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第113章
顾添就这么反反复复站起坐下来十几次,谢悯依然不见踪影,顾添忍不住了再次摸出手机问他究竟在哪里。
这次谢悯回他了:“快了……”
再次度过了煎熬的半小时,电梯门再一次打开,顾添立刻起身,这次终于看见了走在前面的卓一鸣。
谢悯紧随其后,谢悯旁边是一位个子比他还要高些的年轻男生,他只扫了一眼便认出了那是谁。
虽然也有一两年没见,但是模样仿佛年轻版的叶锐的亲弟弟,叶枫。
他后知后觉想起了刚才听筒里那声嘶力竭的女声为何耳熟,那是叶锐的妈妈。
叶枫看到顾添远远叫了一声:“顾添哥。”
谢悯走到顾添身前,说了句:“我们去旁边聊聊。”
四个人走到了旁边安静一点的地方,顾添还没问什么事,叶枫先说了起来。
“谢队,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哥哥好,我会尽量劝说我妈妈同意你们的建议。”
“但是希望你们就不要再提这个事情了,在一切有个暂时性的结论前,都不要再提了。”
“把这个事情交给我,我去说服我的父母,好吗?”
“我们都是为了哥哥好,等我妈妈气消了,会理解你们的。”
谢悯默默点了点头,拍了拍叶枫的肩膀:“今天你也辛苦了,舟车劳顿,早点回去休息,如果有任何需要联系我们。”
叶枫轻轻的嗯了一声,转头看向卓一鸣。
“一鸣哥,虽然我没见过你,但是我听我哥总提起你,你不要太担心,我哥哥那么要强,一定会没事的。”
走出医院,谢悯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把卓一鸣塞了进去。
黑夜里,红色的车尾灯急速消失在视线中,顾添从刚才到现在悬着的心揪得更紧了,叶枫的话里透露了很多不好的信息,到了这会只剩下他和谢悯,他却不敢追问了。
“我们走着回去吧,就不打车了。”谢悯手揣进裤兜里,抬脚走向家的方向。
顾添不问,谢悯依然将今天的事情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叶锐中了两枪,一枪在手臂,一枪在腿上,这两枪并不致命。但是却影响了叶锐的灵活度,导致在撞船发生的时候,他躲避不及,头部重重撞到了船舷,昏迷后落水。
虽然谢悯及时捞出了他,但是叶锐被撞昏迷落水,仍然导致了脑部淤血和短暂的脑部缺氧。
今天下午,经过专家组联合诊断认为,如果术后一周内,叶锐没能苏醒恢复意识,那么叶锐可能进入一段无法预估时间长短的昏迷期……
“也许十天,也许半个月,也许……”
后面的话谢悯没说完,顾添也猜到了,最坏的结局:叶锐永远无法醒来。
“不会的,不会的。”顾添猛地摇了摇头。
“是,我们都相信,叶锐会醒过来,所以今天我说服叶锐的母亲把他留在逸林,接受最好的治疗。”
叶锐的母亲不接受这个可能,认为是逸林医疗条件滞后,她想要立刻把叶锐转到帝城或者龙东接受更好的治疗。
但是叶锐目前的情况不适合搬动,更何况,今天给叶锐动手术的专家,是刚好来省一医指导工作的帝城顶级的教授专家。
而给叶锐会诊的医生也是连线了国内的顶级专家。
叶锐虽然不在帝城,但是目前接受的治疗不输于帝城,龙东任何一家医院。
“叶锐家不在龙东也不在帝城,如果把他送过去,他的父母要么放弃事业陪伴他,要么只能请人。这两点无论是对叶锐本人和叶家都不适合。留在逸林,有好的医疗条件,咱们可以帮忙照顾。就算是请人看护,咱们在省一医也会被特别关照,他一定能得到最好的护理。”
顾添说了自己的看法,得到了谢悯的认可,所以刚才顾添到来之前,他极力安抚叶锐父母激动的情绪。
两个人走进家门,客厅的阳台门没关,连日的海风吹得屋里透心凉。
顾添忙着关门,开暖气,等到屋子里稍微热乎点,他忽然想到,对于案情,谢悯好像一直没问过。
顾添走进厨房,谢悯正在水池前淘米,五颜六色,大大小小装了小半碗。
“你在做什么?”
