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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4 章 三天光明(六)


  “这里的文不对了哦,码字不易,请小天使支持一下。““咯咯——咯咯——”

  骨头转动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不知道从何处吹来的风将床幔扬起,钻进脖颈,激起一阵寒意。

  床柱似乎被什么东西啃食,咔咔作响。

  而早已经换过几次的帐顶上赫然出现一只血红色眼睛,映着月光透出一股诡异。

  身体僵直得难以控制,像是鬼压床,让人只能直直地对着那双红眼。

  床下似是有人,他正用尖利的指甲刮着床板,每一下都像是挠在背上。

  室内如此热闹,门外自然也没有歇息,咚咚的敲门声响了一夜,紧闭木门被推得吱呀叫,似是下一刻便要被破开。

  躺在床上的李弱水身体忍不住颤抖,却没有办法动弹,背上早已被冷汗浸湿。

  “哥哥姐姐,开门让我进来呀。”

  门外响起孩子的童音,听起来天真无邪,门却被撞得更用力了。

  李弱水转眼朝那处看去,门闩被压得弯出一个弧度,张开的门缝间赫然出现一双眼睛,正直勾勾地贴着门缝盯着她。

  “淦!”

  被猛然吓到心脏狂跳,汗毛倒竖的李弱水骂了出来,又使劲想要动手,却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我要进来啦!”

  门缝似乎有被加大的趋势,他嘻嘻笑着继续推,推得门吱呀乱叫。

  沙沙声响,被锁死的纸窗也被戳破,露出一双双暗淡无光的眼睛盯着她。

  床下的刮擦声更加强烈,声音也渐渐从中间往床边移来,直到一只血手从床下扣上了床沿。

  “甘霖娘!受不了了!”

  内外夹击之时,肩上一痛,她突然有了力气。

  身上的束缚也没了,李弱水猛地起身,抄起一旁的木棍往床下扫了一通,又扛着棍子开了门,像个刺头一样对着空荡的走廊大喊。

  “我知道有人搞鬼,有本事出来单挑啊!”

  “还雇佣童工,你给人家钱了么!”

  终于发泄完了,内心的恐惧和愤怒一同得到纾解,李弱水气喘吁吁地靠着门,紧紧盯着周围。

  她知道会有人来装神弄鬼,也给自己做过心里预设,可没想到真遇上时还是害怕。

  她穿着的襦裙都已经湿了一道,现在正带着干硬的触感摩擦背部,提醒着她之前有多恐惧。

  李弱水深呼吸了一下,转身关上门,又推着桌子将门抵好,这才走到榻边。

  郑言清正直直地躺在榻上,一动不动,唯有眼珠能转过来看她。

  “你没事吧……你别看我。”

  李弱水往后退了一步,看到他这样子不免会想起了门缝间的那双眼。

  郑言清将眼睛转了回去,语带歉意。

  “抱歉,明明是冲我来的,却扰了你这么久。”

  李弱水摆摆手,将棍子扔到一旁,点了三四盏油灯,房间内慢慢亮了起来。

  “等到明天我就把他们抓住。”

  虽然确实吓人,但最难受的是连续几日的骚扰,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李弱水的睡眠。

  她原本就是准点睡的人,却因为这个不得不白天补眠、晚上清醒,这样日夜颠倒的作息她已经受够了。

  “为什么你父母不直接派人来守,反而要找人算命冲喜?”

  听到她说家人,郑言清脸上的歉意顿时淡了几分。

  “以前说过,守了一个月没东西出现,可守卫一走又有了,他们便以为我撞邪了,我如何解释都不听。”

  李弱水看看他,试探性地问道:“那你对你的病怎么看?”

  “命不好,疾病缠身,也是没法子的事。”

  郑言清他知道这装神弄鬼的事是有人故意的,却没有怀疑过自己得的病也与此有关。

  李弱水点点头,假装不在意地提了一句:“或许你的病也不是意外呢。”

  【请宿主不要在剧透的边缘大鹏展翅。】

  李弱水:……

  这系统平时没用,不该出现的时候倒是话多。

  郑言清闻言愣了一瞬,但随即笑了下:“或许吧。”

  就算知道是谁做的又如何,他原本就在樊笼中,又何必花精力为这点小病忧愁。

  “李姑娘,你困了就去睡吧,我已经习惯动不了了,不碍事的。”

  李弱水打了个哈欠,趴在了桌子上:“我还是继续睡这里吧,等将人抓到了我再睡床。”

  陆飞月二人将郑府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书信,这两天去巡案司的分部报告了,她怕是还要在这里再待几天。

  “前不久我问你的火燚草,你找到在哪了吗?”

