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少女的裙摆(2)
对艾普莉他们来说, 周末玩古董游戏机并不是日常, 应该说这是难得的‘休息’希拉里学期(春季学期),相比起米迦勒学期(秋季学期),其实是要更忙的。米迦勒学期主要是上大课、做作业、社会实践,而希拉里学期的主调是小班课。
虽然米迦勒学期需要选三门课, 希拉里学期还要少一门, 只有两门课,但强度不可一概而论。米迦勒学期的课基本都是大课, 希拉里学期艾普莉甚至没有再去过大教室了,都是在教授的办公室里上的课。
这一学期的学习都是围绕着‘小组’展开的, 他们小组总共有7个学生, 每次授课他们也是一起去教授的办公室上课的(有的时候教授也会选在户外草坪、露天咖啡厅之类的地方上课)。一位教授、7个学生, 这就不像大课一样偶尔还能混了。
更别说除了上课之外,小组内部还有大量的‘讨论’每门课每周都有一个课题, 课后就得写论文,论文不只有教授批阅, 还有小组内部讨论, 还要互相辩论观点、点评。
说实在的,这对于艾普莉来说有点儿噩梦了。
“莉儿莉儿?”杰西卡推了艾普莉一下,刚刚小组另一个成员发表自己论文后的讨论阶段,艾普莉有点儿走神了,一直看着窗外。
艾普莉低低的‘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却依旧看向了窗外——已经2月了,2月在英国依旧是冬天,只有1/4的日子会放晴,今天就是一个雨日, 天空是铅灰色的,落下细细的、冷冷的雨。
风不大,但很有存在感,吹动细雨扑在透明的窗玻璃上,从艾普莉的角度可以看到雨水如何在窗玻璃上蜿蜒。
室内是有暖气的,一切寒意都被抵挡在了窗外,但艾普莉可以想象,想象潮湿的生水气味、刚切割过的青草味,是怎样裹挟着寒气,将户外的人包裹起来的。
莫德林学院的草坪出了名的美丽,淫雨霏霏中被清洗的更加青翠,学院里种的最多的绣球花、玫瑰花还没有到开花的时候,学院的颜色有点儿单调。但这反而有一种孤寂荒野才有的沉静,是另一种让人着迷。
小组其他人显然注意到了艾普莉的持续走神,但大家都没有说什么。繁重的课程下,没有人能一直保持专注,而且做好自己就好了,其他人就算有什么不当,提醒一句就算了,难道还能强求吗?
进一步说,艾普莉在小组讨论中的观点battle阶段,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她就不擅长和别人对抗,无论是挑别人的论文,还是别人挑她的论文,她都很难强硬地输出什么——一直以来,如果她要对抗什么,她都是不说的。
她表态的方式往往是沉默,又或者假装自己、假装对方不存在。
艾普莉在小组讨论中如此表现当然是不合格的,不过也没有人在乎就是了。本来就不是人人都能表现好的,能够侃侃而谈、据理力争、思维灵巧的人终究是少数,那种都算是小组内的明星人物了艾普莉就是合作性、积极性低的突出了一点,如果只说‘表现差’,表现差的也不只她一个。
更何况,大家隐隐约约都知道她是富家千金
“不愧是海多克,我是说,她为什么还要来参加小组讨论呢?有没有她不是一样的吗?”小组讨论散场之后有人抱怨了一句,很难说是真的在意这个,还是单纯地想要说点儿什么。
“毕竟这是课程任务之一,每个人都要参加而且她的论文需要小组内发表讨论,她也需要了解其他人的课题与想法。”
“我是说,她是亿万富豪的女继承人对吗?虽然这样说不太好,但她确实不用像我们一样需要在专业上追求卓越——像她这样的人,将来根本不需要工作吧?派对、度假、交友、沉迷享乐有这样未来的人,课程上放松一点儿,不奇怪。”
“不会太无聊了吗?”
“听说他们那种人如果无聊,也会给自己找点儿事做,比如收藏?收藏瓷器、收藏老地图什么的。”
“你少说了一种可能,结婚嗯,嫁给另一个亿万富豪?做快乐的豪门主妇?”
“哈哈!听起来真不错,对了,你看新一季的《比弗利娇妻》了吗?”
