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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番外 患者(1)


现在是下午三点十四分。

        崔勉翻下立领,取走左胸袋夹着的笔,搁在右手边,又往前推了推盛在小碟里的草莓慕斯蛋糕。

        刚缩回手,伴随“咔哒”一声,那位爱掐点的病人推开了门。崔勉用余光扫了眼对面墙上的钟,细长指针恰好指向三。

        谢守反手关门,扯下兜帽,露出一头玫瑰金头发以及白嫩皮肤。他走过来,下意识抚摸右耳垂挂着的环,单手拉开椅子抱歉笑道:“崔医生,久等了。”

        “不久,很准时。”崔勉注视对面迫不及待伸向蛋糕的手,很快撕开手边的塑封袋,递去一把叉子,笑道,“最近医院改了新规矩。以后心理咨询计时完全按照预约记录来,迟到了亏的可是你。”

        “啊?这也太不人道了吧?”谢守不客气地接过小叉子,挖下一块蛋糕,咬在嘴里为难地说,“要知道无人驾驶汽车刚普及,虽然安全性有保障,可效率实在不敢恭维。”

        “的确。”崔勉点点头。

        “我今天就碰上事了。”谢守叹了口气,“要不是跑着上楼,准得迟到。”

        崔勉听罢,眉梢挑了挑。他这才注意到,谢守额角还挂着一颗晶莹汗珠,偏长的鬓角附在两侧,衬得这张本就柔和的脸更显脆弱。

        “这么娇气。”崔勉叹了口气说,“下回还是乘电梯上来吧,怎么说这也是六楼。”

        “不行啊,崔医生。”谢守用舌头舔了舔叉子尖,眯着眼睛说,“跟你预约的时间,我一秒也不肯浪费。”

        崔勉神色稍动。

        “你家住那么远……”他假装没听懂谢守的言外之意,从兜里掏出没用过的干净手帕,递给对方,道,“以后要预约提前给我讲,我跟其他客人商量换个时段,一下午只接待你一个。你稍微迟点也没事。”

        “那还是算了,不能耽误你赚钱。”谢守摇摇头,“不然哪能有这么多蛋糕吃。”

        他接过手帕,胡乱擦几下后,原本打算还给崔勉,可想了想又改道揣回兜里,说:“洗好了还你。”

        “扔了也没关系的。我家里还有一整袋。”崔勉随口说道。

        毕竟手帕沾了Omega的汗液,怎么说也含有少许信息素,身为Alpha,崔勉自小的教养告诉他有必要避嫌。

        但谢守不可能想到这茬。他愣了几秒钟,而后几不可查皱了皱眉。

        崔勉张了张嘴,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这话挺容易令人误解的——别说对象是谢守这种神经时时刻刻紧绷,又敏感脆弱的Omega。

        谢守肯定以为自己嫌弃他了。

        “不行。我想了想,还是反悔吧。你过两天得还我。”崔勉撑着下巴,转了转笔,故意慢悠悠说,“现在经济不景气,我应该未雨绸缪节约点。万一以后失业了呢?”

        崔勉的笔转飞了,“嗒”一声落在桌面上。谢守神情倏地缓和下来。

        “你怎么可能失业——”他用后背压向椅子,揉了揉脸,乐道,“除非这家医院疯了,要抡斧头砍自家摇钱树。”

        崔勉笑着没搭话,而是问他今天怎么会差点来迟。

        “是午觉睡过头了吗?”

        他问这句话时,眼睛正假装随意地注视谢守脸上细微表情,其实已经进入工作状态了。

        毕竟一个人的睡眠状态,正好属于心理状况评估范畴。

        按理说,像谢守这种有轻度强迫症的,应该不会允许自己来迟哪怕半秒钟——当然,他也不可能提前进门。

        为了保证自己能准时准点敲开咨询室大门,正常情况下,谢守会早到十五分钟以上,然后守在门口调出智能机标准时间,直到秒数跳为零的瞬间再破门而入。

        今天居然差点迟到了,崔勉分析道,这意外处理得有点久啊。

        果不其然,谢守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突地掀开话匣子,“哒哒哒”抱怨起来:“我今天也算是碰上了!”

