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降谷零重新睁开了眼睛, 面前是他的同期萩原研二放大的脸。
他咳嗽了一下,捂着还有些发懵的头:“萩原?等等!”
“安原理呢?!他怎么样了?还有系统!”
他们待得地方十分古怪,十方之内一片漆黑, 就连脚下传来坚实之感的踏足之地也是一片黑暗, 只有那一块硕大的面板在发光。
怒意在降谷零的胸口酝酿, 他不顾面前诡异的情况忍不住骂出了声:“你到底在做什么鬼事!”
【宿主, 这是离开的唯一一次机会,系统为了保护之前误将二十岁支柱安原理带离世界的情况, 能量已经剩余不多,若未曾补充到足够的能量和巧妙的时机,跨界穿越将迷失在时空风暴中】
系统面板亮起, 这次的面板并不是一个小巧的、只能自己看到的面板, 看两个人的反应分明是公开的面板。
萩原研二的脸僵住了,把二十岁安原理带离世界的是他的幼驯染啊!
所以这一次是小阵平坑了他们吗?因为没有能量所以在完成任务后系统就迫不及待的把他们拉走了。
可是安原理呢?
安原理要怎么办?
他们突然离开把那个少年留在那么危险的地方,那么艰难的时机。
难以言喻的愧疚浮上他的心头。
这个真切的把安原理当做家人,在心底发誓要照顾好安原理的青年心头好像爬满了蚂蚁,焦灼的问道:“那小安原呢?他在你的判断里算安全?”
【宿主, 系统是公平公正的, 按照青村司的表现情况最多会把安原理弄得半死,后续接管控场的公安会把他安置到医院,更何况我只是完成你们最初的愿望】
像是心口出现了无法用言语描述的空洞,萩原研二僵住了, 他浑身颤栗起来, 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确实是他们最初的愿望。
可是人是会变的,比起立刻回到原来的世界, 他更担心他的朋友、他的家人安原理的情况。
他怎么可以这样的离开!
遗憾和痛苦混合着愧疚卡在心底, 他前所未有的后悔。
这是他的错误, 如果早一点跟系统说清楚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的情况。
萩原研二压下了舌尖即将吐露出来的话语,垂眸苦笑。
系统的话仿若刀尖划破皮肉,一层层的向下解刨开肌理,把心脏裸露出来。
降谷零咬着牙:“他现在怎么样了?”
【检测到穿越至原世界还有六天,是否观测支柱安原理的后续发展情况】
“观测……”
只能看着吗?
无力感浮上心头几乎快要让他裸露的心脏窒息。
他的警察前辈安原拓斗死的时候他只能看着,他的朋友安原理遭遇危险的时候他也只能看着。
他这个警校第一什么都做不了。
只是一个过客,甚至、甚至……
他想到系统面板之前的完成描述捂住了脸。
甚至好像还拖了后腿。
【已检测到宿主的意识,看开播放观测情况】
【3、2、1,模拟构建完成——】
面板忽然消失,十方的黑暗波动起来,然后跟条码一样一点点的如同潮水般褪去。
阳光重新洒在了他们的面前,却没有任何温度。
“这是模拟构建?”降谷零看着自己的手,然后猛地抬头,而他身旁的萩原研二已经冲了上去。
那是熟悉的地方,他们跟安原理一起住了四天的地方、安原理的家。
而他家的门口是那两个被萩原研二用步/枪逼到门外的壮汉,仅剩的那两个人正探头探脑拿着冲锋枪对准里面想要补刀。
萩原研二从背后绕了过去,想要扼住喉咙扑倒其中的一个人,可扑过去后却从那个壮汉的身体中穿了出去。
向前跑过去的降谷零咬破了嘴唇,他反复告诉自己这里是模拟构建,理智的镇压下了所有不切实际的期待。
“萩原,我们只能看着。”
他拽着懊悔捶地的萩原研二,比起对方冷静到如同没有感情一般。
他望向屋子里,定定的重复道:“我们只能看着。”
(屋子里的安原理和青村司都没反应过来。
青天白日的降谷零和萩原研二在眼前一点点的消失,仿若在上演鬼片。
不过青村司经历过很多事情,他骨子里的凶煞让他一点都不害怕鬼怪的出现,虽然握枪的手被子弹贯穿,但一点也不影响另外一只手。
向前扑过去的少年却栽倒,先一步一脚踹了过去,将地上的手/枪踹飞了出去。
“青村司!”
安原理眼底的憎恶扭曲,跟嗜血的魔鬼没什么两样,将萩原研二和降谷零的失踪归于青村司的少年痛苦于失去,连理智都丧失殆尽。
他握着刀对准青村司捅了过去,可青村司的反应更快,在手/枪被踢开后径直握住了安原理的匕首。
刀锋挤在手掌心中卡了进去,血液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他却顺势从绑着的布条中抽出了匕首。)
“等等!青村司!”
降谷零再也保持不住自己的理智,他想要控制自己的举动,他知道这是无意义的,可却还是忍不住冲了上去。
现在的他没有经过公安的训练,只是一个正常的警校生,这些天中他面对的事情已经超过了他过往的一切经历,压过他的接受阀门。
冷静的错觉被打破,实际上他的情况比同期还不如,至少萩原研二是站着的,而他只能跪在地上。
(手上的刀被拽走,掌心的刺痛感越发强烈,安原理被青村司拽着手腕一带,然后脸被捂住,对方手心的血腥味浓烈的让人作呕,他的余光还可以看见青村司防弹背心下垫着的血包。
青村司想要割喉,他忽然意识到这一点,试图捂住脖子翻身,可是反应还是慢了一步。
锐利的刀锋划破喉咙时,他没有半点刺痛感,只觉得像是被放了起的气球,涌出的气流从他脖子上的伤口冲了出去。
沉重的感觉从胸口传来,那种呼吸不畅的感觉还没有袭来,他就体验了一把高原的真空包装被压瘪的感觉。)
这次降谷零和萩原研二都没有说话,他们两个互相搀扶着站在原地,定定的看着这一幕,将场景刻在了心底。
原来想杀一个人的时候是不会考虑那么多,杀意是按捺不住的。
(他一时分辨不清青村司手上的腥味到底是对方的血还是他的血。
腥臭的味道顺着呼吸道攥紧了体内,可却没有肺部,它从喉咙里的那道伤口里探出头又冲出了皮肤。
直到此刻,安原理才感觉到了疼痛,皮肤下的肌理像是钻进了鲶鱼在他全身流窜,这种感觉并不刺痛,反而带着一股钝钝的感觉,压在心头。
渐渐的,钝痛感化作了凉意,随着血管涌动流窜到了全身上下,他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寒冷,像是下坠到了北极冰山的中心。
鼻子好像失却了作用,别说嗅到气味,他现在连一点空气都压不进胸腔,而更糟糕的是他脖子上的伤口还在不断的给他放气。
好不容易吸到一口气,但刚进身体就又被压了出来,没两下他的胸口就开始发闷,而后喘不过气来,缺氧的感觉席卷全身,头晕、恶心、呕吐的感觉充斥着他的内心。
眼前发黑,他几乎看不见面前发生了什么。)
半趴在地上的少年捂着伤口,血迹却还在顺着缝隙滴落,就算努力的呼吸也压不住口子上的风洞,萩原研二半蹲下来虚虚的搂着少年一只手搭在对方的手上。
(而此刻给安原理脖子上开了一道口子的青村司走了出去,门口的壮汉拿枪对准他神情紧张:“等等,你怎么出来了?证据呢?”
“诺。”
青村司把u盘扔了过去。
“里面的人。”
“脖子上都被割了一刀,死得透透的。”青村司的眸光明灭不定。
“之前那个小鬼用证据威胁公安,这个事情……”
“公安会听这个小鬼的威胁是因为他们也想抓我们,你没脑子吗?议员先生难道不会找程序员?”青村司略显不耐,“条子快来了,还不走?”
“哦、哦,这就走。”
安原理大口呼吸着,靠着墙壁近乎半倒在地上,鼻腔中终于流进了少量的气体,勉强缓解了窒息感,面前的昏暗也散去了不少。
模糊的视线可以看到周围的一点情况,他扯了扯嘴角,刚才青村司的一刀没有完全割在他的喉咙上,被手掌挡住了大半,对方也没有继续加深伤口割断他脖子的劲动脉,只是擦边划到气管。
还有救!
他趴在地上沿着墙角爬到了厨房,用尽了全部的力气翻身从柜子里拽出了一卷保鲜膜。
保鲜膜被揭开一角迅速的被他缠绕在脖子上直像围着胶带一样狠狠的将一卷保鲜膜给绑完,把脖子上的开口给捂得密不透风。
他吸了一口气,才终于有了一种活过来的感觉。
灰头土脸仰面躺在地板上的安原理却完全没有顾及自己伤口的意思,低低的笑出了声然后又慢慢啜泣了起来。
“研二哥、零哥……”
“为什么你们不见了?”)
是啊,为什么他们不见了呢?
为什么他们在安原理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帮不到一点忙,只能看着呢?
身体好像跟灵魂脱节了,降谷零想要捂住自己的眼睛告诉自己别看了,身体却径直的僵硬在原地,看着萩原研二走上前。
而此刻,更高维度的空间里,系统的真正拥有者停下了自己的举动。
[宿主?]
“系统,我有点不想继续下去了。”
“糟糕、太糟糕了。”
面前的这一幕,是他十六岁的遭遇,他独自跑到缅甸历经千辛万苦找到了青村司,然后被割喉再反杀对方。
安原理的运气就是如此的糟糕,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倒霉蛋,但所幸最后赢了。
而现在以十五岁的姿态跟两个人相处过一段时间的人,小时候的良心又跳了出来在隐隐作痛,变成了一副屑得不够彻底的模样。
他喃喃自语:“我有点不想继续下去了。”
太可怕了,这两个人……
为什么会有这种违反本能,不顾自己生命安危去拯救他人的人呢?
为什么会有这种愿意珍视他、保护他、照顾他,甚至连一道幻影也愿意拥抱悲泣的人呢?
[宿主,你不要积分了吗?]
“……不,”他深吸一口气,止住了自己的颤抖,也扼住了翻腾的情绪,“我要活下去。”
他必须要活下去,他的命已经不是他自己的命了。
“系统,人都是有趋光性的,见多了老谋深算计策的人也会为这份赤诚动容,可是我的命更重要,我必须活下去。”
厚重的心防被打破一角,他感到了久未升起的歉意。
对不起啊,就算再动容,他也还是会利用下去。
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最后遗留下来的、十五岁时拥有的软和被安原理自己按了下去。
他不会再犹豫。
人生在世,还是屑一点才好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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