话题自然地流转开,而同时,艾普莉和同行的杰西卡漫步在学院的小路上。因为上学期两人是社会实践搭档,这学期又在一个小组,性格上也算合得来,所以她们走的比较近,是小组内的一个小圈子。
“我都能猜到他们会说什么了。”杰西卡抱怨了一声,手中的雨伞转了转。她原本是没有打伞的习惯的,和很多同龄人一样,她也是一件冲锋衣、戴上兜帽就能应付自己国家的雨水了。
打伞的习惯完全是受艾普莉的影响,艾普莉很喜欢打伞,晴天打伞为了遮阳,雨天打伞为了挡雨。遮阳是防晒、抗老,挡雨除了讨厌被弄湿外,就是因为她固执地认为英国的雨水很伤发质。
没有证据,但她就是这样固执地相信。
杰西卡非常羡慕艾普莉柔软亮丽又丰盈的一头卷卷毛,她自己则和大多数英国人一样有头发上的困扰。虽然不至于像英国男人一样考虑秃顶的问题,但头发粗糙是现实,什么顶级护发素都救不过来。
她相信艾普莉给出的护发建议,因为艾普莉的头发看起来实在是太有说服力了。
“什么?”艾普莉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呃没什么”看着艾普莉没什么反应的样子,杰西卡忽然觉得没必要说明了。是的,小组其他人或许对艾普莉有意见,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而是大家都这么认真地应对小组讨论(做的好不好另说,态度是真的认真),艾普莉却和所有人都不同。
应该说,漫不经心。
没有人会喜欢这样的,就连杰西卡,如果不是她本来就和艾普莉关系不错,而且大概知道她不是那类人——那类家境富有,所以不把大学课程当回事,只是玩票的人。她也会对艾普莉不满。
杰西卡原本还想要纠正艾普莉,劝说她认真一点儿,至少表面上过得去。但就在这个雨日,寒冷的天气让她下意识紧了紧自己的大衣,看着艾普莉有些冷淡的侧脸、低垂的眉目,她忽然就放弃了。
她意识到,艾普莉或许知道,但是知道了也没有‘改正’的意思。
她决定我行我素,而对于她这样已经想清楚的人,再谈‘合群’就有点儿可笑了——不是其他人隔离了艾普莉,是艾普莉拒绝了其他人。
杰西卡非常清楚地意识到了关键:这是个从小就不用强迫自己做任何改正的姑娘,此时此刻,她一点儿没意识到自己做的事有问题。而从她的角度来看,也确实很难说有什么问题,毕竟她是不需要面对‘现实’的。
这样一想,艾普莉·海多克能够是现在这个样子,已经算是大成功了。毕竟,杰西卡可以想象,同样的成长环境可以培养出怎样的混蛋
“今天周五呢”艾普莉忽然看向天空,她撑了一把透明伞,抬头也能看见灰色的天空。
“对,周五怎么了?”杰西卡不太理解话题怎么转移的。
“下周五晚上,杰西你有空吗?”艾普莉看向杰西卡。
“唔应该没有课,作业也不着急交,没有约会——所以?”
“下周五有一个派对,生日派对。”艾普莉说的很慢,足够清楚了:“我的生日派对,你愿意来吗?”
“当然愿意,我最喜欢派对了!”杰西卡是个非常爽朗的女孩儿,大笑了起来:“哦,天呐!我居然才知道你的生日是17岁对吗?这可是非常重要的生日啊,你马上就能开车了。”
去朋友的生日派对没什么可犹豫的,虽然派对到时候要在伦敦举行,但在交通便利的现代社会,从牛津去伦敦又能花多少时间?
答应参加艾普莉的生日派对后,时间几乎是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一周以后。
艾普莉并没有因为周五是自己的生日就放松,相反她完成了更多的作业和论文——晚上还有派对,可以想象今晚什么都做不成了。而且这周周末她肯定要在伦敦渡过,亚当和双胞胎也都从美国赶来了,到时候还埋首作业,她自己都觉得不合时宜。
但作业在那里,始终是要完成的,艾普莉只能想办法多赶点儿进度了。其实不只是周五当天,为了省出玩乐的时间,这一周她都赶了进度,比往常要更忙一些。
而投入到作业中后,时间其实也过的挺快的,艾普莉几乎没什么感觉,时间就到下午三点了。
女管家德布雷太太来书房提醒她:“女士,我想已经到出发时间了作为宴会的主角,迟到或者准备不周显然是不合理的,对吗?”
