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蛰伏帝国，斗智斗勇
谢玖听到刘瑾叫声，急忙回身跃下墙头，挡在刘瑾身前。
刘瑾没有上马，而是一动不动看着前面整整齐齐的□□阵。
谢玖左手滑出两颗毒烟球，正盘着是否有机会从侧面突破。
“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就把你的小殿下射成刺猬。”发话的却是个冷冽女声。
刘瑾正觉得这口音有些耳熟，谢玖身上却瞬间涌出杀意。这是刘瑾第一次明确地感觉到，谢玖想杀人。
这时，辽国□□手向两侧散开，让出一个戎装辽国女子，正是耶律贞。
刘瑾看着耶律贞的同时，耶律贞也在打量他。只觉一别经年，当初见到的太子还是个小孩儿，如今都快不敢认了……只有那眉眼处，确实很像谢晚意，当不会错。
耶律贞又打量着谢玖，冷笑一声：“我还当韩齐匀看走眼了……没想到真是你。”
刘瑾拉了下谢玖的衣襟，小声道：“别硬碰硬，我有办法。”
谢玖没有说话。
刘瑾酝酿了下，走出来的一瞬间，眼含热泪地看着耶律贞。
耶律贞一怔。
刘瑾哽咽地喊道：“舅妈！！”
耶律贞：“……”
谢玖嘴角抽搐。
既然对方认得他们，就没有必要隐藏身份。
刘瑾似乎毫不在意周围的□□手，只泪眼婆娑地走向耶律贞，难过道：“你也来拜祭我小舅吗？奸贼害了他，如今又来害我，皇宫我是回不去了……”
谢玖一眨不眨盯着辽军，时刻提防着前方的弓箭手放冷箭。
刘瑾已来到耶律贞面前，一双眼睛湿润又可怜：“舅妈，我能跟你回去吗？”
“……这又唱的哪出？”耶律贞茫然地扫了眼谢玖。
谢玖道：“他差点在瑞国被毒瞎了眼，你不知道？”
耶律贞似信非信打量刘瑾，又看谢玖，道：“我只听说瑞国的太子死了，本就不信，韩齐匀又说见到了你带着个少年，便猜测……”
“我死了？！”刘瑾毫不掩饰自己的震惊。这是耶律贞在套话，还是确有其事？
“你当真不知？”耶律贞皱眉，见刘瑾那片刻的震惊不似作伪，便朝弓箭手道，“收队。”
刘瑾与谢玖对视，见谢玖眼里亦是茫然。是谁在散布他死了的消息？有人不想他回朝，是齐家，还是太后？
还好当初给幽朔寄了信，不然幽朔定然担心的很……刘瑾皱眉，幽朔确定收到自己的信了吗？不行，还是要赶紧回朝。
去上都的一路上，耶律贞吩咐人蒙上了刘瑾与谢玖的眼睛。刘瑾心想，耶律贞虽然看着莽撞，却并不傻，这是谨防他们记下辽地的岗哨，估算辽国的兵力。
入城处，耶律贞令人才揭开刘瑾与谢玖的蒙眼布。她掏出腰牌，巡城官却对她极不客气，勒令弓箭手不可入城。耶律贞只得气愤地带着十名亲卫，让刘瑾与谢玖混在其中，终于进了城门。
谢玖瞄了刘瑾一眼，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刘瑾知道谢玖的意思，现在杀她，易如反掌。
但杀了耶律贞，一方面调查不出谢晚意当年被陷害的真相，另一方面，刘瑾发现辽人在上都的确守卫森严，虽然没看到位置，但从二十里外便听到岗哨，城内巡查也极为严格，他们恐怕难逃出去。
入宫时，又是一番严密排查。这一番逃不过去，耶律贞便解释说刘瑾与谢玖是她的客人。
“中枢手谕呢？”卫兵问。
耶律贞：“手你个头，老娘都不认识了？”
刘瑾：“……”
耶律贞与卫队吵得面红耳赤，顿时引起了不小骚动。
“王妃，要不要属下帮你毒死他们？”谢玖十分真诚地用汉语问。
耶律贞气道：“你给我闭嘴！”
谢玖耸耸肩。刘瑾差点笑出来。
那些卫兵没听懂汉语，自然不知道自己险些鬼门关走了一遭。
不多时，一个身着银铠的、身材高大的辽国武将朝他们走来，与耶律贞交涉。
“兀里远，陛下敬你是条汉子，你别欺人太甚！”耶律贞道。
这就是斩杀瑞国无数大将的兀里远？！刘瑾努力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他为什么在上都？这是不是说明，辽国也知道上都会成为众国的眼中钉，所以严加防范？
兀里远扫了她与亲兵一眼，像头狮子，目光落在刘瑾脸上，森冷道：“你是何人？”
刘瑾没有说话……这个人压迫感太强了！
“这是我客人。”耶律贞顿了顿，说，“韩齐匀也认识。”
“既然是客人，来日记得补一份韩大人手书。”兀里远说完，便让他们进去了。
刘瑾堂堂一个瑞国太子，再一次回到京城，竟然要辽国公主帮着开道，真是啼笑皆非。来日若告诉史官，当不知会被如何记载……
辽人攻进京城，烧杀抢掠三天三夜，发泄一通，却应当得了辽帝的指示，没有太糟践皇宫。毕竟来日这里要住着辽帝一家子，破损严重了还要重新修建。
刘瑾看到熟悉的红墙金瓦，龙腾画壁，汉白玉阶梯……这是他住过十二年的地方。
