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告别
姬榆再醒来时,已是破城后的第八日,据说这些天姬珩除了商议要事时方会出去一会儿,剩余的时间,便是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
因而当她醒来的第一眼,便瞧见珩趴在她的床前睡着了。
她动了动想起身,但却在瞬间觉得整个身子都跟散架了一般,这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她只隐约记得自己对小言与小君那婆婆妈妈的斗嘴,觉着实在憋得慌,总归一时半会儿也不急着从言楮给她设的禁制里出来,便打了个盹,待醒来时便瞧见他们打起来了,而后的事情便是零星的半点画面都想不起来。
她瞧着珩的睡姿,着实平静祥和,约莫如今也没有什么需要操心的事,想来一切都已解决,不然,也着实不会有眼前这番景象,可她为何能对那么重要又那么激烈的事情,一点映像都没有呢!
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好沉啊!
总是睡得再香甜的姬珩,也被她这幅动作给吵醒了,迷迷糊糊的睁着眼,看见姬榆正眼巴巴的瞅着他。
然而,真的好困啊,让他在闭上眼睛眯一会儿吧,眯一会儿就好了,他心里想着,便又闭上眼睛十分酣畅的睡着。
然睡到一半,突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方才,是长华看着他。
长华,长华醒过来了。
他猛然坐起,睁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
姬榆正饶有兴致的转着自己的脑袋和胳膊,甚至还隐约能听到些咯吱的声音。
然却在姬珩坐起的瞬间,猛然将身子往后退了三分,还好,幸而没有被他撞上,否则自己这胳膊不断怕也难逃错位的命运了。
姬珩看了一眼,似乎不敢相信,擦了擦眼睛,又看了一遍,这会儿像是终于确定了,长华是真的醒了。
而后姬榆便看到一副十分熟悉的表情,便是她第一次醒来看到姬珩时的那副表情,忽而觉得不妙,立刻拍着他的胳膊制止到。
“我告诉你,这里不比王宫,若是让人看见你这副哭哭啼啼的模样,你这主帅还要如何立威啊!”
他的表情果然僵持到一半,挂在脸上,直勾勾的看着她。
“还有,眼下还有苍梧国的世子,三哥此时可是我燕昭国的表率,断不可让别人笑话了去!”
姬珩也便懒得逗她,便收起那副模样。
“你这鬼门关刚走一遭,让三哥看看你是否还烧着。”
他伸手想要探探她额角的温度。
姬榆忽而想起刚才他尚未醒来的模样,猛地缩过去。
姬珩不解,“你这是做什么?”
他瞥了瞥他的嘴角,又瞥了瞥他悬在半空的手。
“三哥怕是不知道,自己睡着时的那副模样吧!”
“什么?”
他看看自己的仪容,并无不妥。
她终忍不住,撇了撇嘴,低声到。
“口水!”
姬珩的表情像是被雷击中了般,如此场景怎能被别人看去,若是一般的人也就罢了,可偏偏是自己最难以搞定的妹妹,想看自己在他心里仅有的一点身为兄长的威仪,怕也碎的连渣都不剩。
姬榆瞧着他这幅悲痛欲绝的模样,莫不是又要哭吧,自己这三哥问得这般娇贵,动不动都要在她面前哭上一哭。
不过,她依然不忘同这三哥打听那日后来发生了什么。
姬珩果然用袖子假意拂了拂面,实则连半滴眼泪都不曾有,然后极为振奋的同她讲起了当日的场景。
约莫最初是君无双假意单身潜入北城,实则他们早已攻破东门守卫,将自己的部队,尽数伪装成他们的模样,待他从南城破门而入时,便发了信号弹,东部的守卫立刻与之汇合,攻至北门。
北门的将领见来人实属自己人,便放松警惕,于是军士靠近北门后,不消片刻,便全然控制住所有人员,并告诉校场支援君无双。
姬榆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她便想,如何能只身一人潜入敌营,当初还在心里笑话人家是个傻子,如今看来,这是早有预谋呀!
但纵然破城有力,可以得些优势,但那些傀儡魔军却并不好对付,眼下一片祥和,这又是如何处理掉的呢!
于是乎,她继而像珩提了问。
姬珩却不似刚刚那般侃侃而谈。
“终归眼下是解决了,何故要去追究个所以然呢!”
姬榆定定看了他三秒,而后心里大骂,解决他个鬼啊,她甚身为宗族修仙者,对于这种只在传闻里才听闻过的魔族禁书不能亲眼所见化解之法已经深感遗憾,如今他甚至连转述同她听都不愿意。
“你走!”
