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章 做普通人的权利
“司爷爷。”
陈洛笙从善如流的去喊。
“诶诶，真乖。”
司深耀立马一改和自己儿子说话时的不耐冷硬，笑着应下。
“你爷爷天天念叨你，他会找时间和你连线的哈。”
他说完还不忘去和白瑾说，“你爸也是，一直在惦念着你，知道你现在还好，我们都松了一口气。”
“好的司爷爷。”
陈洛笙乖巧的道谢。
“谢谢司前辈告知，让前辈们挂念了。”
白瑾恭谨有礼的道谢。
听的白砚生又是一阵心疼。
她女儿以前哪会这么谦恭玲珑的过于懂事，还是因为他们不在，逼得她不得不成熟。
“我孙女在附近吗？”
在别人家对他们的存在一点不怀疑的闺女孙女，和自己这见爹不叫爹的儿子对比之下，司深耀更加惦记自己还没见过面的小孙女了。
“你把她喊来，我还没见过。”
“司染去参加任务了，尚未回来。”
司文濯回答自己爸爸。
“叫司染啊，真好听，一听就知道不是你起的。”
司文濯：……他爹是了解他的，确实不是他。
“参加任务？她才多大啊？你这个当爹的在这坐着，让我那么小个小孙女去做任务？你像话吗！”
夸孙女不耽误他骂儿子。
司文濯：“……她也快成年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十二岁时就被你扔出来历练了吧？”
司深耀大义凛然：“男孩女孩能一样的养？”
“那是我女儿。”
司文濯冷哼一声。
意思他想怎么养就怎么养，不用他教。
这人和他亲爹说话也是一样的欠揍。
“你现在在哪里？”
他也没打算就育儿这个话题，再和自己老爹进行无意义的交流。
司深耀被怼的气闷，但这时候，在这通话交流来之不易的情况下，既然孙女是见不到了，那再说些废话除了耽误时间确实也没意义。
但在回答儿子的问题之前，他还是又问了一嘴，“那司囿呢？上次是华鹊年和他说的话，虽然也转达了，但我还没亲口和我孙子说上话。”
最重要，他孙子为何是那副模样，他想知道。
司文濯的眼眸深了深，“他也不在这里，短时间内也回不来。你今天见不到他。”
他说完又去问姜清慈，“重要的话问完，我可以单独和我父亲说几句话吗？”
是难得对姜清慈态度好的时候。
甚至带上点请求了。
[瞧现在这态度，对小清慈说话也不欠揍了，还得是他爹亲自打脸比较有用啊。]
华鹊年在那啧啧称叹。
[也不知道我家那俩研究的怎么样了，也没问问小南浔有没有兄弟姐妹。]
[大概率没有，要是有的话，不会就他爷俩去研究了。]
[也不一定，万一有，只是天赋不高呢？或者根本没踏入玄门。]
[那和没有有啥……]
陈玉贤的话到嘴边戛然而止。
他怎么还会脱口而出这种话来……
因为这个执拗的思想，他亏欠他儿子的还不够多吗？
因为没有天赋，因为选择彻底脱离玄门选择做一个普通人，他和他儿子几乎到断绝关系的地步，一直到小洛笙出生才算缓和。
他当年的思想，确实是唯修行论，也确实不止一次的觉得，这样的儿子有还不如没有。
只是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人的心态也会慢慢改变，争强好胜的心日渐消弱了，对亲情的渴望反而慢慢增加。
也开始反思自己的过往。
尤其是死后的这二十年来，每每想起现世，想起儿子总是心生愧疚。
他的儿子如果不是生在他们这个玄学世家，如果只是在普通家庭，他该是很优秀的，该是被人拿来比较称赞的别人家孩子。
长得好，学习好，有礼貌，有教养，肯努力，脱离家庭后，自己创业做的风生水起。
简而言之就是有出息，符合一切家长对孩子的期待。
只是，他不满意。
他们这个圈里，比孩子比的不是学习，不是多才多艺，而是修行。
也只有修行。
虽然不像别的家长比孩子比的那么赤裸裸，但看到别人家的孩子的成就，没有一个人能忍住不拿自家孩子来比较。
即便是最该豁达的修行者。
但尚留在凡尘俗世的，又有哪个能到不被俗世思想影响的境界呢。
总是越看别人家的，越着急自家那个止步不前的。
总是憋着一股气，总是想再逼逼他，他或许能开窍。
他生在玄学世家，他怎么能做个普通人呢？
他要是做了普通人，他们家的术法谁来继承？难道要在他这里断代失传？
那和断子绝孙有啥区别？
他那时太执拗了，固执的认为，生在这个家庭，就要承担这样的 责任，不可逃避，不行也要行。
逼的他儿子成年之后，毫不留恋的选择离开那个让他窒息的家。
他当时气到上头，也确实说过恩断义绝就当没有这个儿子的话，很多年不允许他进家门，甚至没让他见他妈妈最后一面。
但即便如此，在小孙女出生之后，在发现天赋出众时，他还是不计前嫌的将孩子带回了家中。
“我比谁都知道走玄术这条路的艰苦，所以，打心眼里，我并不想让她接触，我自己也有能力保证洛笙一辈子衣食无忧。但她既然生就拥有天赋，即便作为爸爸，我也没有剥夺她选择的权利。”
“所以，我将她带回来，愿意让她在你这里接触。我只有一个请求，如果接触后她并不喜欢，并不愿意走这条路，请您不要逼她，请尊重她自己的选择，还给她做一个普通人的权利。”
那是他儿子时隔快十年后第一次回家，带着他不太熟悉的已为人父的成熟。
他当时是答应了，但总是较着一股劲，也坚定的知道自己绝不会放手，固执的相信小洛笙这么有天赋绝对不会和他儿子一样当一个没出息的逃兵。
但现在，他总是想起来儿子那几句话来。
[是，或许也有在别的领域发光的孩子。毕竟每个孩子来到这世上，都有他自己的人生，而不是为了完成咱们赋予的使命。]
他改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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