耶律贞摘了头盔，令人把刘瑾与谢玖捆上，不耐烦道：“别动歪脑筋，这里有我亲兵把守，外面就是……”
刘瑾：“栖凤宫。”
耶律贞一顿，继而嘲道：“差点忘了，这是你家。”
刘瑾却没想到，耶律贞乃一国公主，又曾出使大瑞，还替辽国联姻，又挑拨了汉人皇帝与悍将的关系，照理说对辽是有功的……住的却是宫里最不起眼的偏远小殿，屋内也是极为朴素。
看来这耶律贞回了辽国，也并不受重用啊。
耶律贞让下人给他们倒了茶，刘瑾双手被反绑，就着杯子对嘴喝了。
谢玖递了下肩膀，刘瑾便在他肩膀上擦了擦嘴。
“刚来时，见宫内陈设变了不少。”刘瑾道，“不知宫内……可有一处种了桃花？”
“当日进宫，所有花都败了。上都建都后，陛下又让换上新的。”耶律贞说，“但确实没见着桃花……你们汉人的‘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应当是见了也不会忘的。”
谢玖一瞥刘瑾，挑衅道：“我说什么来着？”
幽朔真的没有等他……是忘记自己还没有回家吗？刘瑾不愿相信。
耶律贞想了想，说：“也可能被烧了吧？当初进宫，你们的端和公主把藏书阁一把火烧了，真够狠的，一本也没留下。”
刘瑾想，当时迁都形势一定非常紧急，宫中典籍繁多，能带的都带，但总有来不及带走的，也不能落在辽国手中，便焚之。
所以幽朔顾不得他……也是情理之中的。
谢玖脸色一沉，看刘瑾的表情，问：“给那小子想好开脱理由了？”
刘瑾：“……”
耶律贞吩咐下人给他们准备两套干净衣服，并安排沐浴，便不再管他们，想必还要看这次业城的战报。
一众少年进来，要服侍他们沐浴，都被谢玖赶了出去。谢玖道：“少爷只需要我服侍，”
刘瑾：“……”
谢玖扫了眼外面的亲兵，在刘瑾耳边不悦道：“你也太冒险了。若是韩贼把我们掳劫、杀害他们皇子的事情禀报辽帝……”
“不会的。”刘瑾享受着谢玖给自己搓背。
那天在业城，不过一眼，韩齐匀就注意到了他。后来在城外追击，韩齐匀想必就猜到了他的身份。
刘瑾觉得韩齐匀是个聪明人，所以才赌这一把，道：“他若是把这事说出来，辽帝一定会拷问你我，说不定还要亲自提审。那时韩齐匀就要解释为什么他不顾皇子性命，还要下令追杀，间接害死了皇子……”
刘瑾还想，如果有机会蛰伏在耶律贞身边，正好光明正大搜集证据。
“如果能找到韩齐匀的书信，与当年的账簿笔迹作对比……”刘瑾让谢玖转过去，换自己给他搓背，“另外，当时契丹与党项一定有契约，这些底子韩齐匀一定留着，来日还可以找西夏国翻旧账……”
为防止未来大瑞和西夏结盟对付辽国，韩齐匀一定会留存证据，届时便拿当初那些事来挑拨两国关系。
“你说的对。”谢玖不得不承认，刘瑾很聪明，这个办法比硬碰硬好得多。
“你怎么洗澡都不摘面具和坠子的？”刘瑾手指勾起谢玖脖子上的红绳。
谢玖顺势抓住刘瑾的手，皱眉道：“若碰到辽帝，你该怎么办？”
刘瑾一怔。
“难道你要向辽人跪拜吗？”谢玖沉声道。
刘瑾没有说话，如果真到了那一步……
刘瑾叹了口气：“能避便避吧。”
“对了。”刘瑾又紧张地问，“你觉得你打得过兀里远吗？”
谢玖一脸古怪地看着他：“我能给他下毒，为什么要跟他打架？”
“……”刘瑾觉得也不无道理，可眼下情况不同，又道，“你毒药不是被收走了吗？”
“还剩一点点。”谢玖指着面具边缘，但他似乎在思考什么，片刻后说，“没见过他动手，不好评断。”
刘瑾一想，也是。
二人洗干净，换上了那两套新衣服，又被绑上，随下人来到前厅。
韩齐匀已经等在坐上，喝茶看着书卷，并未抬头。只淡淡道：“殿下请坐，公主这家里是寒酸些，比不得皇子当日的待遇。”
果然是聪明人。刘瑾看了眼谢玖，谢玖却在看那案上的书卷。
韩齐匀这意思表面在揶揄刘瑾，实则又在提醒他们，就算挟持他或耶律贞，也无法闯出上都，毕竟耶律贞在辽国待遇尚不如三皇子。
“韩大人说笑了。”刘瑾道，“我看辽国即便是上将军，也对韩大人是敬畏有加的。”
韩齐匀合上书卷，抬眼道：“听公主说，殿下对故国颇有怨愤，那为何会在业城劫营？”
既然来了辽国，刘瑾又装作与大瑞朝廷有嫌隙，就知道迟早会有此一问。
“那是谢晚意的兵。”刘瑾眼底带着怒意，“瑞国朝廷将他的兵弃在战场，我自然要去救他们。”
“这么说，殿下对大辽并无恶意？”韩齐匀漫不经心地问。
“韩大人真会说笑。”刘瑾沉声道，“你们大辽犯我国土，杀我的子民，我对你们岂止是恶意，简直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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