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洽谈失败。
休息室外传来声音，请周概去内厅。
他起身，递给她一张名片，“我还有事，宁小姐若是改变主意，可以找我。”
说罢，不等她开口，大步离去。
宁湉从休息室离开，一直到她走出去，被兜头的大雨一淋，才终于清醒过来。
她伸手进口袋，摸了摸那张烫金的名片，转身快步朝远处的公交站台跑去。
刚回到家，还没来得及进浴室，彭慧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她嘴角扯起嘲讽的弧度。
钱有方看样子是真的很担心她跟周概有什么牵连，晚宴还没有结束，就迫不及待的将这件事告诉给彭慧。
“有事？”她接起电话，头发上的雨珠滚落，沿着脸颊落入衣襟。
彭慧上来劈头盖脸的就问，语气尖酸，“你什么时候搭上的周概？宁湉，是我小瞧你了，怪不得看不上钱总呢，原来是有更大的鱼在后头。”
“呵。”
“怎么，现在有了后台，跟姐说话连最基本的礼貌都没了？”彭慧说话的声音就好似捏着鼻子在出气，“我跟你说，周家那种顶级豪门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别妄想着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够不够格！”
宁湉看着镜子里自己淋透的模样，她伸手抹了把脸上的水迹，纯心想气死彭慧，话里都是浓浓的茶味。
“是啊，周总怎么会瞧得上我呢，他也就是小小的英雄救美了一下，然后亲自给我倒了杯茶，温柔体贴的端给我喝，临走时还拉着我的手依依不舍而已。”
彭慧听得又惊又疑，“你说的都是真的？”
“假的。”
“你骗我？”彭慧声音拔高。
宁湉笑嘻嘻，“是呀，你好傻。”
彭慧气的猛地挂电话。
宁湉撇嘴，她浑身湿透，跟彭慧说会儿话的功夫，手脚变得冰凉无比，她快速的脱掉衣服钻进淋浴间，打算洗完澡给自己煮一杯姜茶。
那边彭慧调整好情绪，给钱有方回电话，“喂，钱总，是我。”
钱有方在那边急急问道：“怎么样？问清楚了吗？”
“您放心，有我出马，还有什么搞不定的，”彭慧发出甜腻到恶心的笑，“那丫头不可能认识周总，她咖位低，又没有背景，能认识钱总您已经是她祖上积福。”
钱有方听完松了口气，他被安保请出场后，便去了车库。
他走到角落处小声说道：“我刚刚问了，那贱人躲在灌木丛里，不知怎地，被周概发现带了进来。”
“许是她耍了什么手段，那死丫头心眼多得很，咱们不也在她身上吃了亏。”彭慧恨声道。
钱有方点头，肥胖的脸上露出狰狞，他捏紧手机，压低声音磨牙道：“这次不给她点教训，我钱有方这么多年算是白混了。”
“只要您一句话，我保证这丫头以后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彭慧在电话恶声说道。
她手下艺人多，想要往上爬的更多，就没见过像宁湉这种，亏得她培养了她好几年，真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当天夜里，宁湉被电话吵醒。
毛燕云急得不行，“快别睡了，湉湉你上热搜了。”
宁湉迷蒙着睡眼，反应了两秒才明白她在说什么，哑声问道：“热搜？”
“是啊，你快去看看，现在都已经爬到热搜榜第七，你公司和经纪人是怎么回事，怎么都不帮你处理啊。”
宁湉坐起身，打开床头灯，灯光映射进她眼底，照出一片清冷瑰丽的色彩。
“他们？他们不往里添柴加火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那些乌七八糟的事三两句说不完，她眼下更好奇自己为什么会上热搜。
打开微博，点进热搜一看，标题赫然就是宁湉c家晚宴，突兀又显眼。
她微拧眉尖，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样。
她赶忙点进去，定睛一看，是一张高清的监控画面截图。
站在她身边的男人是……
钱有方。
宁湉：“……”
她看着图片里那个熟悉的走廊，还有钱有方那肥硕滚圆的身形，心里第一反应竟然是松了口气。
幸好，不是那位周总。
她并不想跟周概扯上关系，得罪钱有方已经是事实，她并不想再得罪周概，那个男人显然不是她能招惹得起的。
下午他的提议很让人心动，但她不打算合作，若是让她爸爸知道，非打断她的腿不可。
宁湉靠在床头，点开评论区翻了翻。
【这女的还没有被封杀？】
【不想看到她，吐了】
【原来她好中年油腻大叔这一口】
【靠，c家是疯了吗？邀请她？】
【c家刚发博，没邀请她，那么问题来了，她怎么进去的呢（奸笑）】
【这男的估计跟她爸差不多大】
【封杀封杀快封杀！】
【我也有钱，要不你也陪我一晚宁湉】
她翻了几下就开始打哈欠，困意逐渐回笼，她懒得再看，重新躺下去睡觉。
