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今年北京的天气真是古怪，往年干燥舒爽的十月，今年却偏偏大雨小雨不停，断断续续地下了一个月。
今夜的大雨更是令人难以捉摸，从来清浅安静的秋雨却下出了夏日暴雨的滂沱，敲击着窗户不肯停歇。那强劲的节奏，毫无规律的拍打，搅的本来就心绪起伏的人更加坐卧不宁。
是雨乱，是心更乱。
顾青裴揉了揉太阳穴，决定还是看看能不能追上去，千万别把老板的宝贝儿子冻感冒了。他随手从玄关的储物柜里掏了两把伞，便大步流星地追出了门。
电梯终于在一楼减慢了下降速度，轿门缓缓开启，明亮的灯光如画卷般铺展在有些昏黄的楼栋大厅，照亮了石膏板堆积的穹顶、大理石装饰的墙壁和倦鸟返巢的归途。
门还没完全打开，顾青裴已从那轿门的缝隙里看见原炀站在一楼大厅在的门边，对着大暴雨发呆的背影。他浑身湿漉漉的，头发、衣角的的水珠缓缓滴落，弄湿了他脚下一大块地面，活脱脱像雨夜无家可归在路边屋檐下躲雨的小狗。
原炀以为是其他住户进出，并未关注走出来的是谁，依旧茫然地望着外面的雨幕发呆。
顾青裴站在原地清了清嗓子，“嗯咳”。
原炀终于看了过去，看见电梯门口站着的顾青裴，看见他手里拿着两把伞。他的大脑一时有些运转不畅，一脸呆呆愣愣的。
顾青裴看着变成落汤鸡的某人，气消了大半，终究没把手里伞送出去。
“傻小子，发什么楞啊，回去了。”
原炀眨眨眼，表情既震惊又疑惑，后知后觉地回应一句“哦”，便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又重返了电梯里的光辉世界。
回到只有两个人的公寓，顾青裴直接把原炀湿透的外套干脆了当地扔进洗衣机里。他招呼着原炀在沙发坐下，找了块干浴巾裹在他的身上。自己又拿了块干毛巾替他擦干已经湿透了的头发。
看着这个刚才差点把自己气个半死的家伙，顾青裴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手上温柔擦拭的动作也加大了力气，变得粗暴又强横。
“别擦了，头发都要被你薅下来。”原炀抱着脑袋一阵躲闪，终于逃过了顾青裴的□□。
“再说了，擦半天还不如洗个热水澡呢。”
“你刚才不是挺能耐嘛，伞也不带一把就直接冲进雨里，怎么不直接冲回家算了。”
“我又不傻。我出门的时候没下雨，走没多远突然下雨了。谁知道雨这么大，就跑了那么一小段路就湿光了。”原炀小心翼翼地偷眼观察他的表情，就看见顾青裴绷着一张脸也在看他。
两人就大眼瞪小眼，这么对峙着。原炀忍不住了，眼神闪烁着开口：“顾青裴，你就那么讨厌我？”
“嗯？”顾青裴的思路一下没跟上，“你从哪里得出的结论啊？”
“你都不让我在你家过夜，每天晚上到点就赶我走。你还让我去相亲。今天可好，你还要把我送去什么培训班，你不就是不想我待在你家，烦你嘛。”原炀越说越委屈，“我们天天一起上班下班，一起买菜一起做饭，一起打游戏。我看你跟我玩的挺开心啊。我还以为，我还以为……我们最起码现在算是朋友了呢……”
顾青裴把手里的毛巾揉成了一团，想了想又把它扔到了一边。他和原炀之间有太多的旧账要清理，也有许多的误会要解除。在这大半个月，他努力尝试靠近他的这个过程中，这个孩子其实也在努力走向自己。
凡是过往，皆为序章。他们需要一个机会，一个为过去画上休止符，为未来开启新篇章的机会。
顾青裴在原炀身旁找个位置坐下，整理一下语言，语气不由变得温柔又带着几分郑重：“原炀，首先，我没有讨厌你。我们两个一开始的确有一些误会，你确实做了很多出格的事。但是我之前发烧，你不是来照顾我了嘛，我觉得这足以把我们过去的恩怨一笔勾销。就像你说，你想跟我做朋友，我何尝不想跟你有更多共同语言。不然我也犯不着陪你打游戏，事实上我们已经像朋友一样相处了。你说是不是？”
“想送你去培训班，不是想赶你走。是因为pmp涉及到大量东西需要讲解，不比之前教你的基础知识。你也看到了，我其实挺忙的，下班了我也有很多工作要处理。我没有时间备课，也不能保证有时间来给你讲课。所以，我认为最好的方法就是把你送去培训班。你明白吗？”
