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自救和他救
待她被几个院外看守的婆子请进来,内间已是鸡飞狗跳。韩琉捂着脑袋侧身靠在塌上,几个丫头照看,几个丫头慌里慌张往外跑去。
何祎然磨磨叽叽进门,选个隔韩琉较远的方凳坐下,“过来,”却见他睁着眼招手。她不动,他声音严厉些,又招手。想着如今的地位,又唾弃一番自己的智商,何依然才慢腾腾上前。
刚走到近前,外间一阵哀嚎之声,原来是王夫人来了。
王夫人进门,径直往韩琉走去,哭道她命苦,哭道如何惹了这样不要脸的女子,还云当初就不该结亲,如何如何。
众人静静听着,韩琉听到“结亲”,连忙说道:“母亲,儿子只是磕了一跤,没甚大不了的。都是在军营混日子的,这点子小伤算得上什么。”
王夫人又开始哭泣儿子的苦难来。还是张府医来看罢,言说并无甚大碍,韩琉又好生劝慰,这才将人哄住,送了出去。
临出门,却是转头狠狠剜了何祎然一眼。
王夫人前脚刚走,严明月带着三岁的儿子安安,哭哭啼啼来探望。何祎然冷眼瞧着这如同王夫人一般,着急忙慌进来的一大一小,心想,真是极为热闹。
只见严明月快步走到韩琉跟前,一面哭啼,一面关切,还将小儿死死拉在跟前,说道安安也很是担心阿爹。
说话间,落玉急忙来报,“世子,营中有急事,步帅遣人来请,已经在府外等着了!”
韩琉在内间,先是看了眼严明月,而后又转头看了眼何祎然,这才出门。
“少夫人,三年未见,您还是当初的模样。”严明月让奶娘将安安抱走后,朝何祎然说道。
“姨娘倒是出落得越发精神了。”
“劳少夫人夸赞,我这等蒲柳之姿哪上得了什么台面。”严明月端端坐着,对何祎然的夸赞一点也没在意。
严明月往日在她何祎然跟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三五次见面,哪次不是夹枪带棒,内内外外两套皮子,今儿偏生好话得很,还认认真真叫着“少夫人”。
“方才瞧见,安安如今三岁了吧,倒是养得极好。往后铁定能继承世子的一身本事。”
严明月听罢,却是陡然起身,朝着何祎然走来,怒喝:“你当初为何要走!偏生就你娇贵,说不得半句。天下间哪个女子不是要生孩子。我好心好意过来提醒你,可你倒好,一走了之。你可知,这三年,表哥……”
说道此处,才发现言语有失,闭嘴。
一听有戏,何祎然继续激道:“我代替大哥为父守孝,何错之有。倒是你,那日在我屋子里挑拨我父女关系,我可是还给你记着呢?”
“我挑拨?”严明月大笑,“真真是个孝顺的好姑娘,我想何大人泉下有知,应当高兴得很吧。”笑得阴森,“如今,我倒是可怜你,没了母族庇护,现今却又被表哥困在这院子里。外间你那两个丫头,想必也早就关在柴房了。我倒是看看,你怎么出这个门。”
这表哥表妹的,果真亲密无间。
“诚如你所言,我如今没个庇护。可既然世子将我困在此处,想来,往后是铁定会庇护着我的。三年前,我有阿爹,如今,不是还有——”
“夫君嘛!”
何祎然盯着眼前快要发疯的严明月,直直望进心底。
严明月愣住,她想到了当初生产之时,从天明到夜半,直到孩子出生的第二日午间,才看见一身疲倦的韩琉。
后来才知,几乎整整一天时间,金朵、银朵哪里都找不到人,连平日里交好的落玉也支支吾吾。原来,那日恰逢何祎然第八家铺子开门,韩琉换了粗布麻衫,在铺子外,盯了一天。
可笑,可笑,真可笑。
“我与表哥多年的情谊,不是你这个靠着手段拿捏人心的后来者可以比的。就算表哥现今将你困在此处,那也说明不了什么。”严明月急忙否认,不知是在跟她自己说话,还是跟何依然说话。
何祎然:三年不见,变故不小啊!
“能不能说明什么,试试不就知道了!”朝外间喊道,“府中可有樱桃,给我来一篮子。”
这樱桃是昨日南面新上贡的,陛下给后妃和众位皇子赏了些,余下的都赏了下臣。听闻诚毅伯府,拢共也就得了一篮子。这消息,当然是秦玙特意来说的,其实也算不上特意,主要还是来送樱桃。
外间的丫头迟疑一番,还是领命而去。片刻功夫,果真一篮子樱桃,红彤彤,娇艳欲滴,就摆在何祎然眼前。
挑眉,“如何?”说罢,捻了一颗,也不吃,就这么笑望着严明月。
气得严明月捂着胸口,喘气不停,久久不语。
“可还有什么需要考虑的?”何祎然走到她身边,低下身子,在耳旁小声说道。
“我不能……”
“无事,看着也成。”何祎然右手摁在严明月肩上,将其稳住。
半夜,两道黑影从韩府外墙翻身而入,跟着身前的丫头,顺顺利利走到靖琪院。进到房内,一掌将守在外间的两个丫头敲晕,转身进西稍间,便瞧见何祎然衣衫齐整,端坐在卧榻上。正欲上前见礼,却被人拦住。如此,沿着来路,走到后角门,朝着瞌睡的婆子,又是一掌。
且说翠羽和翠瑁两个丫头,早已经被不知哪个婆子松了绑,悄悄送到后角门。
待出了长乐坊,几人这才松下一口气,不禁回望,却见不远处火光冲天,不是别处,正是韩府后院。
这又是为何?
