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 出塔
万里冰原中,夜鬼节节败退,再也没有发起攻势。
自北境军来到极北之地之后,夜鬼的攻势渐弱,他们退回来万里冰原的冰川底下。
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再未发生过战斗。
夜鬼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在白茫茫的冰原之上。
就算身在万里冰原,萧景禹也时刻关注着京都中的朝堂大事。
五日前,萧景尧大婚之后,带着黎初晨南下。
楚王府遭遇李浩渺的复仇。
这两件事牵动着萧景禹的心。
萧景尧大婚之后,以黎修远为首的文官都倒向了萧景尧。
而楚王府被李浩渺围困,项籍还在孤天塔中,这也就意味着他萧景禹最大的倚靠——楚王府也时刻都会倾覆。
最最重要的是,对于李浩渺镇压楚王府,皇宫之中没有一点反应,像是默认了此事,纵容李浩渺的言行。
楚王项籍的党羽在承明殿谏言之后,却一一被都察院查到贪污受贿等等罪证,当日便是入了都察院的大狱。
萧景禹知道这是萧元德的手段,这也是铁了心要铲除项籍在朝中的势力。
可项籍的党羽一一被铲除之后,萧景禹的支持者也会变得少,他要争夺皇位,正是需要项籍麾下的这些人的支持。
想明白这些,萧景禹马不停蹄地朝着京都赶去。
要是没有楚王项籍的支持,萧景禹绝不会是萧景尧的对手。
夺嫡,就是一个笑话!
可萧景禹不知道的是,萧元德从未给过他夺嫡的希望。
就连他身边的护卫,燕云十八骑之一的乌佑也是萧元德派人暗杀的。
乌佑死在了草原上。
在一个宁静的夜里,开碑八品的强者悄无声息地死在了重兵把守的军营之中。
谁能这样不声不响地杀死一位开碑八品的强者?
萧景禹想不出来,除了宗师级别的强者之外,没有人能够做到这一点。
再加上南州府的风波,萧景禹合理地怀疑到了李浩渺身上。
......
......
南州府,李浩渺整日在百味楼中喝酒,自在剑横在楚王府的上空,恐怖的剑意弥漫在王府之中。
他已经杀了很多人,都是二十年前项籍的旧部,也是北凉府那一夜大火的参与者。
楚王府前,日日见血。
一个接一个,每个人都在担心自己的生死。
三先生守着李浩渺的规矩追杀虞知,怕的就是李浩渺不顾一切的追杀。
如今,虞知死了,三先生心宽了些。
但李浩渺是比虞知更大的麻烦。
“都说李浩渺的话不可信。现在他堵在楚王府门口,再这样杀下去,就轮到咱们了。”弈百手淡淡地说道。
三先生愤愤地将杯子砸在桌子上,溅起一滩水渍。“早知道,在京都就该杀了那小子。反正李浩渺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我们。”
弈百手轻笑一声,唯一剩下的左手,摇着纸扇。
“那可不一定。二十年前,北凉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燕云十八骑,去了半数之人。我想李浩渺要杀的是这些人。”
说着,弈百手的目光落在项延身上。
燕云十八骑的半数之人都在楚王府中,其余的人也不在南州府。
在这些人中如弈百手一般,不曾知晓二十年前的过往。到底为何招来了李浩渺的仇杀?
弈百手继续说道:“老大就算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一些。兄弟们不怕死,可死也要死个明白,不能白白死在李浩渺的剑下。”
随即,所有人都看向项延,露出询问的目光。
项延靠在凉亭的柱子上,抬头望向天际的那一座古塔。他没有解释,想起了那一夜的大火,还有姜溪月。
项籍爱慕姜溪月,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姜溪月终究是别人的女人。
“诸位,一切等着主上走出孤天塔。李浩渺若是杀进王府,我会为诸位殿后。”项延平静地说道。
他知道那些过往的隐秘,所以心中无比坦然。
杀人要偿命,只看对方有没有本事将他的命拿走。
此时,一颗头颅从空中落下,引起了府中下人一阵的慌乱。
项延认识对方这正是随他前往北凉府的部将,二十年之后,此人已经成为一方大将,镇守江南城。
今日依旧被李浩渺给杀了。
众人望着这颗死不瞑目的人头,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或许明天,他们的人头也会这样落在地上。
“项籍,出塔受死。”
如昨日一样的剑吟声,传到了孤天塔的深处。
项籍盘坐在塔中,双眼紧闭,真气不断地冲击着最后一道关隘,可无论他如何苦思冥想,最后一道关隘,纹丝不动。
孤天塔的机缘对于破境而言并非全无作用。
一丝证道的机缘,若是能够感悟到,自然可以破境,成为一代宗师。
如李浩渺便是做到了。
机缘放在项籍的眼前,可惜项籍苦苦感悟了许久,依旧不能踏出最后一步。
除此之外,还有第二条路——成为孤天塔的守塔人。
诚然,这不是一个好选择,但无数修行者都想看一看武道绝颠的风景。
巨大的诱惑也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而代价正是余生的自由。
成为守塔人之后,自然能够破境。但从此以后,守塔人不能离开孤天塔,此生只能守着这座古老的高塔下,享受无尽的孤寂和世人瞻仰的目光。
江南城的风波不断地传入项籍的耳中。
那些死去的部下,楚王府遭遇的危机......
