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攻城之谋
而后几天，任凭姬珩如何去寻她，姬榆仍是闭门不见，用她的话说，是在研究破城之计，不能被旁的事情分了心思。
可待到商议破城计策时，姬榆进到厅内，怔愣了半秒，而后却又立刻拂袖而去，徒留下他十分不解的站在原地，只得堪堪向无双世子投出疑惑的目光。
他却淡坐在那喝茶，许久后，觉得方给出个回应，于是放下杯子，言。
“想来长华公主许是哪里不太舒服，如此，便不劳烦她过来，我们去她的院子商议，珩兄以为如何。”
姬榆寻思着，傀儡军是以魔族之血练就，如若自己用覃璃临去前留给自己的魔族血配以她那脑海里记得并不是很清楚的控尸术，不知能否引出傀儡王呢！
“长华。”
门外隐约有姬珩的声音，估摸着是见她这两日着实冷傲，于是来同她说些好话，还真是同大师兄有些像。
心里蓦然间泛起一丝暖意。
“远远便听见三哥在叫唤，北阙不比长安，三哥如此欢快跳脱，难道就不怕苍梧世子……”
她起身去开门，嘴里正调侃着姬珩，却在看门的瞬间瞧见立在姬珩身侧，那个她嘴里说着的苍梧世子。
“难道就不怕无双世子学了去吗？”
她十分和善的看着姬珩说道。
眼下这景象，任凭自己心里是如何的调侃珩，都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去，燕氏的传统便是帮亲不帮理，这点便是师尊那般神一样存在的人都是如此。
依稀记得刚去青冥山不久，她便总是被九月欺负，那时心想，那丫头看着比自己小，怎得也不好意思还手啊，于是便更是助长了自己被欺负的气焰。
一日，姑苏宋氏的一个弟子前来听学，然极其不巧的便是恰好与她在一个转弯的廊道撞上了头，如此便也就罢了，还生生将她为师尊雕的小兔子撞坏了。
那弟子约莫听闻她是个时长被欺负的丫头，因而便甚为蛮狠的冲她撒了一顿破。
眼下大怒的她哪里管的对方是谁，狠狠将她揍了一顿，据说当时宋氏弟子的惨相，令她一战成名，而后山中再也没有弟子敢再欺负于她。
她清楚的记得，那宋氏弟子大哭着将她拖到后院的作息台，同师尊告了状。
师尊只淡淡看了眼她手上的伤，问她是否疼痛，而后赠了那宋氏弟子一把灵扇，后来便奇异的听别人说，他被师叔养的巨犬苍狼追赶了一天，便是半夜做梦都吓尿了裤子。
自那日之后，她便学的了师尊为人处世的智慧，于是眼下这番，自然不得让珩为难。
“三殿下为人坦荡真诚，吾甚为钦佩。”
君无双十分难得顺从她。
此人着实城府之深，但凡人前必定做出一副谦和恭敬的模样。
姬珩瞧着，似乎看出点什么来了，近日来思索良久却不得解释的疑问，恍惚瞬间清明。
因而十分悠然的敲了敲手上的竹简。
“我这几日是彻夜思索良久终不得其解，究竟是何处的罪于你，今日我方才明白。”
他瞥了眼身侧的君无双。
“原是我这思索的路子从一开始便错了，怎么，如今便是小气的喝杯茶都不许了吗？”
君无双淡笑，可在姬珩眼里着实就是一副默认的姿态，如此正好。
“对了，长华，我还让人约了怀恩侯同来，想来你也定然不会有什么意见的，是吧？”
姬榆脸上带着十分端庄且符合一国公主气质的笑意，此种境遇下，通常则表示她已十分的不满。
然千年难得的热闹啊，如若不看，实在太为可惜了。
于是，姬珩便做出一副全然看不懂她笑意的模样，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原则，拉着君无双，喜滋滋的朝屋内走去。
“见你多日不出，可思得什么妙计。”
原以为寻到几乎的珩，定会做事调侃一笔，却不想，开口却是极为正经的话题。
姬榆眉头微蹙，思得前几日的想法，被君无双泼了翻冷水，此刻看着姬珩，寻思着当如何说，才能让他支持自己。
“无双世子是否有计策，长华愿听闻。”
