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出离愤怒
“郑氏,你还担心把长辈气到?我看你眼里已经没有我这个婆婆,没有李家了。晚上不吃、早上不饿,大晚上的你吃那么饱是准备上山打虎吗?夜里混吃混喝,白日里豁胳膊扬腿抻脖子,你是抽风了还是发羊癜风了?等繁儿回来,不若让郑家把你领回去,我李家不要身患恶疾的媳妇,不养吃货!不养废物!”冯氏出离愤怒,念起了最拿手的紧箍咒。
冯氏也是平日里骂郑明骂顺嘴了,就像唱歌唱习惯了,不自觉地就哼起来了一样。
以前在冯氏教训郑明的时候,她只有认错求饶的份儿,冯氏一发威就赶紧跪倒磕头认错,现在——郑明怒从心头而起,纵是长辈,也不能骂起人来无边无沿,随意发挥吧?
孝顺长辈不是跪舔,那个无原则无底线的舔狗儿媳妇已经死了,被他们母子磋磨死了!
想起窝囊可怜的原身,郑明心里怒火熊熊,比冯氏的火焰还要炽烈。硬生生憋着这口气,只憋的她五脏六腑都疼了,她才忍下跟冯氏叫板的冲动,她咬牙低下头,弱弱地回了一句:“一切请太太做主就是。”
——你不是要休我吗?那你休一个看看。
“你……”冯氏被噎的直翻白眼,胸膛剧烈起伏,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这个话。
这才是气死人不偿命!
在场的人从苏嬷嬷、蔡婆子到朝云晚霞一干丫鬟听了郑明这话,忘了装鹌鹑,都吃惊地瞪大了眼,无数双眼睛探照灯一样射向郑明。
少奶奶这是魔鬼附身了吗?不赶紧下跪认错已经是傻大胆儿了,竟然还敢打婆婆的脸!不,不光是打脸,还直接将军了,这戏还怎么演下去?
苏嬷嬷心里却“咯噔”一下,她想到那天少奶奶那一张金光莹莹的脸,心里一阵发寒,后背上起了一层粒子。郑氏这是被什么脏东西附了身,还是死过一回性情大变了?
大热天的,苏嬷嬷竟然冷得牙齿打颤。
郑明依旧低着头,她们吃惊的表情一个也没看到,她思量着自己的事情。
看来,她想在李家活下去,就得有唾面自干的本事,这跟女红一样,是儿媳妇必备的生存技能。郑明前世最瞧不起的就是舔狗,她也自认没这天分。
出淳和居的时候她还存着侥幸,觉得冯氏只要不太过分,自己就适当伏低做小,跟冯氏和平相处就是了。
她也就一个无儿无女无老公的后婆婆,没什么势可以依恃,说难听点儿,要是李繁和她都不理她,在李家,她就什么也不是。
这么一会儿过去,她已经动摇了,跟这样的婆婆真的能和平共处吗?
“好!好!好!真是翻了天了!”冯氏咬牙切齿地祭出了杀手锏:“你以为李家不敢休你?走你一个穿红的,明天就来一个穿绿的,休了你,我儿也好娶个贤惠能干明白事理的,省的你这个废物占着茅坑不拉屎……。”
冯氏一向自诩城里人,从来瞧不起满口粗鄙乡野俚语的村妇,这会儿气的太狠,口不择言,就露出了真面目,忘了装高贵、装斯文了。
一个儿媳妇如果连休弃也不怕了,那婆婆还怎么拿捏的住?太太今天可不好收场了。
蔡婆子本来想劝说两句,她悄悄扫一眼怒目金刚似的太太,再看看低头敛目却一步不退让的少奶奶,禁不住心惊胆战,恨不能自己是土行孙再世,赶紧遁地而逃,和稀泥的话也就不提了。
这时候一句休弃能吓住一大片儿媳妇,但吓不住郑明这样的穿越人士。在那个时代,离婚不说是家常便饭,也是司空见惯。
婚姻自由包括结婚自由和离婚自由,过不到一起自然要离婚,谁愿意憋屈地迁就别人?
但是,这个时候虽然有“七出”之说,但婚姻结的是两姓之好,可不是说休妻就敢休妻的,婚姻反倒比她那个个性张扬的时代稳固。
如果第一场战斗就投降了,那不等于承认自己就是个吃货、废物吗?那估计自己这辈子永远也吃不饱了,吃饭永远也别想上桌了,随心所欲地想吃啥就吃啥的日子更是想也不用想了。
对郑明来说,这是多么严重的事儿啊!