但项籍全然不关心这些,他唯一关心的是姜溪月。
自百味楼的那一夜之后,姜溪月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没有人能够找到姜溪月的行踪,甚至是秋若若的流萤也再未见过姜溪月的身影。
“溪月,你终究还是知道了吗?”项籍思念着姜溪月,心中不甘。
“为何你爱的不是我?偏偏是那个虞山河?他有什么好的,他如何比得上我?”
“我还活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让你成为了尊贵的楚王妃。可他虞山河呢,他能给你什么,你跟着她一辈子都躲在黑暗中,无权无势。”
“溪月,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项籍想不明白,他一生的执念姜溪月为何要离开他?
王权富贵,荣耀加身,人间再也没有比姜溪月更尊贵的女人,难道这还不够吗?
“一定是那个孽种,溪月还念着那个孽种。只要将那个孽种杀了,世上再也没有虞山河的血脉,到那时,溪月就会回到我的身边。”
“她一定会回到我的身边!”
忽然,项籍的真气开始四处乱窜,轰击在四周的墙壁上。
心绪乱,真气乱。
因为姜溪月,项籍的心乱了。他心中再度有了执念,他要找回姜溪月。
项籍平白朝着自己轰出一掌,将胸口中的血轰出。
“守塔人,我答应了。”
项籍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孤天塔内。
下一刻,无数道锁链从黑暗中飞出,如枝蔓缠绕在项籍的四肢。
守塔人的声音响起。
“固守心神,不要反抗。”
项籍顿时进入了一个奇妙的境界,那些大道感悟顺着锁链灌输到项籍的意识之中。
天地苍茫,万物生机,或是冲上云霄,又是跌落凡尘。
上可九霄摘星,下可渊冥擒龙,东游仙岛论道,西入佛寺辨经。
修行如逆旅,众生皆是客,一朝若得道,天地为之亲。
一幕幕景象在项籍的眼前闪过,这都是千年前的先辈留下的大道感悟。他们已入宗师,境界高深,自然不是项籍能够领悟。
若是领悟了,便如李浩渺那般一朝得道,踏入宗师。
可项籍领悟不了,因此,这些大道感悟强行进入项籍的心中,用这些数不尽的感悟,为项籍破开最后一道关隘。
这是借他人之力,借助孤天塔的意志破境。
假手于人的代价就是代价。
顷刻间,项籍的气息不断上涨,浑身的真气如烈火烹油般沸腾起来。
入塔之时,他是开碑九品的强者。
成为宗师,是一线之遥。
这一线也是无数强者难以跨越的鸿沟。
随着项籍的气息攀升,他能够明显感觉到最后一道关隘开始碎裂。
这种感觉让他欣喜,而他没有觉察到的是,从孤天塔缠绕在他身上的锁链逐渐变得透明,最终谁也看不见这些锁链。
嗡!
嗡!
嗡!
锁链一次又一次地震颤着。
项籍的体内发出一次又一次的轰鸣,像似山崩地裂的震响。
守塔人的声音再度传来。
“孤天塔助你破境,你之余生镇守此塔。”
话音刚落,项籍脑袋一空,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似乎又发生了什么。
项籍隐隐感觉到自己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以汝之魂,献祭于塔。”
“人在塔在,生死同命!”
煞时,项籍感觉到自身的气息变得如这座孤天塔一样神秘古老,冥冥之中有一股气运联系着他与古塔。
紧接着,他便是感觉到源源不断的力量朝着自身涌来。
“十品宗师的力量。这便是宗师境界吗?”
项籍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能够崩碎山岳,这是他从未想象过的力量。
项籍一步踏出孤天塔,眼前是他许久未见的山河。
守塔人坐在孤天塔前,喝着酒。“如今,你已经是守塔人了。按孤天塔的规矩,你有三年的时间了却人间之事,余生便是要镇守此塔。”
“三年么?”项籍站在山巅,看向那一座江南城。“三年倒也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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