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败走
家暴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你如果不反抗,只会愈演愈烈。
郑明可不想把李繁惯成个暴力男,挨打受气的小媳妇她也做不来,所以,她本来就没打算放过李繁,现在他既然送上门来了,那就好好说道说道吧,顺便也提前告这些踩低捧高的奴才一状,看他管是不管。
这些天她跟冯氏的矛盾一定会有人在李繁面前说的,与其让她们胡说八道,还不如先让他知道知道。
“谁作践你、欺负你了?难道我李家没给你饭吃?”这信息量有些大,李繁一时反应不过来,下意识地发问。
“我肚子饱了能自己咕咕叫吗?能闲的没屁事半夜三更不睡觉去灶房弄吃的?告诉你,就是你的朝云姐姐欺负我了,你能给我做主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朝云好端端的欺负你做什么?肯定是你自己什么也做不好!”李繁眨巴眨巴眼睛,脑子转不过弯来。
“我不过是没乖乖把自己饿死罢了,我什么没做好?什么都是我的错!你不问青红皂白就跑来兴师问罪,动手打我,也是我的错?”
郑明口口声声说李繁打了她,李繁气恼地吼道:“我没打你,我只不过气头上推了你一把,谁知道你就是个废人。一个妇道人家敢跟男人犟嘴,你还有没有规矩了?”
他被郑明逼得狼狈慌乱,看着面前这个眼神明亮、口舌伶俐、自信强势的郑氏,他忽然有些怀念以前那个唯唯诺诺、就是再委屈也从来不在他面前露出一星半点的郑明了。
“你推一把我就摔断了骨头,还小产了,我是纸糊的还是豆腐做的?你恐怕把吃奶的劲都用上了吧?在你心里,只有太太是你的亲人,我是你的仇人吧?那你干嘛要娶老婆?”
“就是官老爷审乱臣贼子江洋大盗也得允许人辩解几句吧?我不说话,难道由着你偏听偏信指鹿为马?我只不过替自己辩白了一句,就把你气急了?就你有气,我就没气?告诉你,我的气比你还大呢,我是不是也该把你的胳膊拧折一只?”
“伤者为大,我总是受伤了吧、总是小产了吧?就算你是无心之失,你也该为你的过失道个歉吧?你以为你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就没事了?”
冯氏是长辈,她就是笑着怼一句都会被扣上不孝的大帽子,李繁可是平辈,在他面前,心里本来就有气的郑明人格都直立起来了,她这些日子的窘迫、愤懑、不甘终于找到了发泄口,这些情绪如江河决堤,一发而不可收拾。
李繁被喷的连连后退,差点被这连珠炮轰成了乱黄的臭鸡蛋。
他不可置信地瞪着郑明,憋红了脸,半晌,才憋出了一句:“君打臣臣不羞;官打民民不羞;父打子子不羞;夫打妻妻不羞。何也?皆因天经地义。何况我并未打你!本来我想着,这一个多月足够你想清楚自己的不是了,谁知你不但不思己过,反耿耿于怀,郑氏,你如何担得起李家少奶奶的职责!”李繁义正词严地之乎者也一通,转身进了里间,这样的郑明让他下意识地想逃避开。
李繁这一番“天经地义说”,把郑明轰的懵过去了。她自以为是受害者,自然颇有些气势,却原来在李繁的眼里,在冯氏眼里,甚至在普通大众的眼里,自己只是一个理所当然的受气包,挨一顿打就跟吃了一顿饭一样平常。
原来,自己只是一个天生的出气筒、受气包!这样理直气壮质问李繁的自己在他的眼里可能只是一个小丑、一个跳着脚咆哮的可怜又可笑的小丑吧!
郑明气得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追进里间大声骂道:“呸!十年寒窗,你就学会了一个‘天经地义说’?你可真会融会贯通、学以致用!”