“煮点粥,明早喝。”
顾添「哦」了一句。
“也给你煮了。”谢悯又补充一句,大概是怕顾添早上起来又跑了吧。
“谢谢。苟哥审完了……”
顾添说完又是沉默。
谢悯把洗好的米倒进电饭煲,并没有问结果,而是加快了动作倒水按下按钮,擦干湿润的双手。
等到谢悯站直身体面向他,顾添才欲说还休的讲了第二句话。
“可能和你追查的那帮人没太大关系……”
谢悯嗯了一声“猜到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下轮到顾添惊讶了,难怪他忙着送叶锐去医院,对于审讯进度几乎不过问,原来他早就知道没那么复杂?
“是你上船之后吗?”顾添想了想,谢悯能够在叶锐落水后迅速捞起他,很可能是发现苟哥跑了就追出去了。
“嗯。他们的仪器,武器都太粗糙,不是那些人的风格。”
“苟哥不是外国人,就是望北岛本地人,因为小时候被遗弃,所以是黑户,没有户口。”
“哦?”这个结果倒是出乎谢悯的意料。
“苟哥没有正经上过学,以至于最初只会土语,不会普通话,后来说起普通话也会有些别扭,他干脆冒充外国人……”
为了弄清楚顾苟哥究竟有没有跟境外组织有牵连,顾添让苗宇给苟哥化验DNA的同时,做了基因图谱对比,可以确定苟哥往上数八代都没有外国血统。
且苟哥的基因图谱和望北岛本地人图谱完全重叠。
今天审讯中,对于这个不值得一提的细节,苟哥也给出了撒谎的原因。
“让自己看起来更厉害一点,国内的大毒枭都被抓了,他是国外来的,具有更好的货,更强的能力。”
一切不过是包装人设……
听起来,这本是一个啼笑皆非的借口,但是现在的顾添和谢悯谁都笑不出来,就这么一个连大名都没有的人,让他们伤了好几个人,更是让叶锐吉凶未卜……
“睡吧,今天大家都累了。早点休息。”谢悯拍了拍顾添的肩膀,慢慢走向卧室。
谢悯走得很慢,甚至缩短了步长,但是直到他合上房门,顾添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谢悯洗漱完,躺上床没一会便进入了沉睡,但是他并没有睡多久再次睁开了眼。
刚才在厨房,他着急给顾添时机说话,电饭煲上他按的是预约键还是启动键,他记不太清了……
如果按了启动,到早上,粥得凉了吧?
他立刻起身掀开被子匆匆拉开门,一股热浪扑了过来。
原来顾添回家开了暖气一直没管,这个天开了这么久的暖气,堪比汗蒸,他摸到客厅先关了暖气,又去厨房检查了一番,确定电饭煲没搞错设置这才放心。
谢悯轻手轻脚走到卧室门口,耳廓一动,听到了一阵不真切的「呜呜」声。
他皱着眉头走到主卧门边,耳朵贴着门听了半晌,确定了不是他的幻听,确实屋里有声音。
他轻拧门锁门开了一条缝,声音更加真切,他没有犹豫摸到床边,床上被子裹成一团,手伸进去摸到了一张湿乎乎的脸。
呜呜声成了清晰的哭声,他撩开被子拖出来蜷缩在里面的顾添,顾添顺势抱住了他的腰,哭得越来越大声,就像要断气了一般。
他手忙脚乱扯着袖口给顾添擦着满脸泪痕,借着黑暗的掩盖,顾添哭得越来越凶。
“我们认识十几年了,要是他醒不过来了,我怎么对得起他。”
“我们毕业时说好了同生共死,我却没有做到!”