艾普莉从‘书山’中抬起头来,还扶了扶下滑的平光眼镜,迟钝地‘啊’了一声。这才想起来自己这样努力想要提前解决作业和论文是为了什么,是为了生日派对和悠闲周末啊!
今天就是她的生日呀!
匆匆忙忙保存好电脑里的文档,艾普莉叮嘱自己的女管家:“夫人,请不要整理我的书房在我回来前,都请保持原样!”
挺乱的,但所有东西都处在艾普莉能最快找到的位置,她一点儿也不想回来以后面对接不上之前印象的书房——她的作业都还没写完呢!
德布雷太太露出了有点儿为难,但十分理解的表情,善解人意地说道:“当然、当然,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妥当的,女士,请放心好吗?”
艾普莉一面点头,一面往外走,还没有下楼呢,就听到门铃响了。穿着一件灰色大衣的男孩儿走了进来,艾普莉眼睛睁大了一些,像一只小鸟一样跑下楼,轻巧雀跃:“法内——我没想到——”
没有比这更甜蜜的声音了,阿瑟来不及抖落从外面带进来的寒气,就先抱住了这女孩儿。
身后的安德鲁穿着一件非常花哨的印花大衣,然而他一点儿也不意外自己又被忽视了。
安德鲁开了一辆蓝色的汽车来,非常普通——这很正常,身为皇室成员,如不是在正式场合,他自己的车反而不好用太高级的,那会引起民众反感。
安德鲁坐上驾驶位,阿瑟和艾普莉坐到了后座。发动车子的时候安德鲁还在抱怨:“我完全不能理解阿瑟,我不是说不能理解他非要来接你,他迫不及待想要早点儿见你,呵,这很正常我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他非得拉我来开车?司机呢?”
阿瑟和艾普莉的双手握的紧紧的,只能看到对方,阿瑟比任何时候都温柔,总之是安德鲁从不可能享受的‘温柔待遇’。
“我没想到你会来!”声音细细的,有点儿紧张,又有点儿快乐。
“我等不及来见你,所以我就想,我为什么不来接你呢?”
车子出了车道,安德鲁从镜子里看了看后座的情况,第一次为阿瑟不是那么‘热情’感到庆幸。他真的很担心两个人搞起来,即使只是热吻,他也会有点儿尴尬的好吗!这方面,他和他以放浪形骸著称的哥哥还不太一样。
“嘿!你们能分一点儿注意力给你们可怜的司机吗?”虽然没有尴尬的画面,但这种场景里他不是太可怜了吗?安德鲁忍不住加大了音量,企图让那两个人注意到自己。
“我天!阿瑟你简直让我不能理解,为什么一定要我来开车?我也不能理解当时的我是怎么想的,居然真的开车带你过来了!”其实当时是没有多想的,后来想清楚了又觉得吃瓜看戏也挺有意思的。
阿瑟这个时候才分了一点儿注意力过去,看了看驾驶位的椅背,‘唔’了一声:“怎么说呢,我只是觉得,来见莉儿的话,是司机带我过来,那就很奇怪。如果还要和司机一起呆在车内,就更奇怪了莉儿也有一样的感觉。”
安德鲁:???
安德鲁不理解,安德鲁大为惊叹。
“我以为你们应该习惯当司机不存在的,我是说,至少我能做到这一点好的司机也应该做到毫无存在感,不会妨碍到乘车的人。”安德鲁自己就是这样的,如果需要在车里做点儿什么,几乎无法避开司机,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假装对方是空气了。而好的司机也应该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需要‘隐身’。
“平常或许可以,但和莉儿在一起的时候不行。”明明是对安德鲁说的话,阿瑟却是看向艾普莉说的:“你难道不能理解吗?你的善解人意呢,安德鲁?我是说,你总该谈过恋爱吧?”
