老夫人断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听说凶手服毒自尽，黑狼军无法揪出幕后黑手，不能给大家一个明白的交代。但城主应该知道，此次刺杀最大的受益人是谁，谁就有可能是真正的凶手。”
荣老夫人含笑点头认可，一边看着荣天华，看他怎么说。
“最大受益人？”荣天华虽然不管事务，但并不愚蠢，他想了下便惊呼道：“你是说他们自己……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这还不是你给他们的底气？若是旁人敢做这些事，尽管没有实证，黄大都会立刻将他们拿下，最好的结果也是逐出逍遥城。”荣老夫人接着荣天华的话说道：“就是因为你跟我说，此世非她不娶，才让她们如此有恃无恐。”
“天华啊，你自己想想，从小到大你想要什么我没给你？一直以来，你的衣食住行、教你读书习字的师父、你所看的书，甚至你身边的守卫、仆人、丫鬟都是我精挑细选的，就是怕你被一些污浊肮脏的东西带坏了。”荣夫人叹了口气，又道：“也都怪我，把你看护的太紧了，这世上的血腥与残酷你是一无所知啊。如今我也想明白了，为娘不可能照顾你一辈子，你天性善良，不知人间险恶。但我的儿媳我定是要挑个清白聪慧、持家明理之人，我不求她家多权势多富贵，哪怕就是一普通民女，只要她能真心待你，为我家传下香火我就心满意足了，但这花家父女的所作所为，让我怎能放心？”
荣天华沉默良久，半晌才道：“你说的这些都是凭空猜测，并无实据，我不信千月会这样对我。”
“还要什么真凭实据啊，他们只要牢牢掌控住你，将来我百年之后，这整个逍遥城不都是他们的吗？”荣老夫人看儿子这样说，急切地道：“哪个间谍会傻到在被重点监视之下还露什么把柄？他们只要把你给哄好了就什么都有了。你又是那般护着她，甚至在刺杀事件发生之后来威胁我说，如果千月发生什么意外，你便也不活了……”
“哎！”荣老夫人重重叹了口气，似乎妥协地说道：“你的性子太过单纯善良，我也不指望你能有多大改变了，你急着跟花千月结婚，却不知我急着抱孙子比你们都急啊。”
“我一直以来就盼着，如果她能给我生个孙子，哪怕她心有不轨我也认了，只要孙子给我养，我便让你们成婚。有我看着，也不怕她能翻什么浪，我百年之后，好歹有孙子继承家业，只是再不能像教你那般教他了……”
“娘，你是说，只要千月怀了孩子就准我们成婚是吗？”荣天华激动地说。
“我说的是孙子。”老夫人加重语气说道：“这样吧，不管哪个女人，只要给我生下孙子，我就准你跟花千月成婚。”
“我答应过千月，是不会找别的女人的。”荣天华斩钉截铁地道。
“你怎么这么糊涂，你跟她都在一起三年了，却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你想让我绝后吗？你身为一城之主，怎可只有一个女人？我又不是想抢她的正妻名分，我想要的只是孙子，孙子！你懂吗？”
荣天华沉默了好一会，似乎想通了什么，站起身来，对荣夫人施礼道：“娘，我知道了，孩儿告退。”
荣夫人一听他要走，急得站了起来，劝阻道：“急什么？在这吃了饭再走吧。”
荣天华答道：“不了，我还要回去好好想想。”
“哎……”荣天华走后，荣老夫人又发出一声无奈地叹息。
没过几日，黑狼军举行了三年一次的大比武。分设骑战、骑射、步战、较力等四个项目。
任思轻松获取了骑战、步战、较力等三个项目的冠军，一时风头无两，全军上下莫有不服，理所当然封了“第一勇士”的称号。获得荣誉的同时也圈了一大波粉，使得小树每日获得的能量也大大增加。
旧院，客厅里只有荣夫人与黄管家两人。
“夫人，以前试探任思，没发现他有什么特别在意的东西，但现在有了。”黄管家恭敬地说道：“只要柳姑娘所在之处，就是这头猛虎必守的领地……”
荣夫人答道：“嗯，这任思也跟天华一样是个痴情种子，对别的姑娘看都不看，但只要他一有空就去烟雨楼看柳姑娘。”
“夫人抓紧见见这个柳青青才是，把她安排在咱们这里才妥当。”
荣夫人看了黄管家一眼，说道：“那也要见过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才能决定，姑娘家的心思你又懂了？我 自有分寸。”
“夫人明鉴……”
这日艳阳高照，温暖适宜，任思、柳青青、小猫、唐二、玉红衣几人逛至百花园。
“那里围了一群人在干吗？咱们看看去。”唐二指着一个店前说道。
众人行至近前，已有两个黑狼军士在处理，但似乎有点不知该怎么办。
“任大哥，猫哥，唐二哥。”两个黑狼军一见他们来到，立刻打招呼。
被围着的一个年轻人，穿着朴素，长得眉清目秀，一见他们过来，急急搭话道：“这几位军爷来评评理，我来找我老婆，他们却拦着不让我进。”
听他这么一说，周围的人纷纷七嘴八舌地指责他道：“你还有没有点良心啊……”
“找你老婆干嘛？是不是又要钱去赌……”
“都把晓雨害成这样了还有脸来……”
“这是我们的家事，孩子在家饿得直哭，你们却不让我老婆回去，你们安得什么心？”年轻人大声反驳众人，然后跳着脚冲楼上嘶喊：“方晓雨，孩子都快饿死了你不管吗？你在这里天天吃得好、住得好，你就那么狠心吗？你下来。”
正叫喊间，有人说道：“出来了，出来了……”
店里走出一个老板样的中年男人跟一个素衣女子，那女子施着薄粉，也有几分姿色，但憔悴的眼神却掩饰不了心中的疲惫。
“魏峰，你又来闹什么？前几日不是刚给了你五两银子。”那女子冷冷地问道。
“那银子用来还债了……”面对老婆的质问，魏峰也不再那么有底气，低声道：“晓雨，现在真是没米下锅了，你再给点钱，我保证，我保证再不赌了。”
“你说了多少次不赌了？我在这里辛辛苦苦赚点钱都被你拿去赌光，我哪还有钱？上次那五两银子还是找立老板借的。”方晓雨说着说着声音哽咽起来。
“立老板，立老板，你先支点银两，支点银两，晓雨慢慢挣了还你。”魏峰立刻转向那中年人说道。
立老板冷冷的看着他，目光充满鄙夷的神色，说道：“晓雨在我这里做了这么久，即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个忙我是会帮的。”
“但是这钱不能给你，而且以后孩子就交给晓雨养着，跟着你没准哪天就会被你饿死。”
“啊？那不行，孩子是我的，你们别想抢走。”魏峰又开始大声起来，左右看了看，没一个向着他说话的。他“噗嗤”一声给方晓雨跪下，语无伦次地喊道：“晓雨，晓雨，我知道错了，我改，我一定改，我不赌了，你相信我，相信我，最后一次，最后一次……”
方晓雨掩面哭道：“最后一次？多少个最后一次了？你每次都拿孩子来威胁我，那孩子不是你的吗？跟着你她连饭都吃不饱，你还是个人吗？上次我就说过再不信你了，你走吧……”
立老板也接话道：“你这样时常来闹，弄得晓雨没法专心表演，客人也是越来越少。孩子就在我这里，吃穿不愁，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不行，你们不能。”魏峰看向任思等人，他立刻又对他们跪下说道：“军爷，军爷，你们得给我主持公道啊，孩子是我的，他们不能抢走。于法于理都是我的，你们黑狼军一向都是秉公执法的，你们不能让他们抢了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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