  “我娘说我用不着,就没给我。”郑言清更加抱歉了:“我只知道有个暗室,却不知道去处。”

  那说不准是和书信放在一处了。

  原书中有写是在书房找到的密室,开启的方法也不复杂,可陆飞月二人却怎么都没有翻到,大概是哪里出了问题。

  得等到他们二人回来之后再提一下。

  生活太难,处处操心。

  李弱水叹了口气,声音里还带着之前吼过的沙哑。

  “真奇怪,这明明是你家,你却什么都不知道。”

  郑言清勉强笑了下,咬唇静默半晌:“是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桌边没再传来声音,他便猜到李弱水已经睡着了。

  郑言清看着屋顶,无声地笑了出来。

  他原以为李弱水在被吓的第一晚就会逃走,却没想到她不仅没走,反而还抄着棍子冲出去反抗。

  “李姑娘,还真是胆大啊。”

  *

  “少夫人好。”

  李弱水听到这称呼不免尴尬了一下,点点头继续往外走。

  要抓鬼肯定要找路之遥,但她这几天白日里基本都在补眠,晚上被“鬼”定住骚扰,算算日子,已经四天没见他了。

  他不会已经离开沧州了吧?

  当初来沧州还是李弱水硬拽着他来的,这几天要是让他走了,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突然想到这个可能性,李弱水赶忙提着裙角跑了起来,越想越不对劲。

  她居然让路之遥自己待了四天!

  “弟妹,等等!”

  门前走来一位穿着一袭蓝纱裙的女子,姿态婀娜、举止端庄,但上挑的眉尾勾出几分锐气,抿起的唇角带着几分高傲,看起来并不好接近。

  这就是郑言清的姐姐,郑眉。

  李弱水有些着急,但还是停了下来:“郑姐姐,我有些事……”

  郑眉止住她,说话也言简意赅。

  “我就一个问题,你说上次与你一同比武的那位白衣公子在福来客栈,为何我今早去时没有见到。”

  “没见到?”李弱水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我去看看。”

  李弱水没在意郑眉的举动,一心扑在他不在客栈这件事上,提起裙角一阵风一般跑走了。

  她前几天也睡得太死了吧,居然一次都没去找,这不是妥妥的掉好感吗!

  进了福来客栈,李弱水一口气跑上二楼推开房门,在见到窗边那抹白色时松了气,提起的心也放了下来。

  “我还以为你走了。”

  李弱水喘着气去桌边倒茶。

  她连着几天都没休息好,这下突然跑了这么远,一时有些晕。

  “你怕鬼么?”

  路之遥背对着她坐在窗沿,朝阳为他勾了层金边。

  “怕。”李弱水饮了口茶,非常干脆地承认了。

  “这样啊。”路之遥意味不明地应了一声。

  随后,他身前似乎有什么在扭动,让他不得不微倾肩膀,手臂前压,绷着的衣袍将腰身勾勒得更加明显。

  好细啊。

  李弱水默默放下茶杯,站起了身:“你怎么了?”

  他怀里露出半截尾巴,随后这东西跳到了他头顶。

  短毛猫垂着耳朵,黑润的猫瞳正和她对视。

  李弱水:“……”

  “你不会和这只猫玩了四天吧?”

  路之遥转过身来面对她,那猫也在他头顶掉了个头,继续和李弱水对视。

  虽说和猫对视太久会被攻击,但李弱水没觉得它想攻击自己,反而是想要她过去将它抱下来。

  路之遥摸着垂下的猫尾巴,神色惬意,眼尾眉梢都透出一种满足和温柔,他沉吟一会儿才开口。

  “我和另一只猫玩了四天。”

  ???

  他在外面有猫了?

  李弱水一时间忘了捉鬼的事,注意力全被这猫给带走了。

  他这么猫嫌狗弃,竟然有猫愿意和他玩四天?

  “什么猫?”

