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玄玦(含前尘)
初尘的表情已经不能单单是惊讶,甚至还多了几分喜悦,黛玉眼里闪过一丝茫然,又很快镇定下来。
经历了种种,她就算是个痴人也能寻得到一个方向了。
那嫦娥暗示的、迎春几人找寻的、地府几个遮遮掩掩的、弑雪挂念的,追溯到尽头融合而成的不就是那个人的名字。
心里纵是有了万般波澜,但浮于面上的不过是万分之一。
初尘也紧紧观察着她,一刻也不敢放松。
当初的赌约还在,即便是她们一行人想要帮助,却也只能因约定充当个旁观者。
如今是终于柳暗花明?
初尘自然是欣喜,可再看对面绛珠的表情,总觉得哪里不太对,犹豫许久,也不知如何开口。
倒是黛玉远比她要坦然,轻声道:“那便是了,初尘姐姐,你不擅长撒谎,不必瞒着我。”
昆仑常年严寒,大雪似乎从未间断过,黛玉怔怔的伸出手,雪花落在掌心又迅速融化,不消片刻,掌心便有了一层水汽。
初尘像是失了语言,静默的看着她与雪花互动,良久才开口予一句回答。
“是。”
黛玉顿时便放心了。
虽还未知过去的点滴滴,未识得那人音容相貌,可仅仅确定与此,她便觉得暖。
于是……心中的杂念顿时便收不住了。
“那初尘姐姐,小鬼……可也是他?”
“小绛珠,你可想起来了?”
黛玉转过头,正看到了踏雪而来的玄女娘娘。
兴许是正在气头上,玄女的兴致看起来并不高,但语气又带着几分活泼,表情和语气相左,倒是让她拿不定主意应该相信哪一个。
也不等黛玉回答,玄女娘娘一扬手,冰雪顿时向她袭来,黛玉直觉身体一阵凌空,再回神时便入了一个古怪的幻境。
幻境好似一个天然冰窟,黛玉试探着走了几步,目之所及尽失一片苍白,四周静的像是独立于三界之外,她试探着呼唤初尘的名字,却没有人应答,只有偶尔雪落下的簌簌声。
站于藏魂幻境外观看的初尘仙子一阵不解:“娘娘,为何要让绛珠入这幻境?”
幻境里又下了雪,黛玉试探着想用法术为自己寻个方向,可一抬手,葬花却迟迟没有现行,法力竟然在幻境里消失了。
眼看着幻境中绛珠焦急的模样,玄女娘娘一扫阴霾,顿时笑出了声:“这幻境可是他们的初遇和定情之地啊。”
初尘眼眸微眨,顿时便悟了。
当年玄女娘娘和王母娘娘就那对苦命鸳鸯特意打下了一个赌,三界众生为鉴,天庭和昆仑都不得干涉半分。
而如今绛珠再次归位,司法天神却依然下落不明,天庭明面上没有干涉,私下里却几番误导,绛珠所行必是困难重重。
玄女娘娘又岂会坐以待毙。
先引出弑雪,再助绛珠恢复法力,那弑雪当年痴恋司法天神不成,又被绛珠封印,对绛珠更是恨之入骨,再见情敌必要奚落几分,自然会提及那个名字。
由此一来,终是给了绛珠一把唤醒记忆的钥匙。
绛珠所遇的种种,皆是棋子,也皆是故人,只是……
玄女娘娘轻叹一声,那彼岸花的玄妙,绛珠终究还是没有用到对处,她只好趁着自家那口子不注意,以他的手笔偷偷炸了望乡台,给地府引出一通乱子。
效果倒是明显,可惜家里那口子太过古板,两人为此还吵了一架。
好在这小绛珠没有让她失望。
黛玉也不记得自己走了多久,直到眼前现出一个高塔,塔身素白,只有最上端开了一个小小的窗户,她眯眼看向看过去,不知为何,竟觉得那里本应该坐着一个抱剑的少年。
复行数十步,行至塔下,她左右围观,越发觉得这塔熟悉,白塔周身看不见入口,黛玉微微抿唇,探手从地上捏出一个雪球,用力丢在白塔下端,雪球顿时散开,旋即,晕开的地方化成一个门。
她这下肯定,这里定是来过,且还算熟悉。
白塔的内部也是一层苍茫,最角落处有一个陡峭的楼梯,黛玉试探着踏上去,这才发现这个塔只有两层,沿着楼梯一路而上,直至最上层那个可以俯瞰塔外的窗。
窗户大开,窗下有个不大的平台,平台触手是一片惊心的凉,她再前行几步,恍惚间好像可以看见一个玄衣少年正耐着性子一笔一划的写着什么,身后的白衣少女掩着笑偷偷的从身后给他领口里灌了满满的雪。
黛玉的唇角也随之弯起,可转瞬间眼前所景顿时烟消云散。
她正觉得失落,手再划过冰凉的台案,却无意识间触碰到一处凹凸不平,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轻轻绽开,白嫩的手指一阵摸索,一句话顿时现于脑海。
玉儿,小鬼知错了。