这话得从香叶说起。
今日一早,打从何祎然往韩府而去之后,香叶便在大宁坊的宅子中坐立不安,盼望着此事能成,却又觉得姑娘此行过于仓促了些。待到下晌,还不见人回来,就着急忙慌,往姚内官处寻救。
申时二刻秦玙得了信,急得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大骂一声“真是糊涂!”
同样身为男子,秦玙哪能不知韩琉是如何想法。韩琉这厮,别看他往日如何如何宠爱表妹,却是从未将女子方在心上过。如此这般的人物,哪里能让人来主动嫌弃他!
当下遣人去萧山营打听,得知韩琉两个时辰前已经打马回府,便急急传信翼虎军指挥使。半个时辰后,指挥使请步帅闲话,说道些翼虎军的兄弟想根“步帅”帐下军士,好好切磋。末了,夸赞夸赞诚毅伯韩世子勇武。
步帅哪能不知其意,虽说不太愿意,却也在回府之后,招来韩琉,好一番问话。
如此这般,秦玙领着东风等四个小厮,一面在前门处守着韩琉何时回来,一面在东侧门点火。
趁着慌乱,进到靖琪院时,正好与打东面而出的何祎然等人擦身而过。
秦玙一马当先走在最前,眼见门口两个被人敲晕的丫头,心下一惊,暗道“不好”,急忙进到内间,左右查看,来来回回,什么人也没见着,僵在原地,又将韩琉骂了几个来回。
他心中焦急,盼望着何祎然是自己逃走的。可倘若不是,又是何人,他不敢往下再想。
身旁的东风劝道:“三爷,姑娘应当是趁乱逃走了。我们不若暂且撤下。”
秦玙不听,起身又在院子内外寻找。内心慌乱,脚步不稳。听见韩府大门处传来一声鸣笛之声。
他朝天望去,韩琉回来了,妍妍却是不知身在何处。
还是南阳和东风一起,一左一右,拉着人赶紧撤退。
再说韩琉这厢,从步帅府中闲话出来,便见着自家火光冲天,命小厮报京兆尹郭盛,他则飞马而去。
一到府门口,飞身下马,直奔后院。待到靖琪院,亦是瞧见院外倒下的丫头,当即一声怒喝:“泼水!”
两个丫头醒来,连连告饶,只说甚也不知。
韩琉叹气扶额,又命人传严明月来。
严明月在火光冲天的那一刻,便知道她是真的能摘出去了。当下佯装着急,泪眼婆娑而来。
“表哥,我害怕!”不待韩琉问话,已经扑倒跟前,双手抱住后腰,埋头在他胸前哭泣。
韩琉低头望着女人的黑发,心中的疲倦之感更甚,“表妹,我走前,可是好生交代与你的。我离开才不过一个时辰,就成了这个样子!”感受到严明月在怀中一抖,压低声音,“你说说,你就这这般照看的。”
原来,打从严明月生下长子不久,趁着王夫人一次伤寒之际,便开始协理管家至今。
严明月埋头不语。
“出去吧,往后不必再管家了,还是辛苦鲍妈妈些。”
她抬头,震惊看着韩琉,“表哥,我……”
“去吧!”
这一声的冷漠,直达严明月心中。她开始重新估计何祎然的分量。她原来以为,表哥不过是因着有人伤了他的脸面,还是个女人,定然不能忍受。可如今看来,却不是这个样子的。
今日之事,她不后悔。
留下的韩琉,在严明月走后,招来各处人手,一一问话惩处,命人寻工匠修补,这才安静下来。
坐在何祎然坐过的卧榻上。
韩报国和王夫人皆是农户出身,无甚管家理事的本事,这多年来,府中之事,坊间就没有不知道的。前两年好些,也就是早两刻钟和晚两刻钟的好法。
成日操心,韩琉身心俱疲。他迫切需要一位干净利落的妻子,一个管家理事的妻子,一个能好生善待安安和严明月的妻子。
何祎然,在他看来就很是合适。
再有,韩琉咬牙切齿自言自语道:“秦三爷,不要以为借了指挥使的手,我就不知道是你了。你且等着。”
次日早朝,礼部侍郎上书:古来男子二十及冠,女子十五及笄。现今三皇子年已二十有三,还望早日开府建衙,为我大夏社稷江山出力。
言下之意,秦三爷偌大年纪,该有个正经差事,也该成亲了。
陛下留中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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