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成了倒霉蛋儿
明丽虹艰难地熬了三天!
前世里短短的三天吃吃喝喝就过去了,在这里她却像在地狱里熬了十年,没有止疼的药物缓解身体的痛苦,没有真正的亲人在身边安慰,骨折的疼痛日夜折磨着她,心里的绝望惶恐更是让她度日如年。
贴身的衣服湿了干、干了湿,也没人帮她换身舒服的睡衣。固定伤处的竹板简陋到让人提心吊胆,吓得她连睡觉都恨不得睁着眼睛,总担心自己不小心动一动,刚接上的骨头就又错了位。
要是再受一次那样的洋罪,她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也许会暴起一拳打碎谁的脸也不一定。
终于,熬过了最艰难的三天,疼痛减缓了一丢丢,她才感到腰背又酸又痛,身上黏腻腻的,衣服也嗖哄哄的,浑身上下没法形容的难受,她觉得再不起来活动一下,这几天没疼死,她也要难受死了。
她只是好久没见大学时的教练和师兄弟姐妹,聚餐的时候一时高兴多喝了两杯,好端端的,怎么就跑到这谁的身体里了,这不成科学未解之谜了吗!
这倒霉蛋儿自嫁进李家,天天忍受后婆婆和中二丈夫的双重冷暴力,前几天更是被自己的丈夫推倒,受了重伤。
也许是生无可恋,她倒溜得快,反叫自己这不相干的人来替她遭罪,弄得自己比她还倒霉,倒霉到喝凉水都卡牙缝、放屁都砸脚后跟了。
妈蛋!你生无可恋了,姐不啊!姐有自己喜欢的好工作,有疼爱自己的老爸老妈和亲人,有亲如家人的教练和师兄弟姐妹,有那么多好吃好喝的南北大菜东西小吃中外甜品等着姐去享受,姐什么都恋啊,恋的可深了,可舍不得了!
明丽虹欲哭无泪,她小心翼翼地挪动了一下身体,嫌弃地看了看自己芦柴棒似的细胳膊。她是运动健将,身材结实健美,这具身体简直跟糠了的萝卜似的,动一动就虚汗淋漓,真正的废柴一个,这反差大的她没法接受啊。
趁着没人,她悄悄打量这间比她住的小公寓面积还要大的屋子。
古色古香的雕喜鹊登枝的木格窗户、喜庆的大红绡纱床帐、做工精美的雕花大床、她接伤骨时躺过的锦缎小榻、绣着富贵牡丹的折页屏风、精致的妆台与光亮的铜镜、纹理细腻华丽的鸡翅木高几、珍贵的玉石葫芦摆件、平整光滑的大方青砖地……
没有人造化纤、塑料、复合板、密度板、水泥的痕迹,更别提电器、沙发的影子了。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她多么希望自己是在梦里啊,可惜,身体的疼痛不断地折磨着她,也提醒着她,这是再真实不过的现实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艾艾和秋儿那两个小丫头在廊下用花绳翻着绞绞儿,时不时地笑出声来。那年纪,搁现代也就小学二三年级吧,正是喜欢玩闹的时候,就算那个咋咋呼呼的丁妈妈骂了无数遍,两个小女孩还是偷偷地笑闹不休。
这几天照顾她的那两个姑娘玉线和朝云,还有那个喳喳呼呼的丁妈妈都不在屋里。
她小心的挪了挪身子,正想起身在床头上靠一会儿,外面忽然传来了纷乱的脚步声和几个女人的说话声。
“哎呀亲家快别担心了,媳妇儿没事,就是遭点罪罢了。年青人嘛,养一阵子也就好了。”一个年轻的女声没多少诚意地说道。
“是啊,是啊,明姐儿让亲家操心了。”一个稍显苍老的女声敷衍着,显见得心神不宁。
接着,响起艾艾和秋儿清甜脆嫩的问安声,“太太好!给太太请安!给亲家太太、大舅奶奶请安!给表小姐请安!”
一群人脚步乱纷纷地进了堂屋,接着,东屋的绣花纱帘被撩起,至少有十个女人裹挟着一股脂粉的喷香进了东屋,直奔她的床前。
明丽虹刚侧脸望过去,疾步走在前面的那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就抢先急走几步奔到了床帐前,她一边弯腰来看眀丽虹,一边悲声叫了起来:“我可怜的明姐儿,你可好些了?”说着,自己先红了眼圈,连声音也带了哽咽。
许是刚得了信儿就急匆匆的赶来了,倒霉蛋儿的母亲连氏气儿都没有喘均匀,一见女儿就心疼得受不住了。
好在她永远也没法知道,她的女儿已经香消玉殒、魂飞魄散了。
几天以来,明丽虹还是第一次面对这么多人。这些着绸缎穿古装、戴珠翠簪头花的女人让明丽虹的心彻底沉了下去,连最后一丝侥幸也被毫不留情地粉碎了。
她,真的不是她了!
这狗娘养的贼老天!
明丽虹沉默地平息着自己的呼吸,掩饰着内心的惊慌和绝望。可是,她没想到的是,原身感同身受的亲情骤然间左右了她,倒霉蛋儿的所有爱恨都涌进了她的脑子里,倏忽之间灵肉合一,“阿娘!”她喑哑地叫了一声,眼泪不争气地肆意横流。
“明姐儿,你到底怎样了?你倒是说话呀……”连氏扶着床沿,急切地语不成调,捂了嘴无声地呜咽起来。
真是伤了女儿身,疼在娘的心啊!