想明白的郑明忍无可忍,提高嗓门打断了冯氏漫无边际的发挥,“太太请慎言!什么‘占着茅坑不拉屎’,难道李家是个臭茅坑?太太要儿媳妇怎么拉屎?还请太太教一教儿媳。”
郑明冷厉地扫一眼屋子里的一众下人,慢悠悠道:“至于休不休的话,媳妇可是李家三媒六证、八抬大轿抬进来的少奶奶,太太难道糊涂了?”
“笑话!就你是李家三媒六证娶进门的,别的媳妇都是买回来的寡妇,半夜三更裹了从后门扛进来的不成?别以为明媒正娶的就了不起,你犯了‘七出’,我照样休你,你还能赖上我们李家不成?”
以前都是冯氏单方面碾压原身,此时郑明一句接一句地怼过来,冯氏的火已经跟森林大火一样,扑都扑不灭了。
冯氏想起那天郑明当着娘家人的面打朝云的脸,在她面前耍威风的事儿,于是,尖锐的吼道:“出去,院子里跪着去,要是连自己的错儿都不明白,就跪死在那里别起来了!”
郑明对冯氏的泼天怒火充耳不闻,她直起身,明亮的大眼如有89个切割面的蓝色火焰钻石,璀璨耀眼,让屋里的所有人都陌生不已。
她就用这样明亮的大眼睛看着冯氏,认真地说道:“太太,媳妇还在坐小月子养伤呢,这天天饿着也就罢了,下跪可不行,媳妇现在把身子跪出毛病了,以后李家没有了嫡孙,这罪过媳妇可担不起。”
冯氏气得两手哆嗦,她面目狰狞,状如恶鬼地吩咐道:“郑氏贪口腹之欲,且忤逆长辈,不服管教,罪大恶极,蔡水荷,请家法!”
“是,太太!”蔡婆子回答的干脆,却挪了一小步,磨磨蹭蹭地看着郑明,心里企盼着这个小祖宗赶紧服个软,自己就不用为难了。不然,真要把板子打到正在养伤兼坐小月子的少奶奶身上,自己轻了重了都不合适,于太太的名声也不好听。
太太可是后母,后母难为啊!
妈蛋!什么“忤逆长辈,不服管教,罪大恶极”,帽子倒是挺大的,想饿死我还不让我挣扎一下啊。
郑明福了福身,不理冯氏请家法那一套说辞,自说自话道:“太太,媳妇是来给您请安的,媳妇愚笨,也不知道怎么惹了太太不高兴。媳妇这就回去好好想一想自己错在那儿了,省得以后再惹太太不高兴。媳妇先告退了。”
话说完,她退后两步,端正地屈了屈膝,转身出了西花厅,穿过堂屋,屋外的小丫鬟下意识的打起帘子,郑明一低头,从容出了正屋,沿着雕梁画栋的游廊施施然往外走去。
一屋子的婆子丫鬟此时已经没有了八卦的心思,人人都恨不能赶紧把自己的耳朵堵上,什么也听不到。
“你……你……”冯氏气的两眼发黑、脑袋嗡嗡乱响,一时说不出话来。
今天真是倒了血霉了!蔡婆子惊慌之下,心里叹息不已。
蔡婆子又怪太太不讲究,管教儿媳妇也不避人,非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来,害得自己被迫观摩婆媳大战,被迫替太太观敌掠阵摇旗呐喊,更倒霉的是,亲眼目睹正经主子耍威风不成,脸面反被儿媳妇踩在了泥里,以后自己可怎么面对太太?
不对,是太太以后可怎么面对自己、面对李家的下人!
最要紧的是,现在怎么转圜一下,让太太找回些脸面来,下了这个台阶?
丫头婆子们跟蔡婆子差不多,急切间又不知道如何应对,要么脑子短路电流不通,要么在刮头脑风暴,就是苏嬷嬷人老成精,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屋子里除了冯氏急促的喘息声,寂静一片,落针可闻。
这时,远远的,飘来郑明气鼓鼓的声音:“彩线,回头给宋婆子说一声,让她夕食的时候给淳和居多送两个馒头,我食量大,又是病人,总吃不饱如何养好身子?这没肉没油没盐也就罢了,堂堂李家,粮食总是不缺吧?”郑明大着嗓门,说的毫不客气,显见的不想替谁遮掩什么了。
“忤逆!忤逆!……”冯氏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脸色由通红到蜡黄,血压、血糖急剧下降,李家的擎天一柱、定海神针,昌县女强人冯氏软软的向着红木榻斜倾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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