        “……本来预计时间要早大半个小时,结果车开到主干道,一下子塞住了!我本来还不急,翘着腿瘫副驾驶听歌呢。结果都从死亡摇滚听回轻音乐了,再嫌下去我都该给莫扎特填词了,车子还不走——换成乌龟都该绕地球爬三圈气哭一窝兔子了吧!”

        崔勉听着熟悉的机关枪频率,忍不住偏头,缓缓勾起唇角。

        “结果诶,我扭头一瞧,半小时前杵那整理队形的暴走团,别人都绕完一圈回来了!领头的那个黄毛Alpha,就盯着我噗嗤噗嗤笑。”谢守似乎遭受了奇耻大辱,瞪着眼睛说,“我还没来得及闹两句,他们又去暴走第二圈了。我只好开窗伸出脑袋,跟隔壁小绿车聊了半天。”

        “你猜怎么着?结果是几米外,有个Omega在车上发/情了。”谢守撑着下巴,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耳环,深深叹了口气。

        “啊,那的确有点麻烦。”崔勉拽回自己被晃动耳环吸引的目光,接了杯果汁递给谢守,免得他吧嗒渴了,才问,“所以是等Omega保护协会的人来解决的吗?”

        “才不是。那家伙有伴,就在车上呢。”谢守下巴杵在桌上,鼻尖就离慕斯蛋糕不远,像在虔诚地嗅着最后一小块的味道。

        “好像他俩年纪都不大,是‘约好一起对抗基因’的柏拉图伴侣。”他叹了口气,解释道,“所以不光没标记,他俩抑制剂连都不打,喷喷阻断剂就出门远行了。”

        “……结果呢?”崔勉犹豫问道。

        “Alpha说的鬼话能信吗?十句话九句假,还剩一句半真半假!”果不其然,谢守又愤愤然起来,开始对Alpha群体进行无差别攻击。

        他炮轰了能有二十多分钟,才因为口渴停了下来。

        “总之,据说那家伙直接弄暗车窗,按着那个Omega当场就开始标记。大概是信息素浓度太高了,车顶传感器检测到,车子就彻底进入休眠模式了,得等无人驾驶汽车公司的技术员赶来处理。”谢守抬起脸,用胳膊撑着桌子,终于舍得挖起最后一勺蛋糕,塞进嘴巴,鼓起腮帮子含糊不清说,“那阵鸣笛声跟交响乐似的,也不嫌败兴致。”

        说不定别人有特殊癖好呢?崔勉这样想着,只是没说出来。

        毕竟场合不太合适,听着跟调情一样。

        “所以说,还是找个Beta比较好。”谢守嚼完嘴里的甜品,又用手帕干净的那角擦了擦。

        不多时,他推走面前被血洗一空的小碟,深深凝视隔着一张桌子的医生,意有所指地呢喃道:“不被信息素操控的人生才是完美的,对吧?”

        他勾起红润嘴唇,就要伸手去抓崔勉蜷曲的手指。

        崔勉嘴角肉眼可见地抽搐了几下。

        经过这段时间的心理咨询,面对不按套路出牌的谢守,崔勉在心底已经不知咆哮过多少次:“我是个Alpha,你清醒一点!”