郑明冷笑连连,“世间事,即便君臣父子夫妻,也逃不过理法情义,难道说遇上个昏君愚父蠢夫,臣民子女妻子就只有等着被打死?那为何孔圣人说‘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为何世人说父慈子孝、夫善妻贤?我看你不应该姓李,你应该姓常,叫常有理!”
李繁恼怒地进了里间,不知所措地转了一圈,脑子乱纷纷茫然地站在屋子里,见郑明竟然不依不饶地追了进来,嘴里也吐出一长串之乎者也,他眨巴着眼睛,不知如何应答。
等郑明给他安了个“常有理”在头上,他的脸一阵青一阵红一阵白,愤怒地咆哮起来,“歪理邪说!纯粹是歪理邪说!郑氏,你这个疯子!你的贤良淑德呢?你的温顺贞敬呢?”
“理越辩越明,你自己理亏,自然辩不过我。我一直贤良淑德的很、温顺贞敬的很,我的胳膊却被自己的夫君打断了,我的儿子也被他的父亲戕害了,我要贤良淑德温顺贞敬有个屁用!我这么贤良淑德,还不是被你害死了,你害得我”
害得我成了名副其实的“倒霉蛋儿”,整日囚在这荒无人烟的小院子里干熬着。
郑明满腹的委屈上涌,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想起疼她宠她到心里的老爸,想起为了给她补充蛋白质维生素微量元素各种软硬兼施的老妈,想到他们成了失独父母每日以泪洗面晚景凄凉,郑明的心疼的几乎窒息过去,她忍不住嚎啕大哭。
“‘君子动口不动手’,我没打你……”李繁也气得喘息如牛,显然,这样的郑明已经让他无所适从了。
“你口无遮拦,心无敬畏,简直不可理喻!”他咆哮了一句,气冲冲出了卧房,又出了堂屋、出了淳和居。
身后是郑明声嘶力竭的嚎哭,那痛不欲生的情绪让他莫名的有些心慌,他本能地选择了逃离,成婚以来第一次,他狼狈地从自己的院子逃跑了。
昌县出名的李大才子,县学里辩论起来引经据典口若悬河的李秀才华丽丽败走淳和居。
还是名副其实的完败!
冯氏正在花厅里喝茶,一群丫鬟笑吟吟地奉承在左右,一阵悲切凄惨的嚎啕声忽然隐隐飘进了荣德院,她侧耳听了听,不悦地皱了眉头,“这是怎么了?谁在嚎丧呢?”
“奴婢打发人去看看。”朝云说着出了上房,指了晴雨吩咐道:“去看看,出什么事了?”
“是,朝云姐姐。”正支棱着耳朵细听的晴雨领了吩咐,拉了机灵的丹儿快步去了。
出了荣德院的门,晴雨犹豫地站了一会儿,听声音,肯定是淳和居有事儿,少爷刚回到淳和居,少奶奶就哭成这样,找个什么借口去看看呢?
晴雨正在犹豫,就见自家少爷阴着脸,仓皇地出了淳和居,大步往二门去了。
“太太,是少奶奶跟少爷不知怎么不高兴了,少爷出二门走了。”朝云听晴雨嘀咕了几句,进来回了冯氏,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差点掩饰不住。
冯氏阴郁地嗯了一声,恨声道:“瞧这德性!”
哪家的媳妇哭鼻子不是关了门偷偷地抹眼泪,末了还得把自己弄得光光堂堂的,免得众人看笑话?
她可倒好,嚎的排山倒海、天崩地裂的,比死了亲娘还伤心,这阵势,别说是北新街了,恐怕整个县城都听到了吧。
真是晦气!
不一会儿,淳和居做洒扫等粗活的于婆子来找朝云,冯氏就得到了详情,李繁与郑氏吵架了,不是李繁训妻,是夫妻吵架,而且战况很激烈,李繁训一句,郑氏回十句,最后郑氏嚎啕大哭,李繁仓皇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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