有句话叫做虱子多了不怕痒，她现在风评已经极差，距离退圈也就是早晚问题，真到了这一步，她反而平和起来。
这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她慢吞吞的从床上爬起来，发现自己状态不大对劲。
她困难地吸着鼻子，脑袋晕乎乎的，昨天那场雨果然还是受了凉。
“倒霉。”她爬起来去找感冒药。
吃完药，回到房间，发现彭慧在五分钟前给她发了条微信。
【你好自为之。】
宁湉盯着这条信息，想了想，还是回复了她。
【这是真要跟我解约？】
能让彭慧说出这句话，说明公司是打算彻底放弃她。
很快，彭慧回复：【当然，你不肯认错，公司也救不了你。】
是救不了，还是压根没打算救，宁湉心里冷笑，她很清楚公司那群领导是什么德行。
从上到下都烂透了。
说得好听是娱乐公司，说难听点那就是个拉皮条公司。
她当初签约时年纪小没经验，加上彭慧那时对她还算客气，她也一直没发现不对劲。
直到一年前，彭慧开始频繁让她参加酒局，她推阻多次，两人的关系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越来越僵的。
眼下更是直接撕破脸。
她虽然是公司的签约艺人，但这一路走来，她拿到手的资源几乎都是靠她自己去争取的，若是指望公司，她怕是连饭都吃不起。
【等会公司会在网上发通知，正式解约你，一千万的违约金记得拿来。】
彭慧残酷无情的说完，立即删除了她。
十分钟后，下午一点，公司官博在网上发出通知，里面详细的讲述了宁湉在合同期间，多次违约，给公司带来了极大负面影响，在苦心劝说无果后，公司最终决定与其解约，最后还卖了波惨，让那些不明真相的观众直呼心疼。
与此同时，宁湉的微博再度遭到攻陷。
从评论到私信全都是谩骂，更是有很多粉丝脱粉回踩，爆出更多所谓的黑料。
网上风云涌动，宁湉却在这时接到了一个意外来电。
“是我。”那边轻淡开口，语气中的高傲却让人难以忽视。
宁湉第一时间就听出了对方的声音，沉默以对。
那边的人也不在乎她的反应，径自说道：“网上的情况，看到了吧？”
“你找我干什么？”宁湉直接问。
“不干什么，欣赏你现在落魄的样子，宁湉，我早前就跟你说过，你在这个圈子是混不下去的，你没有那个命。”
对方的声音充斥着公式化的漠然，这通电话更像是打过来嘲讽她的。
“哦，我也说过，我这个人最不信的就是命。”
“逞强也没用，赶紧发条退圈声明再道个歉，还能稍稍弥补一下，你在大众心里的恶劣印象。”那边状似好心的提醒。
“不劳您费心，我不会退圈。”她抬眸望向窗外暗沉的天空，下颌扬起漂亮干净的弧度，头颅仰起，像是不会屈服的小兽。
“你跟你父亲一样，总是这么天真。”对方轻笑，语调从容地说出最狠毒的话，“我会让你跟你父亲一样，身、败、名、裂。”
宁湉死死握紧手机，眼里的冷芒乍现，“你试试看！”
对方轻蔑的冷笑，随后挂了电话。
客厅里寂静异常，只余她心绪起伏，难以平静。
晕涨的脑袋在这一刻针扎似的疼。
良久，她转身回到卧室，从床头柜里拿出那张被雨水浸泡过的烫金名片。
“周先生，我答应合作，但是有一个要求。”
半个小时后，一辆黑色的宾利缓缓停在楼下。
她开门上车，坐进后座。
另一边，拿着平板正聚精会神看着的男人抬起眼，朝她微微颔首，“又见面了，宁小姐。”
宁湉面带微笑的回视，“在周先生的意料之中，不是吗？”
周概嘴角微勾，短暂的笑容从清隽的脸上划过，“宁小姐聪慧过人。”
“哪里哪里，不及周先生深谋远虑。”她客套又虚伪的奉承。
前面的助理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赶忙升起隔板，专注开车。
周概合上平板，抬手取下鼻梁上的银丝眼镜，他轻轻叹了口气，又有些好笑的开口，“宁小姐，既然要合作，我们应该不是敌人。”
她主动打的电话，他推掉正在谈的一个合作亲自过来接她，却不想，她每一句话都夹枪带棒，让他费解。
宁湉知道自己是因为那通电话的缘故，眼下见到周概，不知怎地，那股强压下去的火气又再度冒了头。
“抱歉，是我失礼。”她抬手按着太阳穴，鼻音浓重，声音没了往常的活力，整个人蔫巴巴的，“今天身体不太舒服，心情有点不好，你不用管我。”
“去医院。”周概作势就要按下隔板。
“没事，周总时间宝贵，我这点小感冒不碍事。”她出门前特地画了淡妆，掩盖住自己略微苍白的脸色。
“对了，我们这是要去哪？”她扭过头，去看窗外的风景。
见她主动转移话题，周概只好顺着她答，“民政局。”
宁湉：“？”
“这么快？”
“刚刚宁小姐也说了，我时间很宝贵。”他微哂。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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