连氏四十出头,穿着湖蓝色散花绫上襦,系深蓝色薄锻澜边马面裙,面皮是健康亮泽的浅麦色,看着不象养尊处优的贵妇人,却打扮得体,周正端庄,应该是个生活富足、宽厚从容的家庭主妇。
跟在她身后的倒霉蛋儿的大嫂严秋娥二十四、五岁的样子,穿着淡绿绣花边薄绸衫裙,秀秀气气的模样,表情柔顺,满眼关切地看着眀丽虹。见婆婆情绪失控,她赶紧扶着婆婆连氏侧身坐在了床沿上,安慰道:“阿娘,您先坐下,明姐儿慢慢就好起来了。”
看着自己的婆婆坐了,她转身掏出月白的细布手帕轻柔地给明丽虹按着眼角的泪珠儿,柔声问道:“明姐儿,你都伤了哪儿?可是疼的厉害?你快说说,你看阿娘都着急了。”
连氏就抓了明丽虹没受伤的右手,倾了身泪眼婆娑地看着她。
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莫名其妙地受了堪比酷刑的疼痛,现在,明丽虹虽然明知人家关心的根本不是自己,可是,面对这些出自真心的关心和关切,她心里那老天大的委屈还是化成了流不完的眼泪,原来最瞧不起掉金豆子的她忍不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虽然不知道老天爷为何要跟她这个小人物开这么大手笔的玩笑,她却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自己真的成了昌县郑氏的女儿郑明、李家的儿媳妇李郑氏了。
陪在连氏身侧的后婆婆冯氏见郑明哭得伤心委屈,脸色立即阴沉下来。见了娘家人一句话不说就哭成这样,好像谁把她怎么了似的,这不是成心给李家难堪么?
她可没想着就是她们母子把郑明怎么了,郑明才成了这样,明丽虹才成了倒霉蛋儿。她觉得是她自己太笨,不会伺候长辈,拢不住男人的心,连站都站不稳,结果把自己摔成了这样。
冯氏趁着无人注意的当儿,严厉的瞪了明丽虹一眼,那眼神像锥子一样犀利。明丽虹抬眼,莫名其妙的看着冯氏,不知道她抽的什么风。
冯氏转头勉强一笑,假模假样地说道:“亲家,媳妇儿不小心摔了一下,伤了胳膊,请肖郎中正的骨,过个几天就养好了,您就放心吧。”这才是她陪着郑家人来淳和居的目的,把事情赖给郑明,让郑家人说不出话,她打发走继子李繁,自己留在家里的目的就达到了。
她又转头板了脸,对明丽虹吩咐道:“媳妇儿,你就别只顾着哭了,赶紧吱个声,莫叫你阿娘着急上火了。”说罢又一瞪眼,明丽虹才明白过来刚才冯氏瞪她的意味。
不是她反应慢,实在是思维方式不同,脑电波不在一个频道上,她智商高也没用。此时床上躺的要是真的倒霉蛋儿,估计早就缩头缩脑地按冯氏的意思说话了。
要不是担心郑明胡言乱语,赶紧把这事糊弄过去,冯氏才懒得陪连氏来淳和居,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囊货,量她也不敢跟娘家人胡咧咧,何况骨头都接好了,自己一个当家太太放下那么多正经事,是有多闲才来跟她们一家子凑热闹?
眀丽虹对这后婆婆也没什么好看法,她虽然不娇气,以前训练的时候和比赛的时候也没少受伤,但连麻醉都没有硬生生被个土郎中接骨,还是完全断了的两根骨头,这特么是人受的吗?何况她还小产了。
她身上疼,心里慌,她被老天爷他老人家扁了,莫名其妙跑到这地方来,又疼得吃不下睡不着,惶恐绝望,她需要的是心理疏导和心灵抚慰。
可几天过去了,李家没一个正经主子来远远瞭望她一眼,身边伺候的两个丫鬟一个像木头桩子,一个下巴朝天满眼轻蔑,还有那个婆子,要么不见影子,要么咋咋呼呼跟个蛇精病一样,没见一个知冷知热真正心疼自己的人。
现在冯氏在这儿顺嘴拌蒜装模作样,还跟她瞪眼睛,感情难受的不是她自己!
冯氏看着顶多有三十岁,穿着鸭蛋青绣白色缠枝花边薄绸上襦,系浅蓝色蚕丝裙,乌黑亮泽的头发简单地梳了个高髻,用两根绿莹莹的碧玉簪挽在头顶,饱满光洁的额头上勒着根银嵌翡翠的抹额,可能是寡居不宜穿金戴银,冯氏浑身穿着简单低调但飘逸奢华,看起来风韵正好又精明能干。
冯氏叫她吱声,郑明(我们姑且就叫她郑明吧,反正名字也不过是人在尘世的一个代号而已)虽然在大嫂的劝慰下不哭了,却沉默地躺着,不动声色地给了冯氏一个软钉子。
这几天她也是两眼一抹黑。今天从两个丫鬟的交谈中才知道原主的丈夫李繁在她受伤的第二天就出远门了,加上刚刚恢复的原身的一些记忆,她心里才有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虽然这正好让初来乍到的她有个缓冲期,对这匪夷所思的穿越能有点心理准备。但她也看出来了,在这个家里,倒霉蛋儿是彻底被无视的,没有谁会稍微在意她一下。
结合这几天的待遇,她慢慢理清了自己的处境。
年轻而又精明能干的守寡后婆婆加上对后母言听计从的中二小夫婿,看来,这个倒霉蛋儿的处境不是一般的不妙啊!
其实,人家倒霉蛋儿早不知道去哪儿玩耍了,自己才是遭受这无妄之灾的真正的倒霉蛋儿好不好!郑明怔怔地想着,真是无限郁闷……
奶奶个腿!本姑娘何时受过这等罪?还想给我脸色看!
姐心情正不好呢,没心情给谁长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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