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谈判
数日之后，汐城议事厅中只有任思、唐二两人。
“章承启来谈和？”任思想了想，说道：“我就不见了，你直接跟他谈吧。”
唐二听后心中咚咚直跳，这么大的事让我来谈？他即激动又紧张。激动是任大哥把这么大的事交给他，这可是露脸加信任的表示；紧张的是如果事情办不好，自己显得无能，并且可能会坏了大事。
“那这谈判的章程该怎么把握呢？”唐二激动之余欣然领命，只要任大哥给出底线，我肯定能办好，他给自己鼓着劲。
“你觉得呢？”
这是大哥在考较我，我需站在大局上来全盘考虑。唐二皱着眉，一只手放在唇上，快速思考着。
“我觉得以目前双方的形式来分析呢，是敌弱我强。他们看似庞大，但在大哥你们几个强力武灵者的攻击下不堪一击。”
“打个比喻来说呢，他们就像一头虚弱的病熊，而我们现在则像一条毒蛇。”唐二说到这里讪笑了下，解释道：“这个比喻可能不太恰当，大哥你别介意，我只是想把我的想法表达清楚。”
任思笑着点头，鼓励他道：“这个比喻很形象、贴切，你继续说。”
唐二受到他的肯定，信心更足了，款款而谈道：“他们如今拿我们毫无办法，打又打不过，防又防不住，所以才会迫不得已来找我们求和。”
“但其实我们也有难处，刚才不是说了，我们像一条毒蛇吗？我们现在虽然能够将对方一击毙命，但我觉得最好不要这样做。”
“我们能把对方打死，但因为它体积太大，我们吃不下。这样的结果就会引来其他势力的抢夺与干涉，因为靠山国紧邻临海国与强大的华国。若是靠山国被我们打死了，这么大一块肉在，他们肯定会来抢食。”
“就算他们不来抢夺，但我们目前的实力太小，着实吃不下这么大块肉。所以与其看着他慢慢腐烂变质，倒不如先留着，慢慢壮大我们的实力，到时候一口吞下，或慢慢蚕食，这才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不错不错，分析得很好。”任思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接着问道：“刚才你把他比喻成肉，说我们吃不下就会慢慢腐烂，但国家就是国家，土地就是土地，怎么会腐烂变质？”
唐二闻言笑了笑，大哥这个问题可难不住我，经过这么久的锻炼，我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了。
他立刻答道：“因为我们人手不够，管理不到位，就会出现混乱局面。一些有钱有势的人，会趁乱大肆搜刮，然后转移财产到安全的地方。而穷苦大众更是要被剥削掠夺，直到家里一口粮食也无，只能落草为寇或卖身为奴。”
“等到我们有能力管了，派人去到的时候，只能是到处张着嘴要吃的的饥民。原本土地上的势力在搜刮一空后早卷着财产跑路了，他们才不管难民的死活，将留给我们一个什么也没有，还需我们处处贴钱的烂摊子。”
任思赞许地连连点头，自己看过一些视频、文摘，刚解放时候，新中国的艰难贫苦，他是有所理解。但唐二在这知识匮乏、信息闭锁的时代竟能理解这么深，还是很难得的，他的想法与自己不谋而合。
“大方向不错，那具体到跟章承启谈判，你有什么想法？”任思继续问道。
“主动权在我方，我们完全可以狮子大开口，给他们一个不能接受的条件。跟他们耗着，这时候我们就从毒蛇化成了一只恶狼，就守着这大块的活肉。饿了我们就咬一口，吃一点，慢慢壮大，慢慢吞掉他。”
“心无咎就算明知道我们的意图，他也毫无办法，毕竟能苟活着，谁也不愿意即死。”
“当然，跟章承启谈判的细节，还需看对方怎么出招，我们才好见招拆招的应对。但是不管再如何谈，我们已然立于不败之地。”
“大哥认为我说的可对？还有哪些纰漏？”唐二说完，迫切地看着任思，似一个等待大人夸奖的孩子。
“谈判桌上的谈判呢，最忌露出自己的意图，让自己的底线被他们看穿。同样，我们也要不断试探对方的底线，这样才好掌握主动权。”
任思将自己所知，毫不保留地传给唐二：“虽然不见刀兵，却可能比战场厮杀更讲细节、策略。不经意的一句话，一个小动作，就有可能暴露出心中的想法。”
“跟敌人谈条件，要一点一点的扣，一寸一寸的抢。扣不动，抢不了时就要换个方法，比如你想要他的一块地，但他死也不肯给。那么我们就要那块地地附近的两口井，慢慢渗透，缓缓逼迫对方。”
“其实说白了就是尽量让我们占便宜，能占多少就占多少。”
唐二听得连连点头，这些道理浅显易懂，但对一个从没做过的人来说，却不可能一下子就想的面面俱到。
这也是他一直纳闷的一个问题，任大哥明明跟他年龄差不多，他都是从哪学来的这些知识？他的老师到底是个什么人呢？怎么什么都懂。
谈判桌上，章承启心里落差挺大，想当初自己见任思，还敢跟他讲讲狠话，如今人家却连见都不见自己。派了个虽然有实权，却是毛头小子的唐二来跟自己谈。