触碰到这句话她本是开心的,可是不知为何,竟无端有泪珠从眼尾滚落,一颗一颗,不受控制般的跌落下来。
心像是突然碎成了几片。
她想到了,这里……本就是她与玄玦的初次见面。
绛珠仙草吸天地之精华,集万物之灵气,生来自带慧根,九天玄女见她聪慧,便有意指点她成为初尘之后的第二位昆仑仙使,甚至不惜亲自授她仙术。
可她修行极快,方一学会,便逃出去贪玩,直至误闯进了藏魂幻境。
她在幻境里跌跌撞撞走了许久,却始终寻不到出口,无趣的在那里堆了一整排的形状各异的雪娃娃。
可雪娃娃终究不能给她解闷,法力又使不出来,她只好自娱自乐,指着雪娃娃照着初尘最爱看的话本子,编出了几段跌宕起伏的爱恨情仇。
那时候,她并不知道,玄玦就坐在她身后的白塔窗边静静的看了她好久,也猜测了好久她什么时候能找过来,可猜了无数次都是错的,她竟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无聊。
他再也忍不住了,自白塔上飞身而下,自以为会很潇洒,落下时却一脚踩坏了她堆好的雪娃娃……
两两对视,一阵无言。
一个是出于尴尬,又碍于面子不愿多说一句话。
一个则出于郁闷,可好不容易见到人,心里又觉得欢喜。
两个矛盾鬼对视许久,黛玉再也忍不住了,一跺脚,哼的一声扭头就不再看他。
他啊……
她后来只记得这个地府和昆仑的宝贝别扭的蹲在地上捏了好久的雪娃娃,那些娃娃一个赛一个的丑,他却骄傲的说是仿着她的脸捏的。
恼的她把本来想要说的话都收了回去,鼓着脸再不愿搭理他。
可她知道,心里已经不那么气了。
他却还是硬着头皮跟在她身后,说了好一阵的好话,她这才知道,原是他欺负了妹妹,被玄女关在这里反省,若不到时间,玄女也不会放他离开。
而她就像是碰巧撞上蜘蛛网的小飞虫,只能和他一起留在这里,待禁闭时间到了,才能离开。
她乐得不用跟在初尘身后修炼,面上却还是装着不悦的表情,听他在身后一阵念叨。
她偷偷的想,初尘姐姐的情报也不准嘛,传言里玄女的长子玄玦如同昆仑雪衍生而来,冰冷的简直复刻了他不苟言笑的爹。
可……明明这个人话多的讨人嫌!
那时的她还不知道,玄玦的心里唯有两个例外,娘亲和妹妹。
见了她之后,那个例外突然又增了一位。
那时又恰逢魔族内部分裂,玄女娘娘率昆仑众仙平复战乱,一时忘了藏魂幻境一事。
幻境里的两位却渐渐熟了起来。
黛玉化形不久,没有一个亲人,对感情还处于模糊状态,只知道仿着初尘讲述的八卦和人家那些话本子,所知的快乐不过是如何玩闹。
玄玦则不同,他有父有母有妹妹。
为打发时间,玄玦给她讲了小时候的趣事,讲他的那位宝贝的妹妹,比她还要调皮,一个人把地府闹得都不太平。
她眨眨眼,试探的问他是否也会跟着酆都阎王在地府修行。
玄玦怔怔的点点头,却见她突然笑的前仰后合,随后,他便多了“小鬼”这个称呼。
他虽是极力争辩自己尊贵为神,比她大好多岁,却还是挡不住她的笑意,眼看她终于笑了起来,他委屈的抱着脑袋,心想这是在照顾她,索性随她去了。
打那之后,小鬼一喊就是百年。
紧闭时间到了的时候,两个反而还有些不舍,别扭的在白塔里做了告别。
他语气僵硬的询问她的名字。
那时候昆仑的仙女都称她为绛珠,她歪着头思索片刻,脱口而出的是“黛玉”。
他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轻笑出了声,一脸认真的盯着她,以十二分真诚介绍自己:“我叫玄玦。”
语气里竟还有几分紧张。
她记得那时候还暗自吐槽了他,玄女之子在昆仑自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又何必再做介绍。
可随即对上他的目光,顿时便意识到了什么。
她为黛色,他为玄色。
她是玉,他为玦。
她欢喜的抬头,轻念着两个名字真是天作之合。
她那时还不懂“天作之合”是何意,不过是偶然听初尘八卦里讲到,自以为是很合适的意思。
却没有瞧见他那双墨绿色眼眸顿时深了几分。
他嘴唇轻微翕动,似是轻微说了什么。
她却没有听见。
打那之后,却越发见他往昆仑跑的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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