  “长毛、大眼、胆小,还怕鬼,但是很会讨人欢心。”

  哪里有这样的猫。

  李弱水憋住笑,给他留了面子没有戳穿。

  她擦了擦额角因为奔跑流出的汗,上前将他头上的猫抱了下来。

  “小心把它逼急了挠花你的脸。”

  高度紧张的短毛猫顿时放松,拱着李弱水的手心喵喵叫个不停。

  “挠花我的脸?”路之遥微微歪了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看我都忘了,你是个看脸的女人。”

  路之遥柔柔说出这句话,却莫名带了些嘲讽的意味,听得李弱水有些新奇。

  “你竟然会阴阳怪气,还以为你只会一个腔调。”

  路之遥闭着双眸,头靠在窗沿,逆着光“看”她,语带笑意:“什么腔调。”

  “就是一直笑着,和谁说话都像是找他借钱,无比温柔无比客气。”

  “这个比喻有意思。”路之遥抿唇轻笑,又回到了那个腔调:“所以你来找我是?”

  李弱水撸着猫,靠在窗台上,和他隔着两公分的距离,仰头看他。

  “找你去捉鬼,这可有意思,去不去?”

  “我很贵的。”

  “我没钱。”

  李弱水缩短了两公分,碰到了他的衣角,二话不说把头塞进他手里,说话都瓮声瓮气的。

  “只要你去捉鬼,随便揉。”

  她记得路之遥对她的头发很是喜欢,让他揉了,能睡个好觉,这把不亏。

  路之遥手指微动,触到了她的脸颊。

  温热、柔软,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东西,就连顺滑的发丝吸引力都没那么大了。

  眼睫微颤,他将手抽出来,照例摸上了李弱水的发尾,幽幽问了个问题。

  “我同郑公子,谁更好看?”

  要说这郑家二公子,在沧州那可是无人不知。

  这郑二公子郑言清,三岁识千字,七岁熟读古诗,十岁便写得一手好文章,在沧州小有名气。

  直到十二岁那年参加童生试,一举夺魁,在沧州可谓是远近闻名,成了读书人的楷模。

  但也许是早慧伤人,考后不久,郑言清便得了大病,身体每况愈下,错过了后来的省试。

  郑家遍访名医也没多大效果,后来便把主意打到了玄学上,请了个远近闻名的道士来卜卦。

  卦象显示郑言清命不久矣,要想破局,唯有冲喜可解。

  也是从那之后不久,郑言清便频频作噩梦,还总发生些诡异之事。

  因为这些,没人敢嫁进来,冲喜之事一拖再拖,眼看就要到算出的良辰吉日了,却迟迟找不到人。

  无奈之下,他们只好把视线转到了武林人身上,举起了这比武招亲的旗子。

  众人以为这次招到的会是功夫了得的侠女,却没想到是个半吊子的外地人。

  大家都在赌,这姑娘能在郑府待多久。

  李弱水此时正在客栈里上药,丝毫不知道自己在沧州已经小火了一把。

  潜入郑府这件事本来是陆飞月的任务,却因为自己的问题要让李弱水来背负,这实在是让人愧疚难安。

  “弱水,明日郑府便要来接亲了,若你不愿,我们还可以现在走。”

  被路之遥拉着上药的李弱水抖着手,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笑。

  “没事的陆姐姐,我对成亲这事不看重,况且我要的解药也在郑府,你也不用这么……嘶,我觉得不用上药了。”

  不知为何,路之遥对给她上药这件事兴致颇高,每天就像闹钟里的那只布谷鸟一样,到点了就开始叫“该上药了、该上药了”。

  “这伤痕已经开始结疤了,没必要抹药。”

  李弱水觉得这药膏也奇怪,结了疤再涂反而火辣辣的。

  “大夫说要上足三日的,等到今天下午再上一道就可以了。”

  路之遥语调温柔,手却不容拒绝地按着她,将药膏慢慢涂到伤口上。

  他看不见,也不知道是怎么把药膏抹得这么准的,就连手指的伤口的位置也没被放过。

  李弱水叹口气,也就随他去了。

  “你确定火燚草在郑家?”江年疑惑地看着她。

  “说实话,我已经去郑府翻过一遍了,不仅没发现书信,草药也只有灵芝人参一类的常见药材。”

  李弱水仔细想了想剧情,这火燚草是郑夫人给陆飞月的,没写明从何处拿出来,但一定在郑府。

  系统不让剧透,但斟酌了一下,她还是提醒了江年。

  “郑府家大业大,我相信一定有火燚草,至于书信,大抵是有哪处没搜到,不用着急,再搜搜。”

  陆飞月抱着鎏金刀,垂着脑袋,冷艳的气质不再,反而露出一些愧疚带来的温顺。

  “原本是带你来解毒的,现在反而要你帮我完成任务,还要你来安慰我们。”

  李弱水哑然失笑,拂开了路之遥的手,上前拍了拍陆飞月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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