不管他心里再怎么低落，再怎么感叹形式不如人，但他脸上依然春风满面，一副我们跟你们谈，是给你们一条生路的模样。
“唐大人说说吧，夺了我们的城，杀伤我们那么多人，准备怎么办？要不是我们大王死死压住闵大将军，只怕你们逍遥城如今已被大军攻破了呢。”
唐二不急不恼，笑嘻嘻地道：“章大人此言差矣，明明是你们靠山国欺人太甚，兵临城下。逼得我们不得不反击，如今怎么能把责任都推到我们这里呢。”
章承启丝毫不让地开口说道：“我们只是正常的士兵拉练，屯粮也是为了招募大量的工人扩建汐城，我们一未对你们宣战，二未出兵围城。你们先动手，抢城夺粮，如今却来倒打一耙，这道理到哪也说不通吧。”
“战前一天，你们的奸细在我们逍遥城遍贴诽谤告示，四处造谣我们城主的坏话，这还不是动手？章大人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
章承启矢口否认：“那可不是我们干的，兴许是无忧门的余孽，为了挑拨我们故意做的。”
唐二听他扯到无忧门身上，笑呵呵不再搭话，悠闲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大哥说的真对，战场上得不到的，在谈判桌上更不可能得到。如今可是你靠山国急着求和，而不是我们。
唐二放下茶杯，对坐在他身旁的余老二说道：“余教头，章大人说是你们无忧门做的，你认同吗？”
“放屁。”余老二两眼圆睁，丝毫不讲礼仪规矩的张口就骂：“心无咎可太不是东西了，当初打天下，我们无忧门为他立下汗马功劳。得了天下，他把脏活都让我们来做，使我们的名声越来越坏。如今看着国家不行了，开始卸磨杀驴，这是让我们替他卖命一辈子，到头来还要宰了我们吃肉啊。这他娘的是人干得事吗？”
余老二完全是本色表演，来之前唐二就跟他通过气了，他就是一唱黑脸的。只要唐二让他说话，他就往撕破脸面的聊，正不想和呢，想打谁怕谁？
章承启被他这番话骂出一身冷汗，立刻拿起桌上的手巾，边擦额头边说道：“余教头切不可这样说我家大王，明明就是无忧门做的恶事，怎么就能赖到我家大王头上呢。”
他嘴上反驳着，心里却暗暗叫苦，怎么让这么个没规矩的混球来谈判，口无遮拦，这话要是传到大王耳朵里还了得。我们这边又不是我自己来的，旁边坐着的可都是大王的人，我要是应对不好，后果不敢想象啊。
“别给我扯那些有的没的，你是心无咎身边的一号人物，我也是门主手下的前几名。是是非非咱们都跟明镜似的，心无咎就不是个东西，他把自己儿子都逼跑了，又转手灭了我们无忧门。可怜还不知道我们门主现在身在何处，知不知道这回事。”
刚放下的手巾又被章承启拿起来，无奈的对着唐二说道：“唐大人，咱们来谈和，不是来吵架的，说话更是要注意礼仪分寸，这余教头屡次辱及我家大王，这话没法谈。”
唐二心里那个美呀，这余老二骂得可真痛快，不过诚如章承启所说，痛快是痛快了，这礼仪分寸还是要讲的。
他当即乐呵呵地说道：“章大人，你也知道余教头的出身，他就是这个性子，讲话太直。虽然他讲的粗俗了一些，但其中的道理我还是认同的。”
接着他又对余老二说道：“余教头，章大人说的也对，咱们现在是谈判，不是战场厮杀。你要把以前那些狠劲收敛些，讲话温和些。”
“哼！”余老二愤愤地哼了一声，却不再言语。刚才唐二扭头对他说话的时候，笑意满满，最后还给他挤了下眼睛。分明表示对他言行的认可与鼓励，他虽粗，却不混，心里明白着呢。
章承启想了想，开口说道：“要不，今天就先这样吧，我希望唐大人好好想想我们以后谈话的进程。余教头要注意说话方式，切不能侮辱我们大王，我们也回去商量一下，咱们谈判桌上和和气气地谈，不要搞得像打仗一样你死我活的。”
“哦？”唐二有些意外，按章承启的城府，怎么可能被余老二两句粗话都接受不了，急着要结束呢？刚刚坐在一起什么都还没说，这就明天再谈？莫非他也跟我一样，在拖……
唐二玩味地看着章承启笑道：“章大人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们就明天再谈。其实也不必明天，章大人完全可以四处转转，看看汐城如今的风光。再不然，我也可以领章大人以及诸位随行大人一起前往逍遥城游玩，上次大人来去匆匆，我们逍遥城好多地方都没走到呢。”
章承启闻言心里咯噔一下，这小子不简单啊，想不到无意中的一句话，就被他看出了门道。以后可得小心应付。
“大王交代的事情要紧，章某怎敢因私忘公，今日实因咱们双方分歧太大，不好再谈。明日我们一早便开始，尽早谈个结果出来。”章承启打着哈哈掩饰着，说完便告辞，结束了第一天的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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