“我的确谈过恋爱,但不是你这样的你应该认同这个世界的多样性吧?”安德鲁利落地转过一个弯,忍不住‘啧’ 一声:“牛津的街道真糟糕,这种老街上了城际路会好一点儿。”
“不是牛津的问题,是英国的街道大多如此,所以美国车才那么难卖。”阿瑟随口回了一句,注意力又完全回到了艾普莉身上。
“好吧、好吧就当是你们的小小怪癖,不能当司机不存在,会觉得很奇怪。但我呢?难道我就不让你们觉得奇怪了吗?”安德鲁说完之后才觉得这番话哪里有问题,自己先笑了:“我都不知道希望你们怎么回答了,是让你们觉得奇怪好,还是为你们不觉得奇怪而荣幸。”
“安德鲁是朋友啊”艾普莉忽然说道。
“和你们说话真费劲啊。”安德鲁感慨了一句,他一开始其实没懂,是后来转了几个弯才反应过来的。这还是因为他足够了解阿瑟,而且因为阿瑟的关系和艾普莉也渐渐熟悉了。
因为是朋友,反而觉得安德鲁的存在没什么问题——谈恋爱的年轻人可以和朋友一起约会,但要是全程盯着约会的是个没有关系的人,反而会很不自在。
阿瑟听了安德鲁的小小感慨,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我觉得这样莉儿会更高兴。”
安德鲁‘哼’了一声,透过镜子看到副驾驶后方的艾普莉:“怎么样,莉儿你觉得更高兴了吗?”
“嗯”艾普莉点了点头,看着阿瑟蔚蓝色的眼睛,就忍不住上手摸了摸他的眼睫毛,轻轻的她不会告诉阿瑟和安德鲁,她联想到了故事里才会有的情节——男主人公和男主人公的朋友一起来到,然后是一场旅行,多少浪漫即将要发生。
“还真是,哇哦,看来你们是心有灵犀,只有我、只有我在这件事上受到了伤害。”安德鲁‘呵呵’了一声。
他的‘不爽’显然没有被后座的少男少女发现,爱情鸟的世界是排他的。
“提前见到我了,开心吗?”
“开心不足以形容我的心情。”阿瑟含情脉脉地看着艾普莉。
情人之间只有彼此真是肉麻啊这是安德鲁唯一的感觉。虽然阿瑟和艾普莉的颜值让这一幕看上去怪美的,但依旧改变不了肉麻的本质。他急切地想要打断这种氛围——就像是将小孩子幻想一个个戳破的巫婆。
“我说,莉儿17岁了,能拿驾照开车了啊以后这样的事万望不要想到在下。”
“放心,不会了,我也快17岁了,只要等到4月”阿瑟很在意这件事,下意识回了他。
“是啊,你也快17岁了等一下,对啊,莉儿比你大了两个月?你们是姐弟恋呢!”其实他也不太在意姐弟恋,何况是年龄差距如此之小的姐弟恋。只是阿瑟和艾普莉平常给他的感觉和‘姐弟恋’完全不一样,没有女孩子大一些、成熟一些,自然而然该有的那种感觉。
艾普莉似乎被这句话提醒到了什么,眼睛发亮地看着阿瑟,安静了1分钟,忽然慢吞吞地说:“法内kid brother?”
阿瑟抿了抿嘴唇,不像是不高兴的样子,但也很难说是‘高兴’,似乎是觉得有点儿奇怪。他更加靠近艾普莉一些,几乎要凑到她耳边了:“older sister?”
空气一下变得粘稠了起来。
安德鲁很快发现了不对劲,为了尽力搅黄,他叫了起来:“不对劲哦!你们不对劲哦!”
蓝色的小汽车已经驶出了牛津,城际路上一路大都是乡村风光,即使没什么名气,也是真的很美。只不过很显然的,根本没人注意到,阿瑟和艾普莉注意不到,安德鲁也只想快点儿结束这一趟电灯泡旅程。
从牛津到贝奇丹克府,车程一个多小时,对于安德鲁来说,这一个多小时可真够难熬的!他一点儿也不想回忆这个过程中,自己做这个‘多余的人’有多辛苦。下车之后,他几乎是立刻抛弃了两人。
阿瑟看到安德鲁的反应,原本觉得没什么的,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耳朵红了一点儿。
倒是艾普莉要更加镇定,被莫妮卡推到衣帽间外的化妆室时(作为今天派对当之无愧的主角,艾普莉当然是需要好好打扮的,已经有化妆师团队在等着她了),也只是对阿瑟小幅度挥了挥手:“待会儿再见啦?”
“嗯,待会儿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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