他走至姬榆墙上挂着的地形图，凝视片刻。
“郢州地形复杂，然并非功不可破。”
姬珩亦未言语，只等待他的下文。
”它虽东西两面环山，可依仗其为屏障，可若我们以一军队从南面诱致，在派遣一队绕过碧云山，经苍松，入乌孙境地，而后到达龟兹，从而达到两面夹击的效果。“
”妙啊，无双君。“
姬珩大喜，忽而想到前些时日乌孙和龟兹使者均有来此，原是他心中早就有计策，因而看着他的目光，更添了几分赞许之意。
”姬榆以为，此计的确十分的巧妙，但无双世子莫非忘记了，我们要面对的，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
若是按照此计，胜负虽大有把握，但可想而知，将要付出多大代价。
”想必世子知晓，行军打仗，不战而屈人之兵，方是上策。“
言辞间，并没有退让的意思。
姬珩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我说你们两个是什么意思，这是早就商量好了，就我不知吗？”
他身为燕昭国主帅，攻城在即之际，自己的盟友同妹妹早有计策，然只将他一人蒙在鼓里。
便是如何想都觉得此事着实气人与不合礼数。
他死死盯着姬榆，见她却只闭口不言，于是甚气恼，而后干脆看着君无双，终归需得有一人给个解释。
“既如此，我想公主亦无什么可隐瞒的了。”
他转而看着姬榆，“公主是要我说，还是自己说呢！”
他的目光灼灼，姬榆忽而觉得自己着实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如今便是进退都十分艰难，且她隐约觉得，姬珩俨然会同君无双站在同一阵地。
“想必三哥我定然知晓，齐国那支军队，是如何一件事。”
姬珩静默听她继续说下去。
“如若真以武力征服，会有多少将士丧命，多少百姓惨死，想必三哥不会不知，可是，若长华以己之力，控制那支军队，当如何！”
她的眼神十分坚毅，姬珩忽而想到数十年前某位老者的预言。
“长华……”
她微微蹙眉，三哥亦不能理解吗？
“约莫有些事情，是逃不掉的。”
姬珩的神色有几分怪异。
“三哥你在说什么？”
他忽而回过神来，收回目光，“姬氏的儿女，自当如此。”
姬榆并未想的，如此轻易便取得了姬珩的支持，且于第二日便悄悄潜入了郢州。
街道上鲜少有人出没，除了巡城的将领军士，多数百姓均闭门不出，画面不可说不奇异。
“公主，末将看前面有一家驿馆，公主莫不先找地方歇下，而后再慢慢巡查。”
夜已深，如今每过一日，便紧迫一日，后天珩的大军便会从苍松西南侧攻入，待两军交战之时，君无双所率的数万骑兵，刚好可以从北侧攻击，出其不意。
这也就意味着，距离她找到源头，克制住军队，只有区区一日。
她颔首。
“白将军，辛苦你了，一路从长安便开始照料我。”
白羽想到自己着实没帮上什么忙，昭武亭之际还险些拖了后腿，因而一时竟觉得有些丢人。
“公主何出此言，昔日若不是无双世子相助，白羽说不定已然拖了公主后腿。”
说话间，客栈的老板便走上前，瞧见两个人，略微打量了几眼。
“两位客官不像是本地人啊，不知来郢州所谓何呢！”
姬榆瞧着眼前的小老头。
“我与兄长原是临淄人，因逃难来了这个地方。”
那个带着白须的老板不消一会儿便帮她们安排好了房间，却在姬榆上楼时，忽然唤住他们道。
“方才忘了同姑娘说，郢州夜间都是禁止外出的。”
而后便摸着他那把着实有些长的胡子，慢悠悠的走回了柜前。
姬榆从小便不是个听话的主，更何况如今本就是有意而来，如何能困的住她。
于是趁着夜色渐浓，施了一个隐身术，而后便大摇大摆的在街上走。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一个小斯敲着铜锣，孤零零的在街上喊着。