原炀看了看顾青裴严肃认真的神色，倒也没反驳什么，只是小声嘟囔着：“那我也不想去什么培训班。我不喜欢上那种大课。你不是说我学习能力挺强的嘛，那我自学，有不懂的再问你不就行了。”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顾青裴已经拿原炀没辙了，只能顺着他的心意走了，“我的大少爷，你这现在心里还有什么疙瘩，别憋着，哥哥替你一块解决了。”
“没了，我要洗澡。”原炀抱着胳膊，暖气没来，脱了外套这天还是有点冷。
“成。快去吧。”
原炀洗完澡的时候，顾青裴已经又坐回了笔记本跟前。他其实还有几份合同要改，刚才被原炀气的工作都扔下了，一点不像他平时的风格。
洗完澡的原炀着实有点无聊，才9点又没到睡觉的时候，外面的雨也大。玩游戏吧，没顾青裴一起其实一个人也挺没劲的。于是他又坐回了书房的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看着顾青裴改合同。
改合同其实挺枯燥的，就是一条一条地看过去，一个字眼一个字眼地斟酌。顾青裴也不遮挡，就大大方方展示给原炀看。原炀偶尔也会提问，他顺口也就解答一下。这种言传身教，实践操作的过程最能锻炼人。
顾青裴觉得这种事情其实应该由原立江来做，会有更好的效果，可惜原立江不止原炀一个儿子。带大一个孩子的心情大抵如此吧。
原炀差不多有二十多分钟一言未发，一直沉默着。连顾青裴都有点好奇了，今天的原炀为何如此乖顺。他一转头，就看见原炀不知何时趴在他的办公桌边睡着了。
原炀长得本来就好看，夸一句美男子也不为过，睡着的原炀更是褪去了平日张狂的气场，那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眸子也隐藏了起来，没了平日里的凶狠和霸道的加成，倒显得他的眉眼更加温柔，还有一丝丝稚气未脱的少年感。
他想起了原炀刚才抱怨说也不让他在家过夜，朋友之间关系好的表现的确也有在对方家里留宿这一项。反正明天周六，这雨也没停下来的架势，纵容原炀一次也未尝不可，就当是今天刚刚吵过一架的给的安抚。
他轻轻拍了拍原炀的脸，“原炀，困的话去床上睡。”
原炀被拍醒，迷迷瞪瞪地揉着眼睛就出了书房睡觉去了。
到底还是个孩子，觉多。顾青裴想着完全投入了工作状态。
十一点半，顾青裴终于改完了所有的合同，他回到房间打算就寝。灯刚打开，就看见脱得只剩下一条内裤的原炀躺他床上抱着被子睡得香甜。
一瞬间，什么友谊啊、朋友啊全被抛到了外太空，顾青裴现在满脑子只剩下抓狂两个字。
就知道不能给这个小兔崽子好脸色！真是给根杆子就敢顺杆爬！关系再好，谁家朋友脱个精光躺一张床上睡觉啊？
顾青裴到底还是跟原炀睡了，字面意思，躺在一张床上睡觉。他不是没有喊原炀起来，喊了几遍，原炀也只是抬了个眼皮，然后一个翻身把另外半张床让了出来，可惜身体动了，脑袋还杵在枕头正中间。
气的顾青裴当场想把原炀一脚踹下去。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以后，决定还是自己去客房睡算了，又想想不对，这tm是他家，他凭什么要让着原炀委屈自己。
可一起睡了还没十分钟，顾青裴又后悔了，原炀喜欢抱着什么睡觉的习惯说来就来。他有时候都怀疑原炀是不是醒着故意折腾他，但是仔细看时，他的双眸低垂，眉宇舒展。确实是睡着了。
顾青裴被原炀压的动弹不得睡也睡不好，只能出神地望着窗外的大雨，思绪发散。
其实只要忽略掉原炀近一米九的体型，这种黏人的习惯似乎又有了解释，像极了在睡梦中不由自主滚到大人身边寻求安全感的孩子。
这么想着也没有那么抗拒，甚至还有点可爱。
凡是未来，皆有可期。
ooc算我的，人物永远属于水千丞老师。
本文为原著if线，为贴合原著选取较多原著内容，文中不一一标注。
1北京气候多干燥，少雨。但是2021年由于全球气候变暖影响，形成南旱北涝的局面，北京122天下了79场雨，经历超长汛期。本文借鉴去年异常气候，私以为不算ooc。
2凡是过往，皆为序章。——出自莎士比亚暴风雨
意思是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不管好坏不要惦记，要坦然面对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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