姬珩有些悻悻然,不解为何她突然同自己发了这顿脾气。
“你好奇这些做什么,总归你身为公主,又无须同人打架,晓得这些做什么!”
她撇开头不理他。
姬珩定定看了她半分,忽而觉得自己好似悟到些什么,十分悠悠然的开口说。
“说来,我还确实有不接的地方,你回来时为何独独抱着无双君死死不肯撒手。”
她睁大眼睛看着他,说话的瞬间也不禁有几分结巴的感觉。
“我抱着他,还不肯撒手。”
姬珩拿起自己丢在她床侧的衣袍,她顺着他的手看过去。
“可不是嘛,为兄我是怎么掰也掰不开,最后没办法,只得让无双世子将他的外袍脱下来,方将你领了回来。”
她的目光盯着那件袍子,勉强还能保持一副淡定的模样。
“那,当时都有哪些人在场?”
她的目光里似乎带着点殷切,姬珩瞥了一眼,而后淡笑着开口。
“也无甚外人在。”
她听此十分宽慰的点了点头,还好还好,总归没有在太多人面前丢脸,下次遇见君无双,只要假装自己不知道,全然不承认到死,想来他也拿自己没有什么办法,因而心情立马变得十分欢唱。
然姬珩接着说到。
“只君无双手下的十名骑兵猛将,与我燕昭的数万大军而已。”
嗯,还好还好,她依旧乐呵乐呵的点着头,不多不多,只十名猛将和数万……
数万大军!
她忽而脑补起当时的画面,那十足庄严而肃穆的战场,她,一国公主,死死抱着一个男人不肯放手,最后竟逼得人家连衣服都给拖了,传出去,以后她这脸要往哪里搁呀!
无甚外人,珩还真是不见外,他当自己的脸皮是铜墙砌起来的吗?
最后竟悲痛的躺会床上,一动不动,仰天长叹!
约莫又过了数日,继续觉得整个身子大好,已无哪里病痛。
姬珩前一日便同她说要启程返回长安,并安排了人同她收拾衣服行李。
而十分不巧的是,据传无双世子有要事,彼时恰好不在城内。
因回程并不急着赶路,且考虑她的身体刚刚恢复,并不时宜太过奔波劳碌,因而姬珩便让人准备了宽大的马车,里面的设备可以说是极为齐全了,除了软踏与被子,姬珩还让人准备了一个暖炉,而后又怕她会觉得无聊,便同榻上铺了一把红木桌子,上面放了几册书籍。
然与姬榆而言,眼下却着实不感兴趣,她百无聊赖的看着马车窗外的景色。
竟连告别的机会都不曾有,眼下一别,也不知道,此生还有没有机会再相见。
她正秧秧的看着马车穿过城门。
然好似不远处传来一声马的嘶鸣,而在马上那位身穿青衣,英姿飒爽的人,便是君无双。
她忽而觉得欣喜,掀开马车的帘子,唤了声姬珩。
姬珩已命行进的队伍暂停行程,而后骑着马,踏到他跟前。
她思量了片刻,看着君无双的身影,缓缓开口道。
“三哥,我……”
顺着她的目光,姬珩自然看到了来人,眼里泛着笑意,声音里带着十足的意味说。
“去吧,如今你难得想明白,还怕你三哥阻着你吗?”
说到此,声音好似故意大了几分,刚刚好,堪堪可以落入骑马立在不远处的怀恩侯耳里。
姬榆赶忙制止不欲让他再说下去,往事已矣,本身也于她无甚关系,然姬珩的一颗护妹之心她也能理解,因而不忍苛责。
眼下便只得同回眸看过来的怀恩侯微笑点头示意,以表安好。
怀恩侯似乎有些惊讶,表情竟有几分不可置信,而后便也同她致意。
姬榆便起身,下了马车,一步一步朝君无双走去,他已然下马,立在城门边,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的光辉耀眼。
他一动未动,只是眸子一直盯着那个渐渐靠近自己的女子,一刻都不曾挪开。
“要走了?”
她终于走到他面前,原先想好道别的话,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正寻思着要不先同他打打招呼,他便开口问到。
她重重的点点头,嗯了一声,而后便说。
“怎么,舍不得?”
这原是一句最普通的话,每次无论是她出去历练还是师兄们出去历练,彼此都是要这样问一问,可不是为何,眼下却突然觉得听起来不是那么个味道了,着实有几分奇怪。
他淡笑,“我怕这马跑的不够快,还没到长春门,你又自己反悔了跑回来。”
她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然而仍不忘将怀里用荷包包着的东西掏出来,递到他手里。
“我倒真是舍不得,不过不是舍不得你,是舍不得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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