自进入城中便觉得无一处不散发着古怪，看似整个郢州城都井然有序的，可却并没有人间烟火味。
她命白羽潜入城北，寻找与君无双汇合的路径。
不知为何，怀里的噬魂玉十分欢快的在她的怀里涌动着灵力，再如此，只怕她便要暴露了，于是潜心运气，以自己的灵力压制它。
“夜深人静，姑娘一个人在街上行走，只怕不太安全吧！”
姬榆大惊，立刻回身，诚然四周并没有人了，想来他只可能再同自己说话，他竟能看到自己。
“多谢公子提醒，只是我那同我一同入城的兄长，夜里有梦游的习性，如今也不知是去了哪里，我得将他寻回来。”
他并未说话，她并未在他身上探得半点凡人的气息，心里约莫有了答案。
“如此，便与公子告辞了！”
于是便抬步，同他擦肩而过，碰到他肩膀的瞬间，果然。
她正欲出手，那人却是先出手向她劈来。
“你不是活人。”
他淡笑，“你的法术修的不错。”
传闻控尸术可以死者之躯炼制傀儡，然却无爱无恨，无生者的感官，只受施法者控制。
她忽然想到另一种可能性，真是可恶的昭徊，原来自己从前便是高看了他，什么家主，自己便连个傀儡都制不出来，竟找了个死鬼替他做法，如今当如何是好，并无人告诉过她该如何解决啊！
她心中大为所痛。
“你为何要助北齐施这种有违天道得术法。”
他并未言语，只是以魔力攻向她，她还手方发现那魔力根本未曾伤到她，只是叹向她怀里的噬魂玉。
他的目光有几分幽深。
“你到底是谁？”
莫不是他想抢自己的噬魂玉，要打架便打架，哪里有那么多的废话，从来没有见过哪个魔头这么婆婆妈妈的。
“实话告诉你，我便是传闻中上古神族的后裔，雪月阁传人。”
忽而想到，既是大家，自然得将自己的名号报的响亮些。
他神色间有些动容，而后眼里却好似带着杀气。
“无知小辈，也敢报上雪月阁的名号。”
而后便是一场极为惨烈的打斗，姬榆未曾想的，他的法力竟十分充沛并不输与昭徊，既是如此，又是为何甘心供他人驱使呢！
“我不同你打，欺负一个弱女子，你也胜之不武。”
他到难得的如她一般揶揄道。
“方才不是说是上古神族吗？”
她忽而觉得有些好笑，他竟还是个风趣幽默的死鬼。
“诚然，我吹些牛皮，也并没有人规定不许。”
她看了看他的神色。
“然，你如此厉害，全然可以凭自己的修为去做些善事，为何执意要同别人一起做坏事呢，真是白瞎了这身修为，还有白瞎了这张脸。”
她做出十分惋惜的模样，知晓眼下自己仅有五成的灵力定然是同他打不过的，更何况如今尚且不足以控制噬魂玉。
他却十分难得的未说话，只直勾勾的打量着她。
她静默了数秒，只觉得这种眼神，着实令人难以描述，且自己的毛孔也全然树立起来了。
“你竟同她说了一样的话！”
她？
她是谁，如此看来，定然是他十分在意的人了。
“你究竟是谁？”
她哪里会告诉他，既然说不通，要打便打。
可她还未寻得机会开口，人便已经被他施法迷晕，不省人事了！
“卑鄙。”
这是姬榆醒来唯一能想到的话。
她坐在院内，四周都有人看护，且周身法力都被人封住，即便是不捆着她，大大方方将她将养在这院子里，也定不必忧心她会逃跑。
“你这样不吃饭，威胁不了我。”
他提了食盒，将里面精致的点心端到桌上。
下午仆人来报，说她已整日不曾进食，于是他思索了片刻，便命人准备了这些吃食。
“你同君无双，是什么关系？”
他淡淡开口问道，姬榆回眸望向他。
“我并不想伤害你，可是我不会放过君无双。”
他的眼神十分坚定，脑海里好似忽而闪现出那女子惨死的模样，这一幕数百年来，便一直缠着他。
他不会允许同样的事情再一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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