“如果我没有让他留在海上,我留在海上去追那些人,是不是他就不会有事了……”
“我对不起他,以前总是凶他。他都让着我,我知道的。”
“他不和我计较,都让着我,他要是能醒过来,我天天给他欺负都行。”
“随便他怎么欺负我都行……”
“他不能就这么谁下去啊……”
谢悯很想说,警察追捕嫌疑人受伤是家常便饭,是犯罪分子的错,不是同事的错,更不是负责排兵布阵人的错。
但是他说不出口,虽然这些年他没有一个像顾添和叶锐那么亲密关系的好友,但是他也明白,理智是理智,情感是情感。
顾添哭了很久,哭到后来困了,睡了过去,他睡着的时候手还紧紧箍着谢悯的腰。
谢悯被迫坐在床上,让顾添睡得舒服一点。
顾添睡得并不踏实,嘴里不时蹦出不成句子的单词。
“别走……”
“回来……”
“危险……”
“别跳……”
闹钟响起,顾添眨了眨眼,睫毛似有阻力,想起来了半夜谢悯过来过。
他收紧双臂,温热熟悉的触感,谢悯一夜没走。
这个认知让他跌到谷底的心情稍微好了那么一点。
顾添坐直身子,哑着嗓子说了个「早」。
“你收拾下出来吃早饭。”谢悯起身离去。
顾添收拾利索走进餐厅,明亮的光线下,双眼肿得像桃子。
谢悯一愣,小声说:“你眼睛要不要敷一下……”
顾添烦躁的抓了一把没抹发蜡的头发,自暴自弃地说:“算了,不管了。除了叶锐也没人敢笑话我……”
两天时间里经历了同事受伤,抓捕凶徒,审讯艰难的市刑侦支队众人,比以往任何时候上班来的都更早。
当顾添顶着一双核桃眼踏进大门,本来安静气氛低落的办公室里,大家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包着手腕的卓一鸣蹭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在后面的谢悯轻轻对大家摇了摇头,众人抑制了询问的冲动。
顾添走进隔间,卓一鸣忍不住跑来拦住了谢悯。
“没事,你师父没新的情况。你怎么来了?医生不是让你休息吗?”
卓一鸣抹了一把鼻子:“这点伤不算啥。师父不在,我要自觉,要不,他醒了就不认我了……”
刚过上班点,谢悯准备亲自提审昨天抵死不认的三人,而顾添也准备对苟哥进行第二轮审讯。
虽然昨天他们的个人信息没有透露零星半点,不过经过技术部门的查询,以及各地警方配合,依然查到了三个人准确的身份信息。
谢悯走进第一间审讯室,海东某三流大学化学系的老师汪某,也是负责联络那三位新人的主力,自称耳朵有疾的逃生阀驾驶者。
汪某听见开门声,回身看到谢悯后,目光一直钉在谢悯脸上,跟随着谢悯走近,落座。
谢悯瞟了一眼他的户籍档案,嘴角一挑:“你认识我?”
汪某紧锁眉头:“你怎么在这里?”
“看来你认识我?我想想我们什么时候见过……”谢悯舔了舔有点干的嘴唇,点了点头。
“应该是之前我代表某企业去给你们学校捐赠教学仪器的时候吧?”
“你究竟是谁?”汪某之前还以为两个人只是长得像,如今看来就是一个人。
“不如我们聊聊,你的制毒生涯,还有关于你知道的其他事情?”
汪某冷笑一声:“我知道的就是,有人要买你的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五百万。”
谢悯一笑:“我就在这里,不过这钱你可能是拿不到了。不如说点有用的……”
“没什么好说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进来了就没打算活着出去,你们能定我多少罪,那就看你们的本事。”
汪某说到做到,在之后真的一个字再没说过,誓要负隅顽抗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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