        医学发展到现在,很轻易就能统计出易患心理疾病的人,96.31%都是Omega。而心理医生职业道德,就包括了“心理医生与求助者之间不得产生和建立咨询以外的任何关系”这一条件。

        考虑到Alpha与Omega之间的致命吸引力,几乎是不能倚靠个人努力扭转的,所以行业内约定俗成——

        医院招聘心理医生时,基本不会选择除Beta之外的其它两种性别。

        偏偏身为Alpha的崔勉,从小到大的梦想只有一个,那就是成为心理医生。

        由于他一时之间实在说服不了自己放弃,成绩又的确过分优异,于是家人和老师辗转多时,终于托关系替他寻到了这份工作。

        前提是他愿意以小部分自身健康作为代价——包括但不限于定时定量注射抑制剂,以及接受各种难熬的情/欲抑制训练。

        他必须保证,自己不会有机会利用Alpha信息素,诱导患者做出任何非自愿的事。

        大部分Alpha都坚信自己四处展露渴望的行为是强者的象征。他们宁可隔三差五跟野兽似的,红着眼睛四处寻觅合眼缘的Omega熬过热度,也不愿意去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克制本能的训练。

        显然,崔勉并不是这样认为的。

        即便不是为了完成梦想,崔勉也愿意通过努力,当一位在爱情方面拥有选择权的Alpha,而不是跟大多数人一样,活了一辈子,可能都没分清过自己对枕边人究竟是因爱而占有,还是被本能胁迫。

        这两年来,崔勉乐于瞧见自己身上的细微变化。

        即便这种变化的副作用是,只要他不肯说,不做详尽的身体检查,不处于发/情期,基本上没人会知道他是一位Alpha。

        所以也不再有Omega会在经过他的瞬间红着脸,唯唯诺诺地问她需不需要一位长期伴侣。

        可这些改变对崔勉来说,其实是利大于弊。

        他不介意自己为了安抚前来咨询的Omega,隐瞒自己身为Alpha的事,甚至渐渐地也愿意将自己当成一位信息素水平稳定的Beta看待。

        有许多次,他接待的患者都隐晦而遗憾地表示“如果您是位Alpha就太完美了”。每当这个时候,崔勉往往都只想笑,会点点头说:“没办法啊,天生的。”

        唯独谢守的反应和其他人截然不同。他会因为崔勉“是个Beta”而双眼发光,软着声音夸他,笑着说“还好你不是那些惹人讨厌的Alpha啊”。

        谢守的话总令崔勉倍感窘涩,好几次甚至都差点对他托盘而出了。考虑到院长的千叮咛万嘱咐,崔勉苦不堪言,只能寄希望于用谢守屡屡提到的心爱的甜品,堵住他的嘴巴。

        事实证明这样并没有任何正向作用,似乎还令谢守产生了更大的误解,最近几回见他的眼神都越来越不对了。

        崔勉扫了眼桌面空荡荡的小碟,无语地想:我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手,今天还是绕路买了蛋糕回来呢。

        谢守的指尖已经伸至咫尺距离,差一点就要挨上来了。Omega的皮肤很薄,手背像刷了层乳白色的釉,能轻易窥见下方青色的血管。

        崔勉突然有点口干舌燥,开始后悔自己把新鲜的果汁全投喂给谢守喝了。

        崔勉维持面上的职业笑容,舔了舔唇缝,不动声色把手往回缩,生硬转换话题道:“话说,我前两天碰巧浏览到你发表的新文章,关于BO恋和OO恋的理论分析。说实话,实在是受益匪……”

        话还未尽,崔勉紧张的视线中突然捕捉到一束反光。他定神细瞧,余下的寒暄就卡在了嗓子眼,再钻不出来。

        谢守洁白无瑕的左手无名指上,此刻正赫然戴着一颗硕大张扬的婚戒!

        ……明明三天前那次咨询时,谢守手上还什么都没有的。

        崔勉忽略掉自己骤沉的心,笑容僵在了脸上。

        谢守像一条善于把握时机的灵巧的鱼,左手趁这时候轻轻握了上来。他的指腹冰凉又滑腻,摸上来很舒服,崔勉却并没有如上回被触碰时那样,产生电流涌过的酥麻感。

        箍在指根的戒指存在感实在太强了。它硌着崔勉指骨,摩擦得崔勉皮肤隐隐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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