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 不能失败，没有退路
看到宋今安一瞬间面无血色，华南浔冲动想上前去，用针灸减少他的痛苦，被姜清慈拦住。
他们在观灵山的家里，有很多书，师父说都是从三师兄那偷来的，其中就有详解各种禁术，包括鬼修之术的。
她清楚的记得，鬼修之术之所以难以成功，就难在，灵魂必须经受炽火猝炼削骨抽筋割肉扒皮的痛，不可借助任何外力，只有一分一秒的切实经过这疼痛，方可成为鬼修，否则，魂飞魄散。
这也就是，明明可以抑制疼痛的方法这么多，但鬼修却没有几个能熬过试炼的原因。
“不可相助。”
姜清慈冲他摇头。
华南浔怔怔的看了她片刻，无力的垂下了手。
炼制鬼修时诡异的气场波动让海面上的那些东西，纷纷潜了下去。
整个海面只有一叶扁舟，两头守护站立的人，盘坐船舱眉心紧蹙满头大汗双手捏诀不敢睁眼的江见川，依旧躺在船舱之内面容因疼痛而扭曲煞白的宋今安。
以及蜷缩在船舱角落，止不住颤抖流泪的文小桐。
姜清慈眼看着三师伯的身体反应越来越弱，马上就要像他自己说的，在炼制过程中死去。
她知道他不会死去，知道师父会在最后关头会以血留命，但看到三师伯双眼闭上四肢只剩疼痛下肌肉的痉挛抖动，还是克制不住的担忧。
江见川睁开眼来，看着三师兄即将离体的灵魂，抬手举剑在自己还未愈合的手腕上，再度划开深深一道伤口，鲜血争先恐后流出来，他没有去管，俯身过去在三师兄的手腕上也划下同样的伤口。
“我说了，我不会让你死的。”
他咬牙看着即便被痛苦折磨，依旧骤然睁大双眸的三师兄的灵魂，毅然将带血的手腕贴了上去。
两个受伤的手腕贴合，在江见川的催动下他体内的鲜血源源不断的朝着宋今安体内流动。
即便依旧饱受痛苦折磨，但宋今安的脸色也重新起了一丝血色。
眼睛缓缓睁开，被疼痛折磨的缥缈失焦，但还在努力的朝着江见川看，努力的想让他放手。
“这是我的坚持。”
因为失血，江见川的唇色也慢慢变得苍白。
“我答应了你的坚持，你也没有更改我的权利。”
“这是……”
华南浔惊愕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他们华家因为是医修，因为财力雄厚，家里的藏书并不比正阳山或者是异调局少。
特别是鬼修这种，在民间都有流传的书，他家有也不足为奇。
他博览群书自然也看过，甚至知道活人炼制，半血留命的方法。
只是从来没有人会用。
一是鬼修本身就需要鬼魂的执念和经久不散的怨气，活人效果并不好。
二是半血留命的方法本身就充满风险，需要炼制者一半的鲜血灌入鬼修身体内。一半的鲜血足以要任何一个人的命，除非用灵力顶着吊命，但也会虚弱到毫无反抗之力。最关键的是，这个方法只能够吊着鬼修一条命，而不能让他魂体分离后身体不受影响的继续当正常人，这么做甚至不能对鬼修保持清醒或者减轻痛苦有任何帮助，可以看到结局的是，炼制者失血过多用灵气吊着一口气奄奄一息，而被炼制者被折磨到失去理智发狂，成为鬼修后无差别攻击，第一个弄死的就是身旁毫无还手之力的炼制者。即便有帮手在场或者早就设置了禁锢的结界不会被杀死，得了一半血液的鬼修和炼制者也会就此绑定，同生同死。
也就是鬼修不管是被发现诛杀或者是被放出去厮杀失败被吞噬，炼制者也会同时丧命。
这方法简直的百害而无一利，所以在他的记忆中，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过有人用这种方式，更别提成功。
即便已经知道结果，但亲眼看到这一幕他满心满眼全是揪心和震撼。
“我答应了二师兄要带你回去，就不可能是带着尸体回。”
他原本坚毅甚至带着狠劲的模样，在看着宋今安被折磨到双眼在红黑之间切换，看着他头发顷刻由黑变白，看着他痛苦的想狂化来减轻这种折磨，又拼命的将神识拉回，向痛苦靠近，眼泪毫无征兆的啪嗒啪嗒往下落。
他拼命往三师兄身体里输送着灵气，拼命将自己的血往他身体里灌。
身体被迫做着加剧他痛苦的事，表情却像小时候遇到摆不平事情向师兄们求助的卖惨撒娇，又像某次看到重伤昏迷被抬回来的三师兄怕他死时的恐惧。
“所以，三师兄，不能失去理智，不能失败，你没有退路。”
宋今安的灵魂彻底脱离身体，痛苦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变成了双重折磨。
他的眼睛变黑红的状态越来越多，黑白色闪回而过，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代表什么。
他的意志在和黑暗极限拉扯，黑红是被吞并，彻底狂化。
黑白是理智暂时回笼，重新掌握灵魂的所有权。
只看到最后，彻底成为鬼修时，是黑红，还是白红。
黑红代表着灵魂被黑暗吞噬，彻底进去狂化状态。
而白红则是，灵魂经过猝炼浴火重生。
中间的过程太过折磨，姜清慈和华南浔提着一颗心等着明知道的结果。
因为失血过多，江见川的眼前开始模糊一片，他调动全身的灵气灌输给三师兄，根本不给自己留一点余地。
“师父，够了，再下去你会死的。”
姜清慈甚至忍不住出声提醒。
江见川嘴唇发白到毫无血色，但还是嗫嚅着回答让自己徒弟放心。
“我心里有数。”
知道他有数，也知道他会成功，但姜清慈还是止不住的手心冒汗。
宋今安的灵魂被光圈禁锢着漂浮在身体之上，痛苦扭曲的呐喊，江见川的脸色已经快呈现透明的白，在姜清慈明忍不住想要去拉他手臂时，他终于抽出了自己的手，并迅速掏出止血符贴上。
整个人失去支撑的歪倒下去，姜清慈慌忙抓过他的手臂，想度灵气过去，发现果然度不了。
会影响剧情发展的还是做不了。
大海之上像是被设了极致的界限，妖物尽退，鱼虾无踪迹，连鸟群都像是刻意避开了这处，不见一只飞翔。
整个海面静的，只余宋今安的痛苦呐喊，也愈发显得这嘶喊凄厉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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