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那天的雪下的真美啊
夙羟方才发觉自已的失态,小心地将手覆在她腹上的手上,谦意地道:“对不起,忘了太医说你要静气养胎。”
胡毋繁星温柔一笑,月光在她眼里浮动,却似一层堪不透的迷雾。。。
夙羟无比小心地摩娑着隆起的腹部,轻声的道:”他(她)是我们第四个孩子了,真想看看他们的模样”
五个月后
夜已深,胡毋繁星安静地闭着眼,只是隔着厚重的帷帐依旧能听到窗棂外漫天北风的呼啸,她脚趾用力地绷紧,象一只随时准备惊走逃亡的兔。
一只温暖的手将她圈进怀里,另一只手轻轻搭在她高耸的肚子上抚摸着,咬着她小小的耳垂,含糊宠溺地道:”乖,好好睡,繁星”
夙羟宽大的手掌下,肚子里沽溜一下胎动。
胡毋繁星刚要微微翘起的笑意僵在了嘴角,全身血液瞬间冰冷。
她慢慢睁开眼睛。。。
就在此时,门外一阵骚动
好象是门侍和谁起了争执
夙羟警觉的从睡意中清醒,历声道:“门口是谁?”
门处传来浑厚有力的声音:“禀太子殿下,末将安武”
停顿了一下,又大声道:“吉时已到!请太子驾”
声音里压抑不住的兴奋和金戈铁甲的铿锵凶悍之气。
和着呼啸的北风,胡毋繁星象是已听见了一场即将来临的血雨腥风
夙羟腾地坐起,眼眸中光芒乍亮,僵直了半刻
她曾经在荒野里见过这种眼神,狼群围猎,大举屠杀之前,狼眼中就是这种诡异幽蓝的光。
片刻后
一身戎装的夙羟左手按剑,俯身轻吻了一下妻子的额头,柔声道:“好好睡,等我回来时,带你去看太平湖最美的雪,那是我母后最想念的风景”
胡毋繁星透过他的双眼,依稀看到了他藏在心最最最深处的那幕记忆:
破败萧瑟的冷宫内,烛光凄迷,一身锦衣华服的朝颜王后妆容精致地斜倚在塌上,严厉地看着同样一脸苍白跪在塌前的少年夙羟:“记住,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也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少年夙羟含泪,无声地伏地磕首
朝颜王后望着儿子还透到少年单薄的脊背,目光渐渐柔和,象往日般无尽的宠爱:“我的羟儿,终究是长大了”
随后悠悠地望向窗外漆黑的长夜,淡淡微笑:“还记的怀你时,你父王带着我和你太子哥哥去太平湖看雪,那天的雪下的真美啊,仿佛就是昨天的事儿,好想念啊。。。”
美丽的双眼渐渐无神,最后轻轻地瞌上,连同一行未来得及滴下的泪。
夙羟无声地哽咽着,终究,漆黑的空殿里传来少年一声哀嚎:“来人啊,母后殡天了”
。。。。。。
那一夜,是这个纨绔少年的成年礼,隐忍地目睹着母亲的死亡。
胡毋繁星默默目送到夙羟的挺拔的背影迈过高高的门槛
也许,从这一刻起,他才真正从五年前的那个漫长的黑夜迈了出去。
她明白:背负着不甘和秘密活着的人是何等沉重
她和他都是
脚步和灵魂都带着枷锁,从未有过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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