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客居 > 穿书女配支棱起来[美食] > 第30章 将死未死

第30章 将死未死


这日晚间,如何也睡不着的有三个人,头一个便是秦玙,第二个是香叶,这最后一个才是何祎然。

        暂且从香叶说起。

        香叶英勇护主,一女子战八壮汉,受伤至今,已经好些时日过去。头两日昏睡不知,从睁眼的第三日开始,每日都能瞧见何祎然一脸关切来看望,说说话,再嘱咐一番。

        香叶心知当日的壮举被看在眼中,身份已然暴露,看着何祎然看来的目光,觉得哪哪都不对劲,哪哪都是在观察她。是以,每日见面都拿出好大气力,待人走后,方松口气,却又瞧见跟前小心伺候的小丫头,瞧见她手中的药碗,再瞧见隔一日前来请脉的太医。

        一日到有好些时候精神恍惚。

        姚大人选她入暗卫,教她本事,给她生命,给她活下去的勇气,她不能背板姚大人;三爷送她来到姑娘身边,遇见顾姑娘,有个好好做人的机会,她更不能背叛三爷。

        可姑娘真心待她好,她不能再欺骗姑娘。虽说未做过什么伤害姑娘的事情,可暗探就是暗探,从未启用也是暗探,更何况她这种传过消息的,如何还配得上姑娘的疼爱。

        倘若这二人成了夫妻,是不是就没有这样的愁苦了。

        想到此处,却又无力笑笑,似乎在嘲笑她的痴妄。她未经历过情爱,也希望身边姐姐妹妹豁达开朗,全心全意相待,而不是成日盯着她。

        何况姑娘呢。

        姑娘当年多喜欢韩世子啊,可是那又如何,还不是说和离就和离了。

        罢了,横竖都是她配不上。

        就着窗外斜斜照进来的月光,香叶掀开被子,艰难地起身下床,朝一旁的妆台走去。一步一顿,步步生疼,腹部的伤口裂口,流出鲜血,她也仅仅是皱眉,丝毫不放在心上。

        半刻钟的功夫,方才走到妆台坐下,望着铜镜中的自己,不知是铜镜模糊,还是泪眼模糊。

        拿出姑娘赏的簪子,握在手中,来回抚摸,而后猛然朝胸口一扎,卸下全身力气,顿时朝一旁倒去。

        只听“咚”一声,瘫倒在地上,眼神期盼,望向窗外的月光,终于了结。

        来世,她定要做个干干净净的人。

        做一个配得上姑娘如此厚爱的人。

        恍惚中,她似乎听见有人惊呼,有人将她扶起,有人在她耳旁说话,那声音好像是姑娘。

        傻了不是,下地狱的人,如何还能听见姑娘的声音。

        ……

        待香叶醒来,已是第二日寅时。她缓缓睁开双眼,看见床尾处的轮椅,其上侧头浅眠的何祎然。想抬手去触碰,却发现根本无力,复又缓缓闭上双眼。似乎不信,只当这是一场梦,地狱才是她的归宿。

        可死过一次的人,方觉生命之珍贵。

        倘若是真的,这一次,她想活下去,干干净净的活下去。

        活着的欲往还是令她再次睁眼。还是那间屋子,还是那样的陈设,何祎然也还是那般模样。

        用力抬手碰到床沿,发出轻微响动,便见着何祎然顿时从轮椅上弹起,好似忘了脚伤,向她奔来。堪堪行了两步,就一个不稳朝前扑倒,正好跌在香叶床沿前。

        招手将闻声而来的丫头们统统撵走,顾不上钻心得疼,何祎然红着眼眶看着香叶,带着丝质问,“我可是待你不好?”

        香叶说不出话来,任凭泪水滑落,只是盯着何祎然摇头。

        “那你为何还要这样?好好活着,不好吗?”说着,也是泪水落下。

        “姑娘……姑娘,奴婢对不起姑娘。我……我是个……”断断续续,气息微弱。

        何祎然一把上前止住,“我知道,那天在崇夏寺我就知道了。”

        果然暴露了,香叶垂下头,没脸见人,停顿片刻,鼓足勇气,“姑娘,奴婢原是乙三,是一暗探。”

        是一暗探,果真如她所想,不知是何人,还真看得起她。看着眼前低头不语的香叶,何祎然不知该如何抉择。她是个暗探,可也是救命恩人。

        迟疑片刻,才说道:“要是愿意,以往的事情都忘了吧,往后就只是香叶可好?”

        不料如此简单就能被原谅,香叶抬头,双眼放光,异常惊诧,喃喃道:“姑娘,姑娘……”

        “只是,你的主子是谁?在给谁传消息?传过几次?”只要实话相告,只要无伤大雅,她愿意给个机会,愿意好好做姐妹。

        说罢,却见香叶眼神闪躲,似乎不愿回答。

        何祎然又说了一遍,见着眼前人支支吾吾。

        “我方才说的,是真的,你知晓。我从不骗人,可是,你要让我如何相信你,乙三,相信你往后可以好好待在我身旁,相信我有一个安稳的后背!”

        一声“乙三”令香叶又抬起头来,她知道,再不说,就没有往后了。

        “姑娘,传过消息,一共两次。”她含泪哽咽着说道。

        何祎然叹气,“哪两次?”面上无甚表情,可双手紧紧握住床沿,好似能掰下一块。心道:果然如此,离开了一个,又来一个,不,多年前就有很多个,只是自己无知罢了。

        既然已经说道此处,香叶也再无甚保留,“一次是严姨娘出走,一次是姑娘和离。”

        这些年来,除了人尽皆知的同韩琉的亲事,加上何大人的丧礼,这两件事情算得上何祎然身上发生的为数不多的大事。

        这背后之人可是真能耐。由不得她不敬佩。

        她一个出嫁前是不受陛下待见的光禄大夫独女,出嫁后是不受丈夫待见的伯府少夫人,居然多年前就安排了这样厉害的探子看守。

        心机深沉?还是事无巨细?

        倘若何大人去世之时,带来的是背叛和利用,那么此刻,却是周身的无力,巨网笼罩的阴影,丝毫喘不过气来。

        何祎然一字一顿问道:“是谁?”

        “是姚大人!”香叶终究还是在何祎然眼神威视之下,含泪说道。

        姚大人,何祎然好似根本不明白,双眼发昏,两耳发懵,好半晌才试探着确认道:“姚青云?”

        到此刻,香叶能为旧主做的,只有和盘托出,以减轻姑娘的怒气,“姚大人派奴婢到姑娘身边好好照看姑娘,是真心实意为姑娘好的,是三爷……”

        “三爷”这两个字一出,何祎然顿时失去方才的悲伤无奈,朝香叶吼道:“照看我?照看我就是派个伶俐的人来监视我。你说,你自己说,这样的照看谁想要?”

        说罢,根本不管香叶如何,朝外间吼道“来人”,而后在香叶的哭喊声中坐上轮椅,出门而去。

        香叶还想跟出去,却被赶来的翠瑁恶狠狠摁回塌上,连声哭喊,又被人堵了嘴。

        收拾完香叶,翠瑁又凶神恶煞教训她一顿。

        “好不要脸的丫头,姑娘念着你忠心护主,请了太医为你医治,专门给你劈了厢房,遣了丫头。日前见着你神色不对,还找人日夜不离地守着你。遇着这样好的姑娘,你还要大半夜的寻死,惹人伤心。你……你还不如昨夜就没了呢!”

        说罢,同几个丫头愤愤然收拾屋子,将各处的簪子、剪刀等能自残的物件,都收拾起来。临了,又瞪了香叶一眼才离开。

        如此,待翠瑁出去寻何祎然,却被告知姑娘已将自己关在书房。

        她突然想到当初在韩府也是这样,姑娘一天不吃不喝,还是冯嬷嬷来才劝住了。现今冯嬷嬷在乡下庄子养老,这如何能行。

        遂着急忙慌去寻翠羽,谁知翠羽也是一脸无法,她当即嘲讽:“不知是谁,往日在我们几个跟前,成日的显摆自己聪慧。如今有事儿了,还不是跟我一样。哼~!”

        转身去厨房,要了几样何祎然平日爱吃的点心,拎着往书房门口蹲着。

        这一蹲,就蹲到了未时三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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