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底城的困境
最后结果是不欢而散。
赛维卡不能理解李非,李非也没有强求她能理解。
他知道,人都是有局限性的,有些时候没必要把自己的观点强加给别人。
反正他第一天遇到赛维卡时,就已经和她说好,不想干的时候可以随时走人。
不过哪怕两人闹得有些不愉快,赛维卡还是把矿场交给他管。李非没有拒绝,正如他所说,他目前只是计划进入科技进步学院。
计划和现实,还是有一定时间差距的。
起码,现在的他连上城一个合法身份都没搞定,还谈什么进入学院。
矿场。
李非在赛维卡小弟的带路下来到。
这里位于底城的最下方,从舞步走廊下来是中层广场,那里是大多数底城人生活和混迹的地方。而从中层广场再下来,便是裂沟里的工厂区和矿区。
同中层广场相比,这里的空气污染更严重,地面也是污水横流、肮脏不堪。
这种地方,多待一秒都是煎熬,但看矿场中那些矿工麻木的神情,就知道他们早已习惯了这里。
“大家都停一停。”
矿场的小负责人把矿工聚集起来,介绍李非。
“这位是矿场新的老大,你们都认清楚了。”
矿工们个个一脸漆黑,凸显分明的双眼看向李非,不少都饱含好奇之色。
同中层广场的混混们不同,这些矿工有的常年在矿场工作,可能半个月、一个月才回家一次。因此,在中层广场名声鹤起的李非,在这里对众人而言还相当陌生。
“老大,你讲几句?”
“不必了,大家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好,继续挖矿去!”
矿工们无言散去,李非把那个小负责人叫到身边,和他了解一些矿场的情况。
用了大约一个多小时,他初步了解了这里。
这片矿场大约有二百名矿工,他们每天工作十个小时,两班倒。
挖出的矿会放到矿车里,运输到一个加工厂。这些矿石在加工厂会进行初步处理、整装,随后运往上城。
小负责人说:“等矿运到加工厂,那边的人就会给我们钱。一手交钱一手交矿。”
李非问:“每次都是这么交易?没有合同之类的吗。”
“合同?那玩意儿靠得住吗,还是直接给钱比较靠谱吧!”
“……”
李非没多说,了解了基础情况后,他自己到矿山、矿井下面都走了走。
环境自然是相当恶劣,而且他注意到,一些矿石无疑是存在辐射的,长期接触会给人体带来不可逆的伤害。
这影响他已经在矿工们身上看到,不少矿工面部都有大面积的溃烂、疤痕、头发也掉的厉害。
在他询问之下,很多矿工说自己睡不着觉,每天失眠。还有的说自己经常呼吸困难,大概是经常吸入矿石粉末的缘故。
这无疑是受辐射影响,尤其这些矿工没有任何防护设备,大多都是穿着一层单衣,戴个麻布手套,长此以往不得重病几乎不可能。
这么一番接触,李非才隐约明白赛维卡等人对上城的恨意。
对比上城那舒心优渥的生活,底城无疑像是地狱一般。
只是,要改变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李非想。不要说开战,哪怕用“罢工”这种方式来威胁上城,不供给矿石资源,恐怕上城还没倒,底城人先饿死一大片。
这就是因为,除了卖矿外,底城没有一个能替代的收入来源。
这个连阳光都见不到、空气充满化学物质、水源污染的环境,根本没办法耕田种地。
科技方面也是被上城吊打,或许有一些偏门优于上城,但既然是偏门,就注定不存在普适性。而不存在普适性,就注定不能批量化生产、售卖赚钱。
这就是目前底城的困境。
解决办法呢?
李非一时想不到。
事实上,底城肯定不乏头脑好用的人,但这么多年一直没起色,也足够说明这里的问题之大。
当然,一些聪明人或许根本不想改变底城,只想如何通过种种方法进入、定居上城。
李非其实也可以置身事外,他又不是底城人,管那么多做什么?
但有些不好的事,既然看到,如果自己有能力,那能改变一下还是改变得好。何况他在底城待了这些天,也算是有了几个朋友。
为了这些朋友着想,他也想做点什么。
今天是运矿日,二十辆矿车上堆满了形形色色的矿石。李非现在作为矿场管理人,便亲自带了些人,把矿车送到加工厂。
加工厂的老板是个中年男人,光鲜的衣服外面套着防辐射服,脸上还戴着厚厚的防护面具,一看到李非就双眼放光。
“李非!前几天那场拳赛我看了,你真厉害啊!”
“还好。”
“怎么,赛维卡把矿场交给你管了?啧啧……”男人有些羡慕,“一步登天啊这是。”
几句聊完,便开始清点矿石。
来之前,李非就从手下得知这家伙叫钱德勒,附近八个矿场的矿车都往他这里运。
更令人意外的是,这个钱德勒不是底城人,而是上城人……不,也不能说是意外吧。
钱德勒有一个亲哥哥,是做能源生意的。作为弟弟,钱德勒则负责在底城收矿。
相比起哥哥在上城风云际会,在底城干苦差事的钱德勒肯定很不爽。但没办法,只能弄个专业口罩戴上,希望少吸入一些底城的有毒空气。
而且这钱德勒并不是每天都待在底城,只有收矿日他会下来,其他时间都是把加工厂扔给手下打理,自己在上城待着。
这些都是矿场小管理告诉李非的,他说这个钱德勒很讨人嫌,瞧不起底城人,收矿有些时候也不老实,和他交易必须得打起精神,不然很容易就会吃哑巴亏。
钱德勒清点一下矿石,给李非一个清单:“你看看,这是你们场子矿石的数量和分类。”
李非初来乍到不是很懂,让自己带来的专业人士看了看,确认无误后收下。
“来来,李非老弟,咱们进屋谈谈。”
钱德勒笑着带李非进入间办公室,里面装修豪华,角落放着一台机器,不断往外喷吐白雾。
“呼。”
钱德勒摘下口罩。
“这地方,没有空气净化器我可不敢摘口罩啊。”
“是吗。”
“哈哈,你们底城人当然不一样了,你们都有副铁肺!”钱德勒竖起大拇指道。
李非算是知道为什么别人说这家伙讨人嫌了。
“来来,喝点?”钱德勒从柜子里取出酒瓶酒杯,李非却没有接。
“不用了,拿钱吧。”
“哎呀,李非老弟还真是直接。那好,那咱谈谈。”钱德勒朝李非挤了挤